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張三發了工資。下了班后,他帶著存折到銀行柜員機查了一下,上個月工資發了6000元,加上以前剩下的4000元,剛好是10000元。“真是一筆巨款呢。”張三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一番。
真是的。他大學畢業后,沒有像其他同學一樣,到上海、廣州、深圳這些一線城市,進入大型跨國集團上班,而是在父母的強烈要求下,留在家鄉小城市,進入一家國企上班,每月拿著旱澇保收、不多不少的6000元工資。死腦筋的父親,甚至自作主張給他辦了一張存折,作為工資卡使用,讓他成為單位上的一個笑料。
“都什么年代了,大家都用手機支付了,連銀行卡都不用了,誰還這么老土用存折呀?”張三向父親埋怨。
“有存折在手,踏實!”父親說。
他每天過著朝九晚五、波瀾無驚、一團死水的生活,羨慕著那些大型跨國集團上班的老同學們,他們衣著光鮮,拿著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年薪,早已實現財富自由。而自己呢,連一輛代步的車子都買不起,上下班都是騎電動自行車。
“哎,人比人,氣死人咯。”他從銀行走出來,外面陽光猛烈刺了他眼睛一下,他一不留神,在步梯上摔了一跤,滾到馬路上,正好一輛滿載貨物的貨車飛速駛來,從他身上碾壓過去……
于是,他穿越了……當他重新從馬路上爬起來的時候,發現周圍的一切都顯得那么陌生又熟悉。人們穿著樸素的衣服,臉上洋溢著簡單而純粹的笑容。馬路上幾乎沒有汽車,倒是有不少自行車穿梭在人群里。
他在一個過路紅領巾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謝謝你,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他充滿感激地問。
“不用謝,就叫我雷鋒吧。”紅領巾微笑著說了一個標準答案。
“那么,叔叔考一考你,你知道今年是公元哪一年?”他繼續問。
“這還不簡單,今年是公元一九八三年。叔叔再見!”紅領巾說完,蹦蹦跳跳地地走遠了,在張三眼里留下一個逐漸模糊的背影。
1983年?張三感覺腦子懵了。難道我從2024年穿越回了1983年?
他在馬路上走了幾步,感覺身體一點毛病都沒有。他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口袋,存折還安然無恙地揣在口袋里。打開一看,上面的余額還顯示10000元,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但是手機不見了,可能是在步梯上摔跤的時候,握在手里的手機被摔了出去。
他看到一輪斜陽掛在城市的上空,正在緩緩下沉。顯然,這是黃昏時候。街邊一家店鋪傳來錄音機播放的歌曲:“三月里的小雨淅瀝瀝瀝瀝瀝,淅瀝瀝瀝下個不停。山谷里的小溪嘩啦啦啦啦啦,嘩啦啦啦流不停。小雨為誰飄,小溪為誰流,帶著滿懷的凄清……”另外一家飯店則傳來一陣飯菜的香味,讓他猛咽一下口水。
他身上沒有一分錢現金,必須將存折里的錢換成現金。他詢問了好幾個路人,終于找到了一家銀行。他把存折遞進去,還沒開口,工作人員已經黑著臉把存折扔回來:“你找錯地方了。”
“你們不是銀行嗎?”張三不解地問。
“我們是叉叉銀行,不是勾勾銀行!勾勾銀行在對面。”工作人員很不耐煩地說。要到下班時間了,她正在收拾桌面上的東西,不高興這時候有人來辦業務。
張三恍然大悟。在八十年代,銀行服務還沒有實現通存通兌的功能。在叉叉銀行開的賬戶,只能在本銀行辦理存取款或轉賬業務,而不能去勾勾銀行辦理。他便在工作人員鄙視的眼光里,灰溜溜地出去了,來到對面的勾勾銀行。
但是,很快他又遇到了新問題。勾勾銀行的現金儲備不多了,不夠他全部取出來。他無奈地笑了笑,說:“那你們現在剩多少錢?兩千塊錢有沒有?一千呢?哎,好吧,八百就八百。”
在經過一番折騰后,他帶著好不容易取出來的800元錢——80張10元大鈔,從銀行出來,轉頭就進入附近一家看上去挺不錯的飯店,拿起一份菜單點菜。
“紅燒肉,1.5元,宮保雞丁,2元,麻婆豆腐,0.5元,青椒肉絲,1.2元,西紅柿炒雞蛋,0.4元,酸辣土豆絲0.3元,啤酒0.5元一瓶……”菜單上的品種不多,價格卻將他嚇了一跳,不是太貴,而是太便宜,便宜到讓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算了一下價格,再摸了摸口袋里的80張十元大鈔,生平第一次有了當大財主的感覺。
他豪爽地點了一桌菜和兩瓶啤酒,在眾人羨慕的眼光里吃喝起來。吃飽喝足后,他打著飽嗝,掏出一張10元錢,換回6張一元鈔票和1張五毛鈔票,心滿意足地走出飯店。
外面天色黑下來,街上行人稀少,他隨意逛了一下,見一家電影院正在放映功夫電影《少林寺》,票價是0.2元。電影院外面有人在販賣五香瓜子和冰糕,五香瓜子是1元錢一斤,冰糕是0.1元一支。他懷著好奇的心理,買了一支奶油冰糕,剛吃了兩口,就覺得味道寡淡,估計是由香精調制出來的。
找個地方睡覺吧。他來到一家國營旅社,準備開一間房間休息。“多少錢一晚上?”他一邊問一邊拿出鈔票。
“1.2元。”服務員說。
他數好錢,遞過去。不料服務員沒有收錢,而是冷冷地看著他,說:“介紹信呢?”
“介紹信?”他可沒有想到,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住旅社居然要介紹信。他是一個穿越者,哪里有什么介紹信?他慌了,撒了一個謊,說:“不好意思,服務員同志,我來的時候走得太忙,忘了帶介紹信,可否讓我先住一晚?”
服務員搖搖頭。這種現象,她見得太多了,瞞不過她的火眼金睛。
“怎么辦呢?總不能在大街上睡一晚吧?那不得把自己當做地痞流氓抓起來?”他看過一些關于上世紀八十年代的文章,曉得那時候社會管理非常嚴格,組織一場家庭誤會,衣著稍微暴露一點,都有可能會被抓起來,受到嚴厲懲處。
“求求你了,服務員同志,就讓我住一晚,明天一早就走。”張三懇求道,摸出一張10元鈔票,悄悄遞給服務員,“請你通融一下。”
服務員沒有收錢,說:“對不起呀,這位同志,我們是國營旅社,必須有介紹信才能住。你出門往右走,穿過一個十字街,左拐大約30米,有一家私人開的旅社,他們要不要介紹信,我們就不管了。”
張三頓時醒悟過來,謝過這位好心腸服務員,離去了。
當晚,張三在一家叫江城大酒店的旅社住下了。這是一家模仿沿海酒店風格裝修的旅社,裝修豪華,設施完善,環境干凈整潔,服務員的態度也很好,據說自開業以來幾乎沒有打罵顧客的現象,獲得了業界和消費者的一致好評。當然,住宿價格也較為昂貴,張三所住的豪華套房,每晚價格要8元錢,比他晚上吃的那頓大餐貴多了。
當晚,張三躺在房間里,橫豎睡不著。他以為會有神秘電話打進來,關心地詢問單身男士的特殊需求,但等來等去沒有等到,最后還是睡著了。
接下來的幾天,張三在這座長江邊的城市里轉悠了幾圈。他到服裝店里購買了一套西裝和一雙皮鞋,花了90元。他到百貨商店買了一塊最高檔的上海牌手表,花了120元。他買了一只皮革旅行箱,花了12元。他看了一場電影《搭錯車》,花了0.2元。他到市中心的動物園走了走,花了0.3元門票。他體驗了幾次出租車,車費共計12.6元。他在城里幾個飯店吃了個遍,總共花了130.68元。再加上旅社住宿費用32元,幾天的開銷合計下來還不到400元。從銀行取的800元錢,只用了一半。
這錢,也太經花了吧?他喜滋滋地想。
在江城住了一段時間后,張三感覺有些膩了,決定去大城市看一看。他把存折里的9200元錢,全部取出來,放在旅行箱里。他買了一張火車票,乘坐火車、輪船輾轉來到了上海。在江城時,他在好心人的提醒下,花錢辦了一張假的介紹信,從而買到了火車軟臥和輪船一等票。軟臥的價格是18元,輪船一等票的價格是23元。
上海城市真大真繁華,遠遠不是江城這種內地小城能夠比擬的。在這里,他充分享受到一名有錢人的快樂。他去了人頭攢動、車水馬龍的南京路,去了歡聲笑語不斷的大世界游樂中心,去了著名的外灘。
在外灘,他邂逅了一名賣花姑娘,一見鐘情,談起了戀愛。姑娘老家是上海浦東人,站在外灘就能看到她家的幾間破破爛爛的房子,坐落在一片農田和荒地之間。
“三哥,我們家太窮了,你這么有錢,是怎么看上我的呀?”姑娘躺在他懷里,用纖纖玉手撫摸著他的臉龐。
“我喜歡你的善良和真誠。”他說。
“三哥,我是家里的獨生女,爸爸媽媽不放心我遠嫁,要不你到我們這里來落戶吧。”姑娘說,“我考慮過了,你還有8000多塊錢,我們重新修幾間房子,再做點小生意,豈不是好?”
張三心里笑了:“寧要浦西一張床,不要浦東一間房。你們浦東破破爛爛的,比農村還窮,竟然敢要我來當上門女婿,是梁靜茹給的勇氣嗎?”當然,他是一個有素質的大學生,不會表現得這樣粗魯,只是微微一笑,說:“妹子,此事不急,容我再想一下,可好?”
說完,他低下頭去,輕輕地親了姑娘一下。
他想:“這就是吻別吧。”
第二天,張三悄無聲息地離開了上海,乘坐火車去了廣州、深圳等地,一路游山玩水、悠哉樂哉。不過,他的錢包也在慢慢地空下去。一年后,他在乘坐輪船時,一不小心掉到水里……等他醒來時,發現又穿越回了2024年。
他躺在醫院的床上,父母親正在焦急地看著他:“三啊,你總算醒來了,可把我們急壞了。”
張三經過一次穿越體驗,變得成熟、穩重多了。他在父母的勸告下,參加了一次公考。這次考試競爭激烈,幾百人爭奪一個崗位。他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參考的。到了考試這天,試卷發下來,他看到試卷上赫然只有一道考題:《帶一萬元回到上世紀八十年代,能買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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