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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文詩

回文詩為古典詩歌中的一種獨特體裁。顧名思義，回文詩既能正讀，也可以倒讀，回環往復，皆成詩篇。其創始者為東晉蘇伯玉妻的《盤中詩》，其后逐漸風靡文壇。唐宋的回文詩創作已經十分流行，白居易、蘇軾、王安石、黃庭堅等名家都有作品傳世。

回文詩并非文字游戲，不同讀法在格律上也須工整，且所表現的意境和內容都要相近和貼切。如本詩：“酡顏玉碗捧纖纖，亂點余花唾碧衫。歌咽水云凝靜院，夢驚松雪落空巖?！庇挚勺x為：“巖空落雪松驚夢，院靜凝云水咽歌。衫碧唾花余點亂，纖纖捧碗玉顏酡。”正讀從現實到夢，倒讀從夢到現實，意境高雅。

蘇軾畫像

在3000余首古代茶詩中，蘇軾的《記夢回文二首》也是回文茶詩的唯二之作。

寫作背景

1080年，經過了“烏臺詩案”死里逃生的蘇軾被貶至黃州（今湖北黃石）任團練副使，既無實權，也沒有薪水可拿，生活一度十分困窘。在朋友的幫助下，蘇軾“借到”城東的一塊荒地，帶領全家開墾、耕種，他將這塊地稱為“東坡”。

按照前序，本詩作于1081年12月15日。大雪之后，天氣放晴。蘇軾夢到用雪水烹煎貢茶-龍鳳小團茶，美人歌舞伴飲。他記得夢中還作了一首回文詩，遺憾的是只記得其中一句“亂點余花唾碧衫”。夢醒后，補寫成兩絕句，即為本詩《記夢回文二首》。

飛燕唾花，此典故來自漢代伶玄《飛燕外傳》中趙飛燕、趙合德姐妹的故事。有一次，皇后趙飛燕誤將口水吐在了妹妹趙合德（趙婕妤）的衣袖上，妹妹卻說這口水痕跡美如石上之花，就算是尚衣坊專門染制，恐怕也沒有這樣光鮮美艷。

趙飛燕與趙合德（來自網絡）

原詩

《記夢回文二首》（之一）

蘇軾（宋）

（序）十二月十五日，大雪始晴，夢人以雪水烹小團茶，使美人歌以飲余，夢中為作回文詩，覺而記其一句云：“亂點余花唾碧衫”，意用飛燕唾花故事也。乃續之，為二絕句云。

酡顏玉碗捧纖纖，亂點余花唾碧衫。1

歌咽水云凝靜院，夢驚松雪落空巖。2

東坡笠屐圖 李公麟（宋，局部）

注釋及大意

1、酡顏玉碗捧纖纖，亂點余花唾碧衫。

酡顏：指美女飲酒后臉頰泛紅的嬌媚樣貌。玉碗：茶碗，茶盞。纖纖：形容女子的手柔細美好。花唾碧衫：此處借趙飛燕典故（見“寫作背景”）寫夢中女子著衫之美。本句大意是：夢中美女的臉頰如酒后紅艷，手捧茶盞，玉指纖纖；裙裾華然，翩翩若仙。

2、歌咽水云凝靜院，夢驚松雪落空巖。

歌咽：歌聲斷續、飄忽。水云：含雨之云。本句大意是：她的歌聲幽咽，宛如雨云凝結在院中，寂靜低暗；夢中驚醒，再回味，她的歌聲空靈，如松上之雪落在空山之澗，回聲悠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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