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白+黑”和朋友們喝酒,談到那些自媒體人的焦慮,我想到一句話:“其實我做的就是日結工,寫作的日結工”。
“日結工”被媒體使用,是指都市中沒有固定工作,每天都要去找活兒做的人。他們每天都可以拿到勞動報酬,當然少得可憐,更重要的是極不穩定,因為你不知道明天還能不能找到。
在紐約和洛杉磯,我都見到過“日結工”。“走過來”都人,在一個新地方,就是以這種形式出賣自己的體力。
和他們不同,我是文字日結工。從2019年辭職后,我就沒有“上過班”了。中間有在機構兼職領一點工資的短暫日子,但是大部分時間,其實都是“計件”(給媒體寫稿)或“日結”(給自己的公號寫稿)。
到現在為止,我還是認為微信公眾號是一個很好的產品,喜歡寫作的人,總能找到讀者。前天晚上在書店舉辦詩歌朗誦會,一位朋友問我:靠寫詩或者靠寫作能養活自己嗎?
我認真回答他:盡管世道很壞,有各種不滿意,但是移動互聯網時代,仍然最接近“靠寫作養活自己”。紙媒時代,那么多作者都要討好編輯,因為編輯掌握著發稿的權力。現在,只要真有寫作的才華,一定有出頭之日。
一個例子是《我在北京送快遞》的作者胡安焉。他一直堅持閱讀和寫作,沒有太大機會,但是在疫情的時候因為一段時間的封控,他寫了那篇《我在北京送快遞》發到豆瓣上,很快被編輯看到。一本暢銷書救了他,他的命運因此改變。
這當然是特例,并不意味著靠寫作能輕易出頭,因為說到底有這種才能的人只是少數。更多可能是像我這樣的,比較勤奮和自律,每天寫作,做文字的“日結工”。
這種方式有很壞的一面:寫作能夠直接轉變成錢,就難免會功利。如果發現某種類型的文章有流量,就難免套路化。一個嚴肅的寫作者應該對此有所警惕。
但是,如果不過于看重寫作神圣的一面,而是把它看成是一種“勞動”,“日結”似乎也不錯。流量、打賞或者偶爾的廣告,都是看得見的收益,也是對“勞動”的回報。
我發現寫公號最終變成一個“單人獨立公司”。要應對讀者的謾罵,文章被刪除的沮喪,回復讀者評論,維護讀者群,修改錯別字,接洽廣告投放……過去不喜歡“自媒體”這個詞,現在又覺得貼切。這真是一個復合型的工種。
實際上,我注意到,不光是媒體,很多行業都有“日結化”的傾向。朋友圈有不少人,賣保險、帶貨、直播、畫畫、唱歌、開發課程……都是“一個人”在行動。沒有底薪,也沒有任何穩定性,每天都面臨著不可知的未來。
感覺社會處在某種解體的過程中。或者說,舊的連結形式在解體,而新的還沒有構建出來。“日結”就不僅是計算方式,也是生存的本質:這里有新的時間觀念,比如,一個月30天,每周7天,都變得不再有意義,真正有意義的是“今天”。
繼續推王笛老師本周四的活動。如何抵達城市內部,其實就是如何建立連結,如何構建公共性——這是一個重要問題。活動收費79元(一本《走進中國城市內部》或《消失的古城》),來現場的朋友掃海報上的二維碼報名。
繼續嘗試騰訊會議的分享形式,同樣是79元(郵寄一本簽名書),加微信zhang3fenggood拉入會議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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