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光明決不是永沒有黑暗的時間,只是永不被黑暗所掩蔽罷了。真正的英雄決不是永沒有卑下的情操,只是永不被卑下的情操所屈服罷了。所以在你要戰勝外來的敵人之前,先得戰勝你內在的敵人;你不必害怕沉淪墮落,只消你能不斷的自拔與更新。——譯者獻辭。”
在羅曼·羅蘭筆下,克利斯朵夫的一生,像是一闕《命運交響曲》,跌宕起伏而又充滿力量。
對于克利斯朵夫,人生是一場無休、無歇、無情的斗爭,……得時時刻刻向無形的敵人作戰。
因為從不屈服,每次經歷絕望的深淵后,他總能堅持到看見黎明的曙光。
01—餓肚子的童年,身體和心靈的雙重打擊
在少年時代,他就知曉了自己英勇的受難與戰斗的命運。——羅曼·羅蘭
克利斯朵夫有著悲慘的童年,他那身強力壯的樂師父親,在本應該發奮用功的年紀,卻任由自己往下坡路上滾,給別人把位置占了去。他酗酒如命,根本無力養家。
身為廚娘的母親,再怎么含辛茹苦,賺的錢屈指可數。
克利斯朵夫4歲開始,就在父親的暴力監管下開始學習音樂。
11歲時,他就開始通過兼職教授鋼琴來賺取微薄的收入,補貼家用,但還是常常入不敷出。
很多時候,他們只能靠吃煮熟的土豆充饑,即便如此,也還是吃不飽。
克利斯朵夫是個懂事的孩子,總是假裝自己吃飽了,把食物讓給弟弟們。被做同樣事情的媽媽發現后,兩人抱頭痛哭。
荷蘭畫家文森特·梵高 《吃土豆的人》
貧窮帶來的不僅有因饑餓而劇痛的胃,還有數不清的屈辱。
在與母親雇主孩子的沖突中,克利斯朵夫被欺負了,可母親為了不失去工作,非但沒有幫他主持公道,還當眾打了他,讓他去給欺負他的人道歉。那是他第一次品嘗到“受制于人”的苦澀。
對一個孩子來說,是非常可怕的。本來應該保護自己的母親,卻站在了他的對立面。在兒童時期發現別人的惡,會以為全世界都在迫害他,沒有一點兒依靠。
他那時還太小,無力發現母親為了生存而不得不“與他為敵”的痛苦與隱忍。
別人欺負他,他會毫不猶豫地反擊。可母親委屈他,他只好拼命地哭,表示反抗。這個性格貫穿了他的一生,在每一次斗爭中,他都盡可能的反抗,直到用盡力氣,然后翻篇過去。
他在艱難的日子里尋找愛和希望的影子,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母親的擁抱、祖父的微笑、天際流動的光、閃耀的星辰、鳥語蟲鳴、風的嗚咽、咿咿呀呀的門……,無處不在的美,在他心里回響。
他還那么小,每次哭過之后,擦干眼淚看看月亮,總覺得一切都那么美好,平凡平靜的事物之下孕育著多少生命與驚喜啊!
在他的目光里,萊茵河在屋下奔流,它好像對未來很有把握,什么都攔不住它,不分陰晴晝夜,不問悲喜。一切仿佛跟它毫不相干,怡然自得地穿過草原,撫著柳枝,在細小晶瑩的石子上流過,無憂無慮、無牽無掛、自由自在……
克利斯朵夫在附近的一家豪宅教鋼琴時,和他年紀相仿的學生米娜之間互生好感,在遭到米娜母親的奚落后憤然離開。
與此同時,父親去世了。
父親的死亡讓他第一次對生與死有了深入的體會,以至于覺得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微不足道,一想到自己將來也會死,也就不害怕活著了。
02—嘔心創作的作品不被認可,偶像坍塌
他在東一堆西一堆的客人中徘徊,到處格格不入。——羅曼·羅蘭
在艱難的歲月里,克利斯朵夫跌跌撞撞地長大了。
他用辛苦賺錢得來的面包,養活著全家人。兩個兄弟一邊吃著他賺來的面包,一邊假意和他擁抱,又偷偷地笑他的傻。他不小心聽到后,恨得牙癢癢,提起拳頭揍他們,可很快,他又會原諒他們。
在愛情中,他懷著一顆真摯的心,去奉獻自己熱烈的愛,卻屢屢受挫。
雖然在青少年時期就開始嶄露頭角,但他的藝術道路并不平坦。
他的藝術追求與當時主流社會的價值觀相悖,作品在相當長的時間內,都不被大眾所接受,遭到批評和嘲笑是家常便飯。
他厭惡浮華和虛偽,對社會的腐敗和人性的丑惡深感厭倦。而且,他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無意間給自己招來了很多敵人。
由于樹敵太多,業界的瘋狂攻擊,讓他完全孤獨了。
在掙扎的時候,黑夜里突然閃電似的出現幼時偶像阿斯萊的形象,他指望著在自己心目中像神一樣的阿斯萊那里,聽到一點兒鼓勵的話,使自己有力量繼續那“毫無收獲但又不可避免的斗爭。”
他抱著所有的希望去找他,看到的只是一雙暗淡的眼睛,一個肥胖庸俗的人,得到的只有冷嘲熱諷。
眼前的這個人早已不再是當年那個克利斯朵夫覺得“即便自己為他死也甘心”的青年了,淪為克利斯朵夫厭惡的群體中的一員,音樂對他而言只是一個追名逐利的工具。
阿斯萊告訴克利斯朵夫,“你早晚也會變成我的樣子”。
還有什么事情比在一個你素來敬愛的人口中,說出這樣的話,更讓人難堪、絕望的嗎?
如果克利斯朵夫屈服了,那世界上就多了一個阿斯萊一樣的庸才。
對于真正好的作品,有時候需要一些時間,大家才會發現好在哪里。但可怕的是,沒有人知道這個時間會是多久,也許三兩年,也許三百二百年。
從阿斯萊家里出來,克利斯朵夫陷入了徹底的絕望。他不知道該怎么辦,也不知道該去找誰,仿佛這個世界上還剩下他一個人。
他決不愿意就此聽天由命,他還沒到安眠的時間,還得繼續活下去……
破屋偏逢連夜雨,他因為打抱不平,對欺壓村民們的軍官動了手,被通緝。他不得不告別年邁的母親和她的眼淚,流亡法國。
03—至交死亡,陷入精神危機
在巴黎的日子很艱辛,克利斯朵夫在巴黎依然不受歡迎。
那時候的巴黎,各種庸俗思想盛行,人人以新思潮為榮,但人人都沒有新思想、而且不喜歡真正的新思想。大家只不過在標新立異、彰顯自己而已。更有一些人順便以“新思潮”為擋箭牌,釋放自己下流的欲望。
假作真時真亦假。在這種大環境下,真正有新想法、誠摯創作的克利斯朵夫像是一個異類。
說謊的人向來喜歡嘲笑誠實的人,以證明自己說的是真話。
那些人自然看不慣克利斯朵夫。
但他依舊在孤軍奮戰,堅守著心中那些美好的、有生命力的東西!
不久,在人群中看到一張喜歡的臉,穿越千山萬水也要沖過去的克利斯朵夫,在巴黎找到了知己——奧里維。
兩人性格差距很大,比起魯莽直率、暴風驟雨性格的克利斯朵夫,奧里維性格內斂安靜、敏感細膩、很容易臉紅,但他對克利斯朵夫的音樂有著深刻的理解,這種心理層面的共鳴,讓兩人一見如故,很快成為知己。
在巴黎,克利斯朵夫與奧里維共同度過了許多難忘的時光。他們志同道合,彼此鼓勵,共同面對生活的困境和挑戰。奧里維幫助克利斯朵夫適應新的環境,并鼓勵他繼續創作。兩人的關系中充滿了理解、信任和默契,使得他們能夠在藝術和生活中互相扶持。
不幸的是,在幾年后的一次示威游行中,奧里維為了救一個孩子,死于軍警的亂刀之下,克利斯朵夫出于自衛打死了警察,不得不逃亡瑞士。
此后的一段時光,克利斯朵夫曾一度陷入了深深的絕望和自我懷疑之中。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奧里維的離世,讓一向堅強的克利斯朵夫像是被什么無形的東西抽去了力氣,跌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黑暗深淵,心靈之光似乎在那一刻熄滅。得而復失簡直讓人活不下去!
克利斯朵夫像游魂一樣,幾個小時坐在桌子的一角,幾乎連痛苦的力量也沒有了。他對什么都厭惡,只求靜默,只求黑暗。
他拼命強迫自己工作,可工作讓他受不了。他找不到工作的意義。既然一切最終都要歸于虛無,那工作有什么用,創作又有何意義?
他想勉強自己走出去,和生活建立聯系。可是總覺得沒勁兒。
他躲到山中的一戶農家,在大自然中療救心靈創傷,苦苦熬著,一直堅持到痛苦和疲憊慢慢撤退,音樂創作激情重新被點燃。
當克利斯朵夫跨過悲傷與疑惑,重新上路的時候,他的腳步比以前更穩健了。
在秋天即將來臨的時候,一個音樂評論家找到克利斯朵夫,帶來他已經享譽歐洲的消息。
但克利斯朵夫早已不把榮譽放在心上,他的創作已經超越了過去,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與世界抗爭了那么久,最終達成和解。穿過長長的荊棘路,他觸摸到了渴望已久的桂冠。
他的情感、思想升華了,帶著喜悅和自由,進入了一個之前從未觸碰過、不曾想到過的神圣境界!
“當你知道這個世界上受苦的不止你一個人時,你定會減少痛楚,而你的希望也將在絕望中重生!——譯者獻辭。”
注:文中配圖為不同年齡的貝多芬畫像,他是克利斯朵夫的原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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