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東祥
那時的夏天,沒有冰箱空調(diào),對抗毒日酷熱的,是冰棒、芭蕉扇和莊稼漢子赤裸的胸膛古銅色的肌膚。
那時的夏天,沒有燒烤冰啤,如何給煩悶的腸胃清暢,是濃煎的粗茶水,清熱滑溜的海帶豆腐湯和晚餐就著炒黃豆配米酒的愜意。
那時的夏天,哪有人旅游消暑,但天青水凈,辛苦勞作之余,山塘小溪也可蕩滌疲累身體,風(fēng)也是甜的,撫慰著勞動者的心靈。
色:夏天的田野山川,稻田由嫩黃變得金黃,山鄉(xiāng)的民居錯落有致,均分布于山邊,有著樸質(zhì)外貌,而山是淺綠或者濃綠色的,此時整個山鄉(xiāng)猶如油畫般的美麗景色。稻子收割后,稻田整理后儲上水,又成了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鏡子,落日后暗夜前的時刻,駐足靜觀,多么像文人的水墨畫,線條婀娜纖細(xì)而澄澈無慮。等到插上秧后,又由淺綠慢慢變成濃綠,短短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山鄉(xiāng)景色多變,不變的是勞動者堅韌的毅力和對土地執(zhí)著的情感。
香:這時什么最香,應(yīng)是稻米飯最香,不是農(nóng)人哪知稼穡的不易,開鐮收割的新稻米,煮的粥飯最香,這個香不單單在味覺里,而是充實(shí)在臟腑中及心田里,誰解農(nóng)人心,新米落肚,也就是把擔(dān)憂短暫拋開。因?yàn)椋О倌陙恚磕甏禾斓娜脑露际乔帱S不接的時候,吃到了新米,感謝蒼天和大地,感謝神靈和祖宗的庇佑。還有,夏天的夢最香,勞累、忙碌、炎熱,種種考驗(yàn)和磨難,睡一個安穩(wěn)覺不易,做一個夢都難,但往往奇怪的是,越是辛勞,睡得越沉,做的夢也越香甜。
味:夏天是收獲與播種最繁忙的時節(jié),植物的光合作用也達(dá)到最大值,速生快長,蓬蓬勃勃。剛收割的稻田有一種清新的味道,尤其是稻稈,有青蔥的少年氣息,而曬干的稻稈則有中年男人的氣息,柔軟而襟懷開闊,散發(fā)出微香。而后,稻田散發(fā)出腐熟的味道,如過夜喂豬的泔水。新插的稻田中的禾苗是微枯和無精打采的,但挺過一段時間,枯黃漸變的青綠、濃綠,你就能感受到生生不息的意義。對于勞動者來說,夏天的出的汗比喝的水多,汗臭和粘糊的感覺可不好受,但到晚上沖個涼水澡,一陣晚風(fēng)吹過,就會感知,晚風(fēng)又涼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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