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織》
《促織》是蒲松齡《聊齋志異》中的名篇,最具著名的代表作。表面上看這是一個荒誕的奇幻小說,講述成名因為敬獻了蟋蟀而一舉成名、一夜暴富的故事。實際上這個故事的本質勾勒出了專制社會中,自上而下官吏的眾生相。這個“相”的本相是奴性,表象就是“驕下諂上”。
其實,專制社會中的官吏,上至宮廷顯貴,下至一般官吏,無不具有“驕下諂上”的雙重人格。面對上級,面對權勢大于自己的人,立即卑躬屈膝,俯首帖耳,極盡諂媚阿諛之能事。迎來送往,跪拜不迭,精心護主,不時“孝敬”,自不用說是“下”對“上”要盡的“本份” ;溜須拍馬,察言觀色,有的放矢地投“上”所好不失時機地幫其排憂解難。
比如《促織》中,明宣宗朱瞻基喜歡蟋蟀,下面這些官吏知道皇帝這個喜好后,紛紛投其所好,敬獻各種各樣的蟋蟀給皇帝,以博得皇帝的青睞和信任,好提拔。就連華陰縣本來不產蟋蟀,但是華陰縣令為了討好上級還是答應敬獻蟋蟀。
然而當他們轉過臉來,面對下級和權勢低于自己的人時,頃刻間便由“羊相”變為“獸相”,由“狐媚”一變而為“虎威”。睥睨橫視,嚴詞厲色,恣意凌虐,擺架子和洶洶不可一世,往往更甚于上司。至于橫行霸道,強取豪奪,為所欲為。
比如《促織》中,下級接到上級要敬獻的命令后,不敢怠慢,但又找不到蟋蟀,于是將責任下放,最后倒霉的是成名,一級級下放。對上級答應好,對下面卻強烈要求,不能怠慢。
為什么官吏會“驕下諂上”,根本原因在于封建專制。
為什么專制社會中的官吏總是驕下諂上?
封建專制社會,權力高度壟斷集中于君主,也就是皇帝。皇帝統攝一切,權力凌駕于一切法律和制度之上,權大于法,權力不受任何限制、制約、約束和監督。然后通過自上而下層層任命的方式來完成權力的確定和行使。
所以說,決定官吏仕途命運的,完全是上級的好惡,君主的好惡,而不是人民和政績。自然不用看人民的臉色,可以無視下層人民的呼聲與感情,只需要伺候好上級即可。他們不是通過實實在在的政績贏來仕途上的輝煌,而是把工夫花在政務之外,靠不務正業的諂上驕下取勝。
因此,官吏這種本相是上年來專制社會的積累,長期的專制導致整個社會形成這樣一種集體無意識和文化心理,即國民性。不光官吏,整個社會都是如此。
“專制者的反面就是奴才,有權時無所不為,失勢時即奴性十足。”
“做主子時以一切別人為奴才,則有了主子,一定以奴才自命:這是天經地義,無可動搖的。”
幾乎每個人都在設法尋求比自己更弱小的犧牲品來壓迫,致使趨炎附勢,“宰了耕牛喂老虎”。
同時,封建社會專制的等級更是加重了這一心理。
一個官吏的尊卑,完全是由他的官職大小體現的。位于上一級的官員,既有權支配下一級官員的行動,也有權決定他們的仕途命運。而下一級的官員,對待上級的任何指令,卻只能唯命是從,決沒有說三道四的權利。
特別是專制頂峰的清王朝,完全是一個只重人治的社會。不受監督的權力惡性膨脹,就使官場系統不僅始終依照官職大小,一級制馭一級,而且演變為一級供奉一級,一級吞食一級,所謂“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是也。
在這樣一條堅不可摧的“食物鏈”中打磨,用不了多久,對下一味專制,唯我獨尊;對上一味服從,阿諛奉承的雙重人格,或者說做人的雙重道德,就會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上”的“驕”決定了“下”的“諂”,而下的“諂”又更加助長著上的“驕”。
本文參考文獻:
蒲松齡.《聊齋志異·促織》
王喜絨.《清末官場上的“驕”和“諂”——近代小說吏治批判中的一個熱門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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