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人阻礙不了時代洪流，技術更新不可阻擋。看上去，不論是技術發展，還是市場需求，無人駕駛都是大勢所趨。

作者|陳杰

編輯|劉珊珊

武漢的自動駕駛汽車蘿卜快跑，一夜爆火。

先有蘿卜快跑震驚外國游客、外交部發言人點贊“賽博武漢”的光谷空軌和無人駕駛汽車；后有游客將蘿卜快跑加入武漢旅游必打卡清單，成為武漢的科技新名片。

而蘿卜快跑爆火的背后是從中央部委到各地政府對發展自動駕駛產業的大力支持。

日前，工信部等五部委聯合發布通知，在北京、上海、重慶等20個城市（聯合體）開展“車路云一體化”應用試點；隨后，上海向AutoX安途、小馬智行科技、百度智行科技和賽可智能科技四家公司發放首批完全無人駕駛智能網聯汽車示范應用許可，即"完全無人載人車牌照"；北京市經信局對《北京市自動駕駛汽車條例（征求意見稿）》公開征集意見，支持自動駕駛汽車用于城市公共電汽車客運、網約車、汽車租賃等城市出行服務。

不過，人紅是非多。此前，有網友發布視頻，稱蘿卜快跑無人駕駛出租車在武漢街頭與行人相撞，事故造成了部分車輛擁堵。

對此，蘿卜快跑相關負責人回應稱：“事故因車輛在綠燈亮起啟動之際與一名闖紅燈行人發生輕微接觸，事故發生后我司第一時間配合警方處置，并陪同送醫檢查。”

當地交管部門表示目前該事故已處理完畢。雖然此次事故引起廣泛關注，但意外的是多數網友也站在了蘿卜快跑這邊。

網友們紛紛表示，老年人和電動車群體向來不遵守交通規則，“亂穿馬路的大媽以為跟以前一樣，司機都怕她，都會讓著她，她不知道的是這輛車恰好沒有司機”，“看這事故地點，擺明了是電動車不遵守交通規則橫沖直撞，蘿卜沒反應過來”。

尤其是武漢交通路況極其復雜，可謂是“全員鄂人”，車不讓人，人不看燈的情況在武漢隨處可見，所以網友們認為造成道路擁堵不能全歸咎于蘿卜快跑。反而當地人很喜歡這個非常遵守交規、行車非常謹慎的蘿卜，都親切地稱它為“馬路判官”，“這玩意是不會放過每一個準備加塞變道的人，基本上出事90%都是別人的責任”。

01

無人駕駛是大勢所趨

雖然人們對于新技術的發展是懷有期冀的，但近年來，隨著ChatGPT爆發，AI 技術快速發展，公眾對此焦慮卻多過于興奮。

未來AI是否會取代人類，讓人們比起提升生活幸福感，更加擔憂自己的飯碗問題。5月24日，馬斯克在歐洲科技創新展覽會上就表示，AI是我最恐懼的事，它將取代人類所有工作。“可能（未來）我們都不會有工作。如果計算機和機器人能比你做得更好，那么你的生活還有意義嗎？這才是良性情景下真正的問題。”

如果說此前人們還只是擔憂，但隨著自動駕駛出行服務平臺蘿卜快跑正式落地，在武漢市的訂單單日單車峰值已和傳統出租車的日均訂單量幾乎旗鼓相當，出租車、網約車司機們已由擔憂轉為憤怒。

6月20日，武漢建設汽車客運有限公司聯合多家出租車企業，共同發布了一封名為《巡游出租車已到生死邊緣》的公開信，抵制無人駕駛網約車。信中要求“公平競爭，嚴禁低價及一口價行為擾亂市場”，并表示“科技的初衷是讓人類生活得更好，現實是讓底層人吃不飽。”

這個場景仿佛又回到了2012年，滴滴、快的為首的網約車平臺出現后，出租車司機們也是聯合抵制。

但是，結局我們已經知曉，個人阻礙不了時代洪流，技術的更新不可阻擋。不論是技術發展，還是市場需求，無人駕駛都是大勢所趨。

對于司機們博取同情的行為，多數網友并不買賬。消費者對傳統出租車、網約車的不滿由來已久，拒載、繞遠、并客、調表，機場不收短途乘客，夏天不開空調，車內有異味，甚至是惡劣的性侵殺人案件，低素質從業者拉低了整個行業在消費者心中的形象。

蘿卜快跑的出現，這些問題都迎刃而解，因為來自于人的困擾不存在了。某種意義上來說，無人駕駛反而是更安全的。不會被師傅拒載、沒有司乘矛盾、隱私度高。

不過，雖然目前大眾對新選手看好，但也對未來表示擔憂，資本開始入場時都是極力討好大眾的，但成熟期一到，也是他們“獨裁專治”的時候，之后無人駕駛網約車的費用會不會高于現在，是大眾最關心的問題。

但現在討論這個，都還為時尚早。因為雖然無人駕駛形勢大好，但其實蘿卜快跑的商業模式是否可行還需觀望，自動駕駛會不會造成大范圍失業也不是短期需要考慮的。

02

蘿卜快跑能否“跑起來”？

首先是安全問題。

蘿卜快跑在測試運營階段已將安全放在第一位。車內設置乘客只能坐在后排，不能坐在副駕駛，車上有一塊透明隔板把前排和后排隔開，以防有人好奇去轉方向盤、按觸控板。

據蘿卜快跑客服回應，為了保證乘客安全，有的車輛配有安全員，而全無人車輛也會配備行程專員。目前測試運營階段，如遇突發事件可能會緊急避讓，因此暫不支持孕婦、懷抱式嬰兒、70周歲以上老人等群體乘車。

據武漢交通運輸局5月份的數據，目前武漢市日均運營網約車2.94萬輛，按蘿卜快跑目前投放的400多輛無人駕駛出租車計算，投放比例不足2%。毫無疑問，無人駕駛運營車一旦大批投入市場，它的安全問題也會被放大。

7月7日的碰撞行人事故就是個警示。5月下旬，武漢城市留言板也接收到多條針對“蘿卜快跑”的投訴信息。無人駕駛真正落地后，是否能夠適應復雜的交通路況，蘿卜快跑的人力、技術是否能承擔起如此龐大的交通協調系統。這一點不免令人擔憂，畢竟，他的外國同行們此前曾紛紛因此倒下，落地一再被擱置。

2023年，谷歌母公司Alphabet旗下的Waymo和通用旗下的Cruise無人出租車，拿到了在舊金山地區開展收費運營服務的牌照，但僅僅三個月，Cruise無人出租車就因撞倒并拖拽了一名被人類司機撞到車道上的行人等多起事故，被暫時取消運營資質。

今年2月，據美國國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披露，基于去年12月，一輛Waymo自動駕駛汽車與一輛被拖曳的皮卡車發生碰撞，其軟件可能無法準確預測拖曳車輛的運動軌跡，Waymo將召回444輛汽車，以更新其自動駕駛系統軟件。

交通事故并不少見，《中國統計年鑒》數據顯示，從2013年至2022年，交通事故發生數量從19.8萬攀升至25.6萬，每年大約6萬人因此喪生。我們要求無人駕駛零事故顯示是太過苛刻和不現實的，但對于這項新技術，它的每一個事故都會被放大，必然要承受巨大的輿論壓力。

此外，目前自動駕駛尚存的長尾難題難以解決，且耗資巨大。

當前業內普遍形成共識，在技術方面，自動駕駛的底層架構和大部分技術問題已經被解決。并且蘿卜快跑一直在努力降低無人駕駛運營的成本。

據了解，今年5月上新的蘿卜快跑第六代無人車——頤馳06，價格僅為20萬，再次刷新行業紀錄。

這符合百度創始人李彥宏曾做的設想——“未來打無人車，要比現在打車便宜一半。”

現在推行的蘿卜快跑打車價格確實低廉，截至4月19日，蘿卜快跑已累計服務單量超600萬次，蘿卜快跑也信心倍增，預計2024年底在武漢實現盈虧平衡，2025年將全面盈利。百度集團副總裁、智能駕駛事業群組總裁王云鵬也喊出，“蘿卜快跑要實現正毛利并跑通商業模式。1億公里的測試和運營里程之后，還要實現1個億的收入、1個億的利潤”的口號。

但是業內認為，自動駕駛尚存長尾難題。部分零碎的場景、極端的情況和無法預測的人類行為等長尾難題仍是制約自動駕駛發展的關鍵難題。

由于現實道路場景復雜，即使現有技術已經實現90％以上場景的自動駕駛，剩下10％的長尾場景始終無法覆蓋，數據無法閉環。因此采集最后10％“極端工況”數據，獲得數據閉環能力也就成為自動駕駛公司成敗的關鍵點之一。

但目前行業通用的解決方案還是依靠人力，在極端情況下，蘿卜快跑能夠通過“5G云代駕”技術快速從云端接管車輛，保障車輛安全。但是如果是幾百座城市，上千萬輛車同時運行，依靠人力彌補這個10%的長尾場景需要投入多少成本？

同樣，用技術攻破長尾場景也是耗資巨大。據天風證券的研究，預計需要10年的時間去做針對性的算法訓練，而且需要大規模足夠多的運營車輛投放，去覆蓋更多的邊緣場景，從而做針對性的算法訓練。

此外，還有需要負責的交通事故處理成本等，這些車輛運營的成本，都會在無人車大規模投放后，數以千計萬計地被放大。

Robotaxi產業鏈條很長，太過復雜，涉及AI自動駕駛研發、汽車生產制造、交通治安管理、社會就業以及交通立法等多個領域。資本投入太大，周期太長，潛在成本不確定。技術難以落地、運營難以商業化是必然的。

但這個萬億級藍海還是曾讓資本紛紛下海，興致盎然。

2004至2007年間，美國曾舉辦過三場自動駕駛挑戰賽，這讓谷歌高管嗅到了商機，并成立了谷歌X實驗室。自2009年起，谷歌X實驗室開始秘密研發自動駕駛項目，也就是現在的Waymo的前身。直到2014年，谷歌推出了純電動全自動駕駛汽車，讓世界真正見識到了自動駕駛。

一旦自動駕駛普及，整個汽車、交通運輸、電子行業，乃至人們的生活都將被顛覆，新的萬億賽道已經開啟。Uber、亞馬遜、百度、華為等高科技公司，再到特斯拉、奔馳、通用等車企都紛紛投入。

然而，2019年，自動駕駛經歷了一輪寒冬。

自動駕駛領頭羊 Waymo ，2018 年摩根士丹利曾發布報告，給了他1750 億美元的超高估值。但到了2020年，《金融時報》就爆料稱，Waymo 此輪融資時估值僅為 300 億美元，相對于 2018 年峰值時期縮水了 85%。

2023年自動駕駛又陷入了第二輪寒冬。Argo AI突然倒閉、Cruise累計虧損超80億美元（折合人民幣約584億元）。這股寒氣也吹向了中國，根據公開市場統計顯示，中國新增自動駕駛企業數量銳減，從2022年開始新增企業數量較前幾年攔腰砍半。資本信心不足，自動駕駛始終難以商業化。

03

資本重拾信心

官方大力支持

但是如今看來，有了蘿卜快跑的領跑，自動駕駛市場正在回暖，資本市場重拾信心。

7月10日，百度港股盤中一度漲超12%，最高報97.15港元/股，為過去一個多月以來最高點。無人駕駛概念股也表現強勢。與蘿卜快跑有合作的星網宇達3連板漲停，封板資金1.33億元。

自動駕駛融資情況也在近期回暖。

5月7日，英國自動駕駛企業Wayve在官網宣布獲得10.5億美元（約75.76億元人民幣）C輪投資。

6月28日，由滴滴自動駕駛孵化的卡爾動力宣布完成6億元A輪融資，融資資金將用于加速L4級自動駕駛編隊技術的規模化應用及商業化落地。在過去一年，卡爾動力累計融資超10億元。

據太平洋證券預測，在2025年和2030年，中國Robotaxi的市場規模分別有望突破1.18萬億元和2.93萬億元，將成為市場空間最大的自動駕駛場景之一。

未來，市場仍是看好這片萬億級藍海的。另外，我國官方也一直給予自動駕駛商業化大力支持。

截至到2023年底，根據數據顯示，武漢全市累計開放測試道路里程已突破3378.73公里，覆蓋12個行政區，輻射面積約3000平方公里，觸達人口超770萬。超越美國菲尼克斯和舊金山，成為全球最大的自動駕駛出行服務區，成為全球最大的自動駕駛出行服務區之一。

今年多個城市先后為自動駕駛畫出更大的測試區域，包括首個寒區國家級封閉自動駕駛測試基地——黑河市自動駕駛測試場。

在無人駕駛企業的商業化和最新的交通制度上，各地也進一步明確和升級。先是上海發放首批無駕駛人智能網聯汽車示范應用許可，隨后北京面向社會公開征求對“自動駕駛事故處理和責任劃分”的意見。

官方大力支持，資本重拾信心，都讓蘿卜快跑的商業化落地前景更加光明。

在這個賽道上，百度投資巨大，堅持到今天已是孤軍向前。業內有消息稱，三星電子已停止自動駕駛汽車研究，將開發人員轉移到機器人領域。7月12日，特斯拉宣布推遲發布Robotaxi，公司市值一夜蒸發約5146億元。

前路艱難，道長且阻。李彥宏曾說過，未來十年人工智能將會廣泛改變人們的生產和生活方式，這是我深信不疑的，而這也將是百度堅定投入的方向。百度確實做到了。事實上，當我們還在為武漢上百輛蘿卜擔憂時，在李彥宏的老家——城區僅30萬人口的小城山西陽泉，無人車已運行四年，市場已相對成熟。

在陽泉，打車市場沒有我們預想的那樣激烈，反而無人車的運行促使市場擴大，各類推廣補貼將原本不打車的用戶也轉化成了出租用戶，出租車數量反增一倍。并且據當地交管部門介紹，自引入無人車以來，本地惡性交通事故有了明顯下降。

或許是有了陽泉經驗，才讓百度對蘿卜快跑信心倍增。如今看來，無論是資本市場回暖，還是陽泉經驗，相信蘿卜快跑都將有望率先實現Robotaxi運營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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