近期本號將周更連載我的長篇科幻小說 《凜冬》。書中將會詳細描述 可能采取的恐怖主義襲擊手段以及應對方式方法,全面展示這種人人自危的未來,以及人類在面對這種倒行逆施中展現出的勇氣與抗爭精神,歡迎大家關注、閱讀。
凜冬(3)
文 | 龍牙
老鋼煩悶得發慌。
外號從“小鋼”叫成了“鋼哥”再到“老鋼”、“鋼叔”,一下子退休了總有一種一腳踩空的感覺,人就是這個樣子,沒退休的時候總感覺前面還有什么事情在等著自己,真的辦了退休手續才知道,沒了,前面不會有任何東西等著你了,你這輩子就這樣,剩下的日子無非就三步:第一步不服老,第二步老頭樂,第三步輾轉病榻,然后這輩子就走到了盡頭。
老伴兒倒是挺開心的,倆人差不多前后腳退休,就她過得開心。自從不用帶孫子以后搬到峨眉山里面一個度假區住,這老太婆就忙活開了,日程安排比上班的時候還要緊湊。早上是一群老閨蜜散步遛彎,回來吃個早飯打麻將的一批人又來了,中午休會兒下午打“字牌”,吃過晚飯一大幫“老姑娘”又是廣場舞。
問題不在這里,問題在于老鋼對這些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一輩子都在等自己的“大案子”。
從穿上警服那一天起他就總覺得自己這輩子一定會辦一件大案子,驚天動地的那種。“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辦大案子的刑警也不是好刑警,他這輩子的核心支柱就是這個,不管是學業務,還是蹲守、抓捕、偵察、排查,都是像磨刀一樣把自己磨得更鋒利,即使臨近退休他也沒有放棄這一點,他總覺得所有的工作都是在為那個重要的一天做準備。
誰知道就等來了退休。
堅持了幾十年沒有放棄的體能鍛煉,堅持了幾十年沒有松懈的條分縷析,突然失去了所有意義。
他才沒辦法跟老太婆一塊兒去混日子呢,老太婆是法醫,倒是拿得起放得下。這老婆子倒是干脆利索,剛剛退休不到一個月就褪去了身上飄了幾十年的消毒水味道,算是徹徹底底的放下了工作。老鋼聞著這股味道過了半輩子了,從一開始的不舒服,到后來麻木,再到離不開,他早就習慣了自己身邊總是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無數個熬夜辦案的夜晚,無數個通宵蹲守的早晨,無數個出差歸來的時刻,只要聞到這個味道他心里就踏實了,就算是回家了,馬上就要見到這個咋咋呼呼的老婆子了。
連這個也要被退休剝奪!
老鋼恨死了退休這件事,這事就跟抽掉了他的脊梁骨一樣難受,“大案子”不會來了,永遠也不需要他一把老骨頭出馬,局里上上下下一干人等多多少少都當過他“徒弟”,他還真的不好意思厚著臉皮往老單位跑,人家沒有主動來請教你,你自己跑過去就有點兒“好為人師”的意思,這點分寸老同志還是要有的。
他更愿意住在局里宿舍,也不愿意住女兒女婿孝敬的這套度假區里的房子。倒也不大,百來個平方三室兩廳,就他老兩口住,親家兩口子偶爾帶著外孫上來玩一玩也就走了,剩下他老兩口大眼瞪小眼。可惜老伴兒打死都不想回局里宿舍住,可憐老鋼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神不怕鬼不怕,生不怕死不怕,就怕這老婆子,到底也沒敢自己跑回去。
年輕的時候也吵過,也打過,直到那時候還不算老的老婆子摸出一把手術刀“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
“岳成鋼你給我聽著!再敢跟我不老實,老娘弄死你你信不信局里都別想破案!”
一想到這兒老鋼就覺得好笑,這老婆子現在那么多這個“閨蜜”那個“姐妹”,要是知道這老婆子手里解剖過多少尸體,也不知道還敢不敢跟她玩兒。
當然了,老鋼也不是沒有試過盡快適應退休生活,但這事兒慢慢就發現不是你能急的來的。剛開始他還想保持體能鍛煉的習慣,后來發現沒有“大案子”的激勵根本沒法堅持,跑著跑著就泄氣了,只好沒精打采的逛蕩回來。接著想學別的退休老頭去釣魚、下棋,發現自己根本不是這塊料,往那兒一坐簡直如坐針氈。再又琢磨著把這輩子辦案的經歷寫成書,寫個教材,或者寫個偵探小說什么的,又發現這事兒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簡單,事兒都清楚,想變成文字簡直難于登天。
最終只能越發的煩躁。
但是今天的煩躁很明顯已經超過了正常水平。
刑警的直覺其實很快讓他發現了自己這個狀態不對勁,有點像犯罪嫌疑人等待抓捕的那個心態。他送走了老婆子,洗了碗收拾好廚房,開始盤算今天這個時間怎么打發的時候開始感覺不對勁的,總覺得心里有點什么事情沒著沒落,像極了以前辦案的時候不夠謹慎漏掉了什么細節。接著打開電視看了會兒發現盡是些無聊的東西,又開電腦上網刷了一會兒網頁,也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情,跑到以前的工作群里,一如既往的寂靜,看來最近沒什么麻煩的案子。這種無聊簡直是跟螞蟻在你心窩子里咬你一樣,遠比以前熬夜蹲守的那種無聊還要痛苦,老鋼那時候學會了跟自己的瞌睡打架來打發無聊,現在卻不行,讓你去躺著都睡不著。
正在他開著電腦坐在前面卻抓著手機刷視頻的時候,一個不留神看到工作群里有人轉發了一條新聞,老鋼瞟了一眼卻沒有打開,手機上正在放一條萌寵視頻,是收集的小貓跳遠卻打滑摔跤那種。別看老鋼是個鐵打的漢子,卻總是對這些毛茸茸的東西沒有一丁點抗拒能力,越是辦的案子多,越是見慣了人性的丑惡,越是沒辦法拒絕這些瞪著一雙大眼睛只知道吃喝拉撒的小東西。
不行養點兒貓貓狗狗啥的?這輩子只顧著辦案、辦案、辦案,連女兒都沒有好好陪過她就長大了,更別提養什么貓貓狗狗了。
他沒舍得把這條視頻滑過去,也沒舍得暫停,所以沒打開那個新聞。
等到他看完了這群倒霉小貓的時候才發現工作群早就炸了,沒看到的信息少說得有個幾十條,老鋼心里一跳,怕是個大案子,老同事們的討論卻還沒有個眉目,大都是在問“看了沒”之類的口水皮子話。
他趕緊用鼠標拖到那條新聞鏈接的地方,打開網頁,一條標題像個逃命的殺人犯一樣硬闖進他的眼睛:
CP597次航班失事。
你市局的你討論這個干什么?這些小年輕真是的,航空方面的案子跟你有啥關系?接著老鋼想到,不對,這幫人不可能在工作群說這些。他打開搜索引擎搜了一下這個航班號,立刻鋪天蓋地的都是新聞,這是國內的航空公司。
正在這時候電話響了,是女婿。
“喂,爸?你跟媽你倆在一起嗎?”
老鋼有些奇怪,他咋這么問?“哦,出去了,剛出去,啥事?”
“有個事情,跟您單獨說一下,先不要告訴媽,那個……”女婿的聲音里面有一絲顫抖,一股猶豫,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在他的聲音里面發酵著,像一條蛇順著你的腿肚子在往上爬,一串冰冷的觸感就這么慢慢爬上老鋼的后背,然后“嗖”的一聲躥了上來。
老鋼腦子里“嗡”的一聲巨響,他瞬間明白了女婿聲音里冰涼得像一條蛇的東西是什么,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
“你說。”老鋼的聲音冷得像一塊石頭。
“岳洋,岳洋她出事了……”
岳成鋼只感覺到一團硬邦邦的東西猛地塞進了自己前額,眼前不由自主的發黑,喉頭一陣甜腥味,隨后就能感覺到心臟在胸口突突的跳動著,頂的肋骨都在疼。他的手在發軟,手里的電話像是有一千斤那么重,整個世界都在向左邊歪斜,還好坐在椅子上,老鋼往右靠了靠讓拿電話的右手抵在椅子的靠枕上,又把頭歪了歪,抵抗這一陣天旋地轉。
“洋洋在哪兒?”
他還有一絲不甘心,盡管這么多年的刑警生涯告訴他,直覺往往是對的。
“洋洋她……”女婿已經哭了起來,老鋼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扶額頭,手機當啷一聲掉在地板上,又跳出去老遠。老鋼卻什么都聽不見,耳朵里鑼鼓喧天,一股滾燙的熱血直直的就往腦門沖著。
那年岳洋9歲,自己在外面蹲守到天亮才換班回來,老婆子也熬夜辦案沒回家,臨進門正好趕上岳洋出門,小丫頭自己梳的辮子,自己做的早飯,還把家里收拾得利利索索。老鋼看著9歲的女兒卻感覺無比的陌生,這小丫頭什么時候長這么大了?父女倆在客廳里匆匆而別,像一對最熟悉的陌生人。
那年岳洋14歲,老鋼熬夜加班回家補覺剛起來,卻看見岳洋要出門,穿著個吊帶背心、一條短得不像話的短褲,迷迷糊糊的老鋼覺察到有什么東西不對勁卻半天沒反應過來,等岳洋都走了好半天才發現不該讓她這么出門,已經晚了。
那年岳洋18歲,馬上要高考,老鋼想讓她考警校,老婆子想讓她去學醫,兩人吵吵了好久好久才發現岳洋早都不在家了。老鋼有他的考慮,他知道女警要是進了刑警隊那可就是一塊寶,多少人捧著怕摔了喊著怕壞了,老伴兒說的也有道理,沒必要讓女兒再干這一行。誰知道她老早一不吭聲二不吭氣報了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專業:材料化學。
那年岳洋26歲,神不知鬼不覺居然都讀了個碩士畢業了!還給帶回來一個男朋友!連同事都跟他開玩笑說他當了一回便宜老子,啥都沒管就養大個女兒。
那年岳洋30歲,神秘兮兮的把他跟老婆子叫到一起,宣布你倆快要當外公外婆了。老鋼怕老婆,老婆子怕女兒,這個女兒比她媽還要干練,還要有主見,從來只有她安排大大小小里里外外的,自己老兩口反倒像是倆小孩子,只有聽話的份。
那年岳洋41歲,把剛退休的老兩口硬拖著上山,內外收拾利落安置下來,吃的穿的住的用的,一樣一樣安頓好,嬉皮笑臉的讓老兩口老實點呆著別犯渾,忙活了一輩子好好歇著,又馬不停蹄的下山回家,說是要去出差。
這個女兒才像是當媽的,他老兩口反而像是當孩子的,自己常年東奔西跑,老伴兒也經常不在家,她連個叛逆期都沒有過,想叛逆都不知道沖著誰去。
一種抓心抓肝的感覺泛上心頭,老鋼才發現自己早已老淚縱橫,臉上一片冰涼。地上的電話里女婿還在一遍又一遍的喊自己,想要起身去撿手機,突然發現癱在椅子上動彈不得,整個前胸一直到腹部都是麻的,渾身一點力氣沒有。
“小花小花。”家居機器人應了一聲,走了過來。
“撿起手機。”
“好的主人,請問您需要緊急醫療救助嗎?我可以為您撥打緊急醫療救助電話120。”
機器人一遍撿手機一邊問,老鋼沒力氣搭理它,接過手機,停了兩秒鐘,攢了點兒力氣。
“奕偉,照顧好誠誠,他現在知道不?”
廖奕偉在電話里說暫時還不知道,老鋼接著說,“我這邊你不管,李老師那邊我去說,你照顧好誠誠,不行忙不過來送爺爺奶奶那兒去,總之先不要讓他知道。”
廖奕偉應了,岳成鋼心亂如麻,也不知道說什么,愣了好一會兒才想到:
“辦好后事。”
廖奕偉又哽咽了,老鋼只覺得有一把鋼刀在自己心窩里絞,卻再一次硬了硬心腸,補充道:
“一切等我下山回來。”說罷就掛了電話,他生怕聽到廖奕偉的聲音,現在不是時候。
“小花小花。”家具機器人還是那副合成語音獨有的溫暖中透著機械式冰冷的應答。
“訂購兩盒速效救心丸。”
“好的,為您找到14家附近商家有 速效救心丸,請問您要哪一家?”它胸口的顯示屏上面冒出來一長串,“第一家”,老鋼一想到這個機器人還是前幾天女兒給買回來調試的,就覺得有人在硬生生從自己身上抽骨頭一樣疼。
“好的主人,需要我為您免密支付嗎?”老鋼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聲紋驗證錯誤,請您回答‘是’或者‘否’。”
一股洪水一樣的怒氣沖上岳成鋼的腦門,“是!是!是!”
這次那個塑料皮子機器人才慢條斯理的回答,“支付成功,您訂購的商品已下單,將于24分鐘后送達。您訂購的商品屬于家用應急藥品,請問您需要我為您呼叫緊急醫療救助嗎?”
岳成鋼沒工夫搭理它,掙扎著從椅子里站起來,跌跌撞撞的下樓鉆進汽車里,打著了火才發現自己手腳都在不停地哆嗦,只好讓車子自己去購物中心廣場,估計老伴兒就在那邊跳舞。他決定不要在電話里說,萬一有個閃失自己又不在身邊就麻煩了。這么多年了他習慣叫老伴兒“李老師”,跟著同事們一起叫的,李老師雖然心細如發卻是個經不起事情的人,千萬不能有什么閃失。
小區里到處是參天的梧桐,樹葉子把天空遮成了碎片,細碎的陽光從縫里投下來,在瀝青路上面撒下一塊又一塊的斑點。峨眉山半山腰這個度假區里到處草木茂盛,岳成鋼卻覺得雜亂無序煩躁得很。自動駕駛的汽車拐出了小區大門來到馬路上,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遠處巍峨的金頂立在如洗的藍天里格外的壯觀。
岳成鋼渾身一個激靈。
他等了一輩子的大案子,來了。
凜冬(4)
程昱今天需要去采收蜂蜜了,她敢肯定至少有一半的箱子已經滿滿當當,按照只有她記得的線路去樹林子里面轉一圈,挨個用木棍敲一敲,大概就知道有沒有。當然,這一切她都做得漫不經心,有也行,沒有也罷。收一天蜂蜜回來拿離心過濾機濾掉蜂巢就可以賣給黑娃,她的房東。黑娃是個阿壩藏族漢子,也是這個村的村長,還是村里土特產合作社的社長,接著這些蜂蜜就會以“土花蜂蜜”的名義出現在購物網站上。
而程昱的收獲就是這一夜的安眠,這一身的筋疲力盡。
只有深夜的星空是屬于她一個人的。
靜謐的銀河就那么漫不經心的掛在天上,只是偶爾有一顆流星劃過天空,村莊的燈光在稀薄的空氣里照不亮任何東西,只需要轉過村頭的那棵大樹,再繞過村民供奉的白塔,就只剩下了夜空和程昱自己,這時候,是她最自在的時候。所有現實都隱去了,只剩下一些若有若無的痕跡,風聲、村里偶爾的喧鬧、河水的聲音,也只能讓這種靜謐顯得更加具有絕對統治地位。
聲波只是一種微不足道的能量波動而已,這點小小的動靜,在星空中一無是處。程昱的思緒爬上半空,穿過卡門線,進入地月轉移軌道,在月球附近經過引力彈弓加速,再掠過火星、木星加速到第二宇宙速度,狂暴的太陽風吹拂著太陽帆,在冥王星軌道附近跟大行星們揮手作別,不知名的某種力量推動它繼續加速,半人馬座阿爾法星、天狼星,一顆又一顆完全不一樣的迥異的恒星,它們是如此的新奇如此的熾熱,可這都不算什么,太陽附近就沒什么值得一提的巨型恒星。接著程昱的思緒速度越來越快,超過了光速,像你的腳步走過一棵草、一粒石頭,快速的掠過宇宙中那些光怪陸離的物體,大恒星、超新星爆發、中子星、黑洞,穿過一個又一個星系,在虛空和遼遠中永無止境的奔馳著。
睡意終于慢慢來臨。
程昱靠著這一套幫助自己入睡已經很多年了,每次思緒飛馳到某種虛空的存在附近,睡意就會姍姍來遲。然后她只需要悄悄地回到自己的房間,機械而程序性的完成睡覺前的雜事兒,就可以睡一覺了。
在來到這個村子之前她失眠了很久很久,即使能夠睡著,也總是會夢見自己在一大團永無止境的棉花中間穿過,或者自己的身體逐漸縮小,直到跌落進床單的纖維中間去,然后就驚醒了。
而這個村子極少極少出現完全看不到星空的時候,夏天或許有幾天,烏云遮蓋了整個天空。這種時候程昱一定會失眠,然后變得煩躁起來,要是連續好幾天的話她又會陷入以前的那種狀態里去。不過好在大多數時候這里的星空總是每晚都會準時上演一場宏大的表演,月朗星稀也好,一彎新月也行,都不影響程昱的思緒在宇宙里無邊無際的奔馳。
“程老師?”
正要抓住這一絲睡意的程昱吃了一驚,還好,睡意并沒有離她而去。
來人是“天黑我怕怕”,合作社雇的負責做新媒體營銷的小姑娘。
程昱提著的心放了下來,這個小姑娘雖然跟她這個年紀的丫頭一樣嘰嘰喳喳,卻并不討厭,還看起來有點兒怕自己的樣子。
“天黑我怕怕”是她賬號名,大家平時也叫她“怕怕”,這個姑娘平時也是一副怕怕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她的某種偽裝,還是從小習慣了這個角色,或者兼而有之。怕怕的身材并不算高挑,卻相當的誘人,骨架子不大就會顯得特別有肉的樣子,腰身也不至于顯粗。這小丫頭可能是剛剛洗完了澡,穿這個吊帶但是沒穿胸罩,程昱看她這樣子有點不自在,也不知道她跑來找自己干什么。
“怎么了怕怕?”
“程老師,真是你呀!黑娃大叔說你肯定在這后頭,我還不信呢!”
這些孩子……總是說話說不到點子上。
“嗯嗯,我經常在這邊,村里都知道,找我干什么?”
“程老師,明天你還去不起山上啊?”
“現在不知道呢,怎么了?”程昱打了個馬虎眼。
“我想跟您去山上玩兒一天,他們說山上好玩兒的多,你又經常往山上跑。”
程昱愣了愣,明天是周三,自己倒是沒什么特殊的安排,去也行不去也可以。但是周三、周四是合作社直播賣貨休息的日子,往常這兩天怕怕的男朋友會來接她回成都去,或者來村里陪她。
“去沒問題啊,可你男朋友明天不來嗎?”
程昱估計是這倆小孩想要自己當向導跑山上去,她不大愿意讓陌生人離自己太近。
怕怕的臉上露出一股慍怒,還有一點兒慌張,然后欲蓋彌彰的掩飾著。
“不來了,我不想來回跑,又沒事干。”
一股困意毫無預警的襲來,程昱放了心,“去唄,不過我出發早,到時候你起得來我帶你去。”
果然,如程昱所料,怕怕的臉上頓時堆滿了笑意。不得不承認她能夠吃這碗飯,這張臉起到了不小的作用,有一大部分賣出去的土特產就是靠她這張臉,很多人就是覺得她好看才買貨的,黑娃給她開這么高工資也算是物有所值。怕怕屬于老天爺賞飯吃的那種人,沒有任何刻意的修飾,笑起來就是好看。
程昱注意到她露出來的上身,鎖骨很分明,肩膀渾圓,胳膊卻并不算粗,一層柔潤的光芒自然的散發出來,乳房不大卻顯得很緊實,這么個姑娘在你面前笑起來還是很讓人舒服的。
怕怕彎腰往前湊了湊,做了個微微鞠躬的動作,“謝謝程老師!”程昱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怕怕就轉身小碎步跑著回去了。
那股困意不急不緩的往頭頂上爬,得趕緊了,程昱丟下自己的一天星光,等怕怕消失在院子里以后才靜靜地走進自己的屋子,像黑夜里滑出來的一只黑貂。
——未完待續——
作者簡介:龍牙是一名曾在西藏戍邊數十年的退伍軍人,他熱愛文學和寫作,對時政問題、社會新聞有著獨到的見解。歡迎關注公眾號“龍牙的一座山”、小號“黃科長銳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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