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吳子榮 整理:林東祥
孩提時的事,總是在記憶里不可磨滅。
記得很小時候,也許可能我是三年大災難剛過出生的,身體羸弱,不經風吹,時不時就感冒,一感冒就轉為支氣管炎,所以我是醫院的常客。那時,醫學并不發達,身體稍有不適,一個小病,就得住院一個星期且不止。
我的大舅公,是當時縣醫院的會計,對我非常好,非常溺愛我。那個年代,是計劃經濟時代,物資頗為緊缺匱乏,什么都得憑票供應。糖是我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但那又是很難買到的,想甜的吃,都是望洋興嘆,只能用糖精代替。而我每次感冒在縣醫院住院,大舅公就用葡萄糖兌開水代茶拿給我喝,那不同于糖精的純正的甜味,我算是農村中最能享受的了。
老家人很少喝茶,有的人種了幾株茶樹,在春天秋天的時候連老葉摘下炒制,這種粗茶,主人們視若珍寶,要來客的時候才能泡上一壺。而帶到山野田邊勞動時解渴的是用竹筒裝的白開水。
說起茶,讓我想起老武平縣城的紅衛廣場上賣茶的老人。“香精泡茶,二分錢一杯!”那清脆而又高亢嘹亮在廣場回蕩的聲音,至今還在我腦海里縈繞。這事應該是上了年紀的武平人才有記憶,也才知道這事。很小時候我每次到了縣城,當然,也就是是我說的身體欠佳時,父親總會帶我到老人那喝上一杯“香精泡茶”,那甘甜滋潤而又清香的茶,一杯哪兒夠,我總想喝第二杯,但家窮,我實在不會向父親再提。賣茶的老人家很能讀懂我的眼神,每每慷慨大方地加做一杯給我喝。那時代“二分錢”幣值不小,集體化的年代,強勞力每天只有2毛錢的工分值,喝一杯二分錢的“香精泡茶”是一種奢侈。但每次到武平父親總會讓我喝上一杯“香精泡茶”,而賣茶老人也總是會大愛無私地多給我喝一杯。
聽說,賣茶老人不是我們本地人,他家在福州,為什么在我們武平賣茶,也許他兒女在武平工作,我至今不清楚老人的來歷。
老人家在武平賣了幾十年的茶,如果說起“香精泡茶”的賣茶老人,只有與我們這段年紀以上的人才知道。老人很好,非常善良。
人們說,一九七六年,偉大領袖毛澤東主席與世長辭,賣茶老人哭得非常傷心,“主席啊!您怎么可以走啊!我寧愿我替你去死!”這出于肺腑之言的哭泣,本來大家就悲痛不已,看到賣茶老人老淚縱橫的悲慟不絕的哭聲,在場的人全都感動哭成淚人了,這真是人民群眾對偉大領袖發自內心深厚的感情啊。此后,再也沒有看到“香精泡茶”的老人了,聽說那時老人就已經有八十多歲了。
“香精泡茶,二分錢一杯!”,成了老武平的一道風景線與傳說。“香精泡茶”的聲音,從大躍進到文革結束,是武平的一段民間歷史的縮影。“香精泡茶,二分錢一杯!”這聲音,也許還凝聚在紅衛廣場的上空,目睹著家鄉的飛速發展和翻天覆地的變化,也祝愿著武平人民更加美滿幸福。
真想知道老人的后代如今在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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