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今日，有關中醫的爭論依然相當激烈。反對者覺得其過于落后，只能靠歪打正著來增添可信度。支持者卻對其贊不絕口，認為是具有某種神秘特質的超然技藝。

我們不妨以《本草綱目》作為樣本，看看兩種十分割裂的認知究竟如何產生？！

《本草綱目》無疑是最有影響力的中醫典籍

無論支持或反對，《本草綱目》在中醫史上的地位都毋庸置疑，堪稱博采眾長的集大成者。李時珍在漫長的撰寫過程中，前歷經三次改寫、參考800多種書籍，還多次去各地采集樣本考察。如此執著的研究，放在任何時代都沒理由漠視。

《本草綱目》是中醫理論的試錯過程 而非最終結果

然而，過于巨量的信息內容，絕非個人精力所能覆蓋。李時珍以宋朝人唐慎微的《證類本草》為理論藍本，對其內容進行驗證、補漏。后來還有清朝人趙學敏寫《本草綱目拾遺》，意在為《本草綱目》的內容糾偏。其中新增716種藥材，補充161種藥物內容，糾舉錯誤34條。由此可見，任何一本中醫典籍都不存在完美性，必須靠后來者不斷調整、試錯。奈何支持者們往往不識合訂本，盲目相信醫學概念可以被輕松蓋棺定論。

李時珍的個人精力有限 無法對任何配方進行測試

需要注意的是，李時珍這類古代鉆研者，往往集醫學家、博物家、地理學家等身份。那個年代不僅沒有細致的學科劃分，在整體概論層面也不能科學統一。換句話說，就是需要將自己知道或相信的所有東西，用文人墨客的形式表達出來。否則很難成體系輸出，更無法引起社會面關注。結果便是傾向于用同態相類、取象比類的感性思維解釋萬物，搞出類似“以形補形”的粗鄙結論。

李時珍相信 漁網可以用來治療魚刺哽喉

具體到《本草綱目》內容，李時珍就覺得魚網乃魚的克星，所以能用來治療魚骨哽喉。顯然，這種令人咋舌的神論根本經不起實踐推敲，卻是傳統中醫學說里的詭異常態。譬如因象拔蚌形狀類似男性的充血海綿體，所以廣受食客追捧，亦如老絲瓜的筋絡纏紐貌似人體經絡，理應可以舒經活血。

李時珍相信 老絲瓜可以為人體經絡活血化瘀

其次，《本草綱目》還有不少基于以惡克惡邏輯的配方，提倡醫者不棄微賤之物。結果便是廁木可治鬼魅傳尸、魍魎神祟，死人枕席可治石蛔、寡婦床頭塵土可治耳上月割瘡。

《本草綱目》里的很多配方 可以讓現代人驚掉下巴

此時，古代中醫的神秘學屬性就顯現出來。因為許多實踐證明無法自圓其說，又需要讓讀者、患者深信不疑，便不得不寄出神乎其神的道、氣等類宗教概念。因為兩者皆是被用于解釋一切的萬金油符號，存在于萬事萬物規律之中，具有得天獨厚的超然正確。

中醫理論始終無法與巫術神秘學剝離

因此，《本草綱目》中收錄到大量奇方異藥，足以亮瞎現代讀者的眼睛。譬如褲襠、陰毛、死人枕席、馬桶、裹腳布、孝子衫、桃符、鐘馗像、精液、眼屎、毒蟲和臍帶，都是非常典型的民間巫術產物。但李時珍仍舊會將之照單全收，要么是個人沒有時間去逐個印證，要么是自己也對之深信不疑。

李時珍的部分配方 來自龍門石窟和印度佛教文化

值得一提的是，古代中國文人往往將佛釋道三家思想混合。他們會在不知不覺中，把相應醫學理論照單全收。看似包羅萬象，實則作為不求甚解的一本爛賬。

例如洛陽龍門石窟的雕刻藥方中，就有使用人畜糞便為藥引的記錄。其源頭在佛教起源地印度，認為包括糞便、尿液、出汗、粘液、毛發在的排泄物，都是由食物循環產生。所以會隨身體變化而產生不同，用味覺就能分辨出疾病情況。李時珍筆下的豬屎可治驚癇、狗屎可止心腹痛、人屎可治骨蒸勞復等，無疑是此類概念的具體延伸。另有吞食黃玉、云母石與黃金等礦石，屬于道教崇尚的長生不老之術。

李時珍的配方 離不開道教修仙思維影響

當然，中醫支持者們不愿意看到這些神奇偏方，轉而強調無可辯駁的實用性。這種迷信看似合理，實則相當牽強。《本草綱目》里不是沒有較科學藥方，但基本源自經驗積累而非精準細致研究。

中醫的藥物發展 離不開對前人錯誤的質疑

畢竟，大部分醫者不可能像李時珍這樣充滿精氣神，力所能及的嘗試理論建設。而且每一次查漏補缺本身，又容易在以訛傳訛中制造出更多錯誤信息，給后來者制造出各類麻煩。雖然時代變遷總能淘汰掉一些不合常規內容，代價卻是患者的不能承受之重。

醫者可以不斷試錯 患者卻無本錢承受

事實上，以《本草綱目》為代表的古代中醫典籍，多為披著藥典外衣的宗教、哲學大雜燴。這也是儒家傳統世界觀的必然產物，即重視生產經驗積累、過分追求實用性，又輕視理論研究。若再算上對技術人員的鄙夷，必然與真正的科學觀念遠走越遠。

可惜，其遺毒至今影響著無數國人，漸漸生成為另一種不容辯駁的宗教......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