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強舸
中共中央黨校
【導讀】美國東部時間21日下午,拜登宣布為了美國和民主黨的“最佳利益”退出總統大選,放棄追求連任,并表示支持提名副總統哈里斯為民主黨總統候選人。消息一出,連日不斷發酵的退選傳聞終于落下帷幕。6月的大選首場辯論后,一項來自美聯社的最新民意調查顯示,近三分之二的民主黨人希望拜登退出總統競選;即便如此,拜登仍多次表態不會退出。然而近日拜登再次感染新冠,拜登的弟弟弗蘭克·拜登表示,他決定退選“與他的整體健康狀況和活力有關”。本文作者從一個新穎的角度出發,認為政客的身體素質在政治競選中發揮了日益重要的作用,這背后是以競選集會為支撐的“零售政治”的崛起。
作者指出,如今流行的觀點認為,美國政治已進入新媒體時代,特朗普的“推特治國”、桑德斯頻寫臉書,均是將龐大的粉絲量轉化為選票數的一種方式。然而這種觀點難以解釋在特朗普被推特、臉書等封號后的兩年時間里,其民眾和黨內影響力不降反增的現象。面對面的“零售政治”給予了政客操作的空間,成為將社交媒體的曝光量轉化為選票的關鍵變量。其運作肌理為,微觀集會可以使政客做出針對性的選舉動員,例如在“銹帶”地區講如何振興制造業,在南部邊境地區講防止非法移民入境等;更能回應在政治精英化下選民的被遺忘感,給予選民莫大鼓舞。
作者認為,當今美國政壇正在從看臉時代向拼身體時代轉變。在2016年大選中,特朗普、桑德斯靠線下集會獲取了巨大優勢,甚至奧巴馬都將希拉里的失利歸咎于“與選民接觸過少”。在2020年大選里,各方政客及候選人本想利用拜登身體不好、無法承受繁重的競選集會的弱點,頻繁召開集會爭奪民意。但新冠疫情降低了各方線下活動的頻率,乃至有了“新冠疫情是幫了拜登大忙”的輿論出現。面對“零售政治”的復興,美國政壇逐漸“運動健將化”,體力好壞也成為左右政客能否在政壇出頭的重要因素。
本文節選自新書《美國困局》第四章《從“和稀泥”到“旗幟鮮明”:美國政治營銷模式變遷》,僅代表作者觀點,供讀者參考。
“想當總統首先要身體好”:
零售政治在美國的復興
▍僅僅是新媒體嗎?
隨著特朗普的橫空出世,推特、臉書等新媒體日漸走上美國政治的中央舞臺。很大程度上是依靠頻繁使用新媒體和數千萬網絡粉絲的積極呼應,特朗普在2016年大選中逆轉了競選經費不足、遭遇傳統媒體刻意壓制等劣勢,為最終勝選奠定了基礎。上任總統后,雖然有了官方發布渠道,但是特朗普對新媒體的偏愛絲毫不減,甚至因此被稱為“推特治國”。
不僅是特朗普,在民主黨一邊,桑德斯在2016年和2020年民主黨初選中對新媒體的運用也在很大程度上削弱了希拉里、拜登的競選經費雄厚、傳統媒體一邊倒地支持、在民主黨內擁有深厚政治根基等優勢。同樣,在2018年中期選舉、2022年中期選舉、2024年大選中,越來越多的候選人開始頻繁運用新媒體宣傳政治主張,展開競選造勢。可以說,新媒體正在改變著美國政治特別是選舉政治。
不過,僅僅是新媒體嗎?不少觀點認為,美國政治已經進入新媒體時代,誰更善于使用社交媒體,誰能在社交媒體上擁有更多粉絲、更大號召力,誰就能掌控美國政治。然而,特朗普以及桑德斯等眾多美國新銳政客(“新銳”并不取決于年齡,桑德斯和特朗普的年齡雖然都已經很大了,但是確實是美國政壇的新銳政客)僅僅是因為擅長發推特、寫臉書就成功獲取眾多選民支持,從而在美國政壇成功崛起的嗎?
恐怕不是。新媒體的作用在很大程度上被夸大了。的確,選舉活動在某種程度上是可以被設計和操縱的,但是這需要非常復雜的運作機制和技巧手段,久經沙場、選舉經驗豐富的美國選民并沒有那么容易就會被幾條推特“忽悠”住。事實上,如果我們認真觀察美國政壇動向,就會發現另一個事實:在線上狂發推特的同時,特朗普在線下也非常積極地與選民進行廣泛的面對面的交流。
例如,在2016年大選競爭最激烈的投票日前夕(當年10月到11月8日),特朗普每天都要在不同的州舉辦3場以上的競選集會,最多的一天甚至跨越6個州舉辦了6場競選集會,并且,在這一天前后的兩天里,他還分別舉辦了3場和4場競選集會。在那段時間特朗普常常是上午在佛羅里達州,中午趕到俄亥俄州,下午出現在威斯康星州,晚上又去了得克薩斯州,飛行里程一天之內就能達到近萬公里,跨越北美大陸的東西南北。
而且,成為總統后,在會見外國元首、和民主黨政客及共和黨同僚斗爭、四處打貿易戰、狂發推特的同時,特朗普依然保持著每周至少出席一場公眾集會的頻率。在2020年大選中,即使受新冠疫情的嚴重影響,特朗普依然頻繁舉行現場集會,甚至在新冠肺炎康復短短數日后就再度頻繁出現在美國各地的競選集會中。在2024年大選中,已經78歲的特朗普舉辦現場集會的頻率再度達到了2016年大選時的巔峰。
更加明顯的證據是,在2021年1月卸任總統后,特朗普就被推特、臉書等社交媒體以“煽動暴力”為由“封號”,自此失去了最主要的新媒體渠道。但是,此后兩年里,特朗普的政治影響力絲毫未減,在共和黨的領袖地位更加穩固(這在卸任總統中是極其罕見的)。而他保持影響力的一個重要途徑就是舉辦持續不斷的現場集會。
2022年馬斯克收購推特后,立即解封了特朗普的賬號。特朗普對此表達了贊賞,但并未回歸推特。對比特朗普從被“封號”到“解封”的政治影響力和同期推特的業績走勢與被馬斯克收購的屈辱經歷,更能說明很大程度上是特朗普成全了推特,而絕不是推特或者其他哪些新媒體造就了特朗普。
相比特朗普,年紀更大的桑德斯也毫不遜色,甚至可以說是更為生猛。雖然桑德斯同樣擁有眾多的推特粉絲并且也很善于發推特,但是讓他在2016年民主黨初選中頻繁勝出的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居然在許多州都做到了和多數選民見面乃至一對一交談。在2020年民主黨初選中,眾多競爭者特別是新銳候選人也紛紛學習桑德斯的成功經驗,早早在全美各地展開各自的巡回演講。
事實上,在新媒體被頻繁使用的同時,特朗普和桑德斯在2016年大選中舉辦的現場集會數量和頻率也都打破了美國大選的歷史紀錄。如果不是新冠疫情突然襲來,上述記錄在2020年大選中很可能被他們兩人乃至更多新人不斷刷新。
在正在進行的2024年大選中,又老了8歲、年近八旬的特朗普的現場集會頻率再度逼近2016年的巔峰。換言之,在新媒體政治到來的同時,面對面的零售政治也正在回歸。那么,為什么零售政治會在今天的美國復興?在新媒體時代,零售政治發揮了哪些新媒體乃至傳統媒體無法替代的作用?
▍為什么零售政治會回歸?
21世紀第二個十年以來,新媒體技術日漸成熟并廣泛普及,社交網絡成為人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對選舉政治來說,傳統媒體不再具有壟斷傳播渠道的優勢,資本對選舉的掌控力也確實因此有所減弱,特朗普以及許多在競選資金上處于絕對劣勢的候選人近年來多次勝出就是很好的佐證。
但是,這個時代的選舉政治營銷方式并非只有新媒體,新媒體也并未成為當今時代政治傳播和政治營銷的唯一王者。
具體來說,雖然新媒體可以給政客提供足夠曝光率,但是曝光率并不能直接轉化為政治資本,推特粉絲數并不等于選民選票數。否則,美國政壇早就被娛樂明星把持了。事實上,雖然偶有明星從政,但是美國政壇主流始終是老練的政客。
就特朗普而言,雖然他常常發推特并且有很多粉絲,但是,這些粉絲并不必然都會成為他的政治資本和大選選票來源。簡單來說,新媒體雖然能夠讓政客/政治家在一定程度上不受資金和傳統媒體限制充分發出聲音,但是未必能成功動員出選票。其中的空間就是零售政治的用武之地。
面對面的零售政治之所以回歸,關鍵在于它發揮了以下四個作用:
其一,詳細闡述政治主張。候選人可以通過媒體發出聲音,但這一般只能是高度凝練的宏觀主張或者政治口號,例如奧巴馬的“變革”(“Change”)和“我們能”(“Yes,We Can!”)、特朗普的“讓美國再次偉大”(“Make American Great Again”)。相較于傳統媒體,推特等新媒體對文字篇幅的限制更難讓候選人系統闡述其政治主張。當然,候選人可以在競選網站上列出詳細的施政計劃,然而,就算是鐵桿支持者也未必有興趣逐行看完。
相反,競選集會時候選人可以在演講中系統闡述自己的政治主張,并且可以根據競選集會所在地的具體情況作出有針對性的選舉動員。例如,在“銹帶”地區多講如何振興制造業,在中南部各州多講如何更好地賣出農產品,在南部邊境地區多講如何“建墻”防止非法移民入境等。
相比之下,在媒體(不論是傳統媒體還是新媒體)上往往因為要以全國選民為傾聽對象而很難作針對性闡述。宏大的政治口號可以引起選民注意,但是真正讓選民投出選票的是候選人的具體政治主張要符合選民的現實利益。
其二,回應選民的被遺忘感,贏得選民的信任。這些年來,西方政治一個廣受民眾詬病之處就是日益淪為精英游戲。精英政客高高在上,通過電視媒體與選民見面,大量投入金主贊助的資金購買各類廣告,很少再像過去那樣走街串巷與選民面對面交流。
因此,民眾特別是鄉村地區的民眾(美國鄉村地區居住的不僅有農民或者說農場主,還有大量藍領階層)有很強的被遺忘感,他們對精英政治產生了嚴重不滿。這種遺忘感和不滿不是政客在新媒體上發幾條推特、回復幾條留言就能解決的。相反,像特朗普、桑德斯這樣的大人物不辭辛苦,親臨基層鄉村的偏僻現場,哪怕就是打聲招呼、拍個肩膀,都是對選民的莫大鼓舞。
其三,更深入的討論。相比特朗普更多采用大型集會公開演講的方式,在2016年大選初期,桑德斯還頻繁舉辦小范圍的市鎮會議(一般在某個人口稀少到從來不會有全國性政客光顧的小鎮,數百人規模,聽眾提出問題,主講者與其充分討論,在場所有人共同尋求答案)。2020年許多民主黨競爭者也紛紛學習桑德斯,深入市鎮,與選民建立密切聯系。
一方面,深入討論有助于更好地發掘選民需求,提供更切實際的針對性回應,博得他們的好感;另一方面,候選人也能在市鎮會議中挖掘積極選民,為自己招募競選志愿者。這一潮流迫使身體素質欠佳的拜登在2020年至2024年都時常以總統之尊親臨小鎮。
其四,重建基層組織。2015年以來,桑德斯在所謂“圣經地帶”(美國南部保守的深紅州)積極舉行集會,通過無數小型集會將過去在深紅州很少發聲的一個個零散的民主黨支持者(也可能只是桑德斯個人的支持者,他們并不真的認同民主黨)發掘并聚集起來,組建起了許多民主黨基層組織或外圍組織,填補了民主黨的組織體系空白,民主黨因此在不久后就有能力在選舉中發起挑戰。
此外,桑德斯的零售政治還促使全美多地民主黨基層組織大換血,大批桑德斯支持者進入民主黨地方和基層委員會的領導層,并在2018年8月民主黨全國委員會上實質性地廢除了曾經對桑德斯頗為不利的“超級代表”制度。
同樣,特朗普在2016年大選中雖然沒有像桑德斯那樣深耕深藍州,但是他在傳統紅州和搖擺州的頻繁集會也培養出大批積極支持者,引發了共和黨基層組織的大換血。在基層倒逼下,保羅·瑞恩、特德·克魯茲、林賽·格雷厄姆等特朗普曾經的黨內政敵紛紛敗下陣來,或是退休,或是服軟。
2021年,支持“國會騷亂案”調查的共和黨懷俄明州聯邦眾議員、眾議院共和黨會議主席莉茲·切尼(Liz Cheney,前副總統切尼之女)更是被特朗普支持者改組過的共和黨懷俄明州委員會直接開除了黨籍。2022年,切尼又被特朗普的基層支持者們趕出了國會眾議院,現在只能靠民主黨和親民主黨媒體的施舍才能偶爾在政治舞臺上亮相。共和黨內一度樹大根深的切尼家族已經被連根拔起(這段斗爭的詳細過程和分析見《美國困局》第七章)。
相比之下,由于身體不好等原因,希拉里在2016年大選中舉辦的競選集會要少得多。2016年11月9日,也就是希拉里大選失利的第二天,奧巴馬接受美國《滾石》(Rolling Stone)雜志專訪時鄭重指出:沒有腳踏實地、與選民接觸過少是希拉里失敗的根本原因,民主黨要想重新崛起,就必須重新深入選民之中,重建基層組織體系。
在2020年大選中,身體不好、無法承受繁重的競選集會工作本是拜登的巨大劣勢,特朗普和包括桑德斯在內的眾多民主黨競爭者都曾經打算借此拖垮拜登,然而,新冠疫情讓拜登避免了頻繁的現場集會,也讓他的對手無法發揮自己的身體優勢,拜登在“地下室的電視屏幕前”(特朗普語)度過了整個競選過程。
▍身體好是在美國從政的必備前提
當然,《美國困局》這本書并不想用零售政治來否定新媒體的作用。兩者同時存在,相互補充,相互促進,構成了當下美國政治的雙重特點。
新媒體的獨特作用在于,有助于政客在較少競選資金限制的前提下廣泛發聲,宣揚政治主張,傳播政治理念。這對那些競選資金不足、黨內根基不深的新銳政客尤為重要。
零售政治的獨特作用在于,其一,在這個美國選民對選舉政治和精英政客普遍失望的時代,他們可能會被幾句嶄新的口號打動,但是很難因此就相信并投票給提出口號的政客;其二,西方世界當下正處于變革時代,國家治理必須進行重大改革,人們希望了解候選人的詳細方案。而要實現這些,候選人就必須深入基層,面對面地介紹自己的競選綱領。
零售政治的復興也對美國政客提出了一個非常高的要求,那就是身體必須非常好。否則,在每天都要穿越幾千公里、召開多次集會的競選強度下,不用競爭對手攻擊,自己就會被累垮。事實上,我們仔細觀察也會發現,如今美國政壇諸位紅人無一不是身體素質特別好。
特朗普就不必多說了,從外形上根本看不出是七十多歲的老人。六十多歲時還能在世界摔角娛樂聯盟中與WWE總裁、前頂尖摔角明星文思·麥克曼一同出演“互毆”劇情。當上總統后,在白天忙完各種公務之余,特朗普半夜三更還常常在推特上和世界各地網友打嘴仗。
桑德斯比特朗普還要大五歲,看外表也確實是八十多歲的老人了,但是他的身體素質毫不遜色。由于沒有私人飛機,桑德斯在2016年大選中常常使用汽車作為巡回演講的交通工具。顯然,這個強度還要高于特朗普(畢竟特朗普在私人飛機上可以睡覺、休息)。
然而,就是在這種條件下,在一天三四場集會(在不同州舉辦)之余,桑德斯還能抽出時間去河里游野泳或者來個10公里越野跑。世界上絕大多數他這個年紀的老人可是連門都不怎么出了。當然,歲月終究不饒人,桑德斯的體能在2022年后就大為衰退,這也讓拜登大大松了一口氣。
除了以常人根本無法承受的頻率召開競選集會外,體現美國政客身體好的另一個場合就是國會講臺。進入21世紀后,正是桑德斯率先吹響了競賽的號角,此前冗長議事已經沉寂多年(美國國會的一個特殊現象是,美國參議院對參議員發言時間沒有限制,因此參議員可以通過馬拉松式的演講拖延時間以阻礙他不喜歡的法案付諸表決)。2010年,為了反對一項稅收法案,桑德斯在參議院作了超過8個小時的冗長演講,彼時他已經69歲了。
老人家做出典范,年輕人自然也要跟上。2013年3月,為了阻止奧巴馬提名的約翰·布倫南擔任中情局局長,共和黨新星、肯塔基州聯邦參議員蘭德·保羅在參議院發表了長達13個小時的冗長演講。這次大部分是廢話的演講讓他在共和黨內聲名鵲起,贏得大批選民青睞,在幾天后的全美保守派政治行動會議上,蘭德·保羅以25%的得票率贏得了2016年總統候選人非正式投票。
然而,后來者更加生猛,為了阻擊“奧巴馬醫改”法案,同年9月,共和黨另一位新星、得克薩斯州聯邦參議員特德·克魯茲占據參議院演講臺長達21個小時。這同樣讓克魯茲“一戰成名”,“茶黨”領袖珍妮·馬丁稱贊道:“到演講結束時,美國多數民眾都會知道克魯茲是何許人物?!苯洿艘灰?,特德·克魯茲迅速超越蘭德·保羅,成為特朗普從政前共和黨內支持率最高的2016年潛在總統候選人。
不過,上述戰績還不是美國參議院冗長演講的最高紀錄。目前最高紀錄由前南卡羅來納州聯邦參議員斯特羅姆·瑟蒙德保持,他在1957年曾經在參議院連續演講24小時18分鐘。他的身體好到在2002年過完100歲生日后才從參議員位置退休。60多歲在議會辯論時與一名年輕議員一言不合,他沖上去一把就給對手來了個抱摔(不同于特朗普與麥克曼的摔角表演,瑟蒙德是真打)。
眾多新銳政客的生猛挑戰也迫使那些本來并不以身體好見長的主流政客不得不也挑戰極限。2018年2月7日,為反對特朗普試圖廢除保護入境時16歲以下的非法移民的“夢想法案”,78歲的眾議院民主黨領袖南希·佩洛西在眾議院發表了長達8個多小時的冗長演講,此舉打破了沉睡了108年的眾議院最長演講紀錄(根據美國國會相關規定,眾議員不能像參議員那樣長時間占據演講臺,所以眾議院很少有像參議院那么恐怖的冗長演講紀錄,但是眾議長、多數黨領袖、少數黨領袖的發言時長沒有限制)。并且,佩洛西在這次演講中還特意穿著跟高7厘米的高跟鞋。
不過,如果只是為了杯葛特朗普的議題,身居眾議院民主黨領袖高位的佩洛西其實并不需要親自出馬。
回顧歷史,美國國會冗長演講紀錄創造者要么是克魯茲和保羅這樣急需成名的新人,要么是缺少盟友、孤家寡人的桑德斯和瑟蒙德。事實上,當時共和黨在參議院只有1票優勢并有約翰·麥凱恩、杰夫·弗雷克等數個特朗普的死敵。如果真正目的是阻撓特朗普的法案通過,民主黨的正確打法應該是在參議院發起阻擊。然而,后來民主黨并未在佩洛西演講后發起持續攻擊。
那么,佩洛西為什么還要發表冗長演講呢?其實,佩洛西的醉翁之意并不在特朗普,更多是為了震懾民主黨黨內的潛在挑戰者,鼓舞自己的盟友與追隨者。此前,由于佩洛西年事已高,不少民主黨眾議員已經對2018年中期選舉后的眾議院民主黨領袖一職乃至眾議長寶座蠢蠢欲動。在2016年大選中,希拉里因為身體問題頻繁遭受質疑,年紀比希拉里還要大7歲的佩洛西則用實際行動向全黨證明并宣示“廉頗雖老,尚能一飯斗米,肉十斤”。
后來,佩洛西在2018年中期選舉后順利拿下眾議長寶座,并在2020年大選后再度在質疑聲中有驚無險地獲得連任。
可以說,當今美國政壇正在從看臉時代向拼身體時代轉變。當今美國許多政壇紅人都是曾經的運動健將。特朗普有過很好的運動成績,桑德斯曾是學校長跑冠軍,保羅等年輕一代也不遑多讓。在2020年大選中,拜登的身體素質被黨內外的對手們反復質疑,特朗普甚至多次非常過分地要求拜登出示正規的醫療文件證明自己沒有“老年癡呆”(執政后拜登的身體狀況更是常常成為世界各國輿論關注的熱點),而特朗普如此不合理的要求卻沒有引發廣泛批評,恰恰說明美國選民也普遍擔心拜登的身體狀況。
在這一點上,新冠疫情可以說是幫了拜登大忙,讓他可以以支持疫情防控為由避開與特朗普、桑德斯等“體壇健將”的現場集會競賽。不過在新冠疫情過后,身體素質的好壞恐怕會長期成為左右美國政客能否在政壇出頭的重要因素。
《美國困局》新書上市
2016年,以特朗普在美國大選異軍突起為標志,“新右翼”(一般被稱為“極右翼”)在大多數歐美主要國家同時崛起?!靶掠乙怼钡暮诵闹鲝埵鞘裁矗繛槭裁础靶掠乙怼边\動會在美歐興起?其將給美國帶來怎樣的深遠改變?為什么許多過去看似水火不相容的“左”“右”主張能同時成為特朗普的核心綱領?
目錄
導論 從美國內政視角研究美國變局
一、緣起
二、 理解特朗普和“新右翼”的一些誤區
三、本書框架
第一章 “新右翼”是什么
一、政治而非經濟:“新右翼”帶來的歐美政治議題
二、公權與私權:“新右翼”的核心訴求
三、西方民粹主義的現實面向
第二章“奧巴馬選民”vs“特朗普選民”:關鍵性選舉與美國政黨選民聯盟重組
一、變局:“奧巴馬選民”聯盟浮現
二、共和黨的兩個應對思路
三、“特朗普選民”聯盟:顛覆性的新議題
四、2020年大選:例外的大選與穩固的政黨選民聯盟
五、小結與前瞻
第三章 “人權優先”還是“主權優先”?:美國政治中的非法移民議題
一、特朗普與民主黨的政策邏輯差異
二、地域與階層:白人群體的分裂
三、“反?!钡膩喴?
四、拉美裔美國人未必歡迎非法移民老鄉
五、小結
第四章 從“和稀泥”到“旗幟鮮明”:美國政治營銷模式變遷
一、政治風格:個人特質與外在環境的共同產物
二、反非法移民:特朗普vs克魯茲
三、“Love Trumps Hate”:特朗普vs希拉里
四、變革時代需要“旗幟鮮明”的政治風格
五、“想當總統首先要身體好”:零售政治在美國的復興
第五章 “新右翼”執政方略(一):特朗普“減稅”計劃
一、經濟政策的政治分析
二、 為什么富人反對給富人“減稅”?
三、“減稅”計劃背后的階層沖突
四、 一個失敗的“減稅”先例:“茶黨” 的堪薩斯實驗
五、特朗普“減稅”計劃的配套舉措
第六章“新右翼”執政方略(二):其他舉措
一、能源與氣候政策
二、產業政策:以威斯康星州富士康項目為例
三、貿易政策
四、醫保改革
第七章 從“馴服特朗普”到“被特朗普馴服”:共和黨的黨內斗爭
一、從2016年大選至今共和黨黨內斗爭的四個階段
二、失敗的“馴服特朗普”
三、共和黨的“特朗普化”
第八章 民主黨的路線之爭
一、民主黨的傳統派系格局及其政治主張
二、桑德斯與激進派
三、激進派崛起與民主黨現實政治格局的變化
第九章“自由派主張+進步派標簽+工人家庭的孩子”:拜登政府的執政策略
一、2020年民主黨初選與“自由派主張+進步派標簽”競選策略的誕生
二、拜登執政后對“自由派主張+進步派標簽”策略的進一步運用
三、“賓夕法尼亞州工人家庭的孩子”:拜登政府的貿易政策與社會議題
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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