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的時候,我在東莞長安美泰玩具廠上班,那一年我在廠里遇到一個大嫂,說是大嫂,其實她也只比我大五歲而已,之所以叫她大嫂,是因為她老公阿強跟我是非常要好的工友,只可惜阿強牌癮很大,大嫂對他失望至極,然后跟著我度過一段難忘的日子。
阿強是老員工,比我大五六歲,在車間里當班長,我剛進廠的時候,就是風分到他手底下干活,他性格開朗大方,人緣很好,剛開始我非常羨慕他的人際關系,跟誰都聊得來。
由于我工作認真負責,進廠不到兩個月,阿強就讓我負責產線質檢,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阿強對我頗為關照,有意培養我成為儲備干部,在工作上教我很多知識,下班后還經常邀請我一起吃宵夜。
雖然我在產線上檢查過產品質量,但有時也會有疏漏,難免會被品管開異常單,而且大多數品管都不太好說話,唯獨一個叫阿娟的品管,她非常好,看到不良產品不是先開單,而是會叫我偷偷返工修復,我原以為是她懶,不負責任,后來才知道,娟姐是阿強的妻子,因此我就叫她大嫂。
大嫂性格很好,雖然不像阿強那樣開朗,但是非常溫柔,她不像其他品管那樣抓住問題不放,而是讓我自己偷偷處理掉,還告訴我解決問題的方法,也就返工修復。
那時我覺得自己非常幸運能遇到阿強和大嫂兩人,他們雖然在車間里等級比我高,但是卻從來都不以官壓人,遇到問題總是站在員工前面,哪怕挨罵也只是笑笑而已。
我所在的工廠位于長安宵邊工業區,美泰玩具廠是個大廠,在長安非常有名,女工很多,而且年紀都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單是我所在的產線就有三四十個女工,男工只有十幾個,因為大家都是同齡人,說話也就沒什么顧忌的,聊天開玩笑是解壓的一種方式,因此工作氛圍很好。
我記得那時每個月發工資的時候,阿強就會組織大家一起聚餐,當然,這是AA制的,主要是聯絡感情,讓枯燥的工廠生活得到一時的放松,不過每次聚餐也就只有二十幾個人參與,另外一半人要么是想省錢,又或者是覺得沒意思,但我覺得通過這樣的相聚可以很好的了解大家,在工作上也會配合得更好。
那時我們年輕氣盛,女孩清純可愛,我們都對生活充滿了希望,也渴望轟轟烈烈的愛情,畢竟背井離鄉的我們經常會思念故鄉,一個人在外打拼難免會孤獨寂寞,這時候要是身邊出現一個喜歡的人,勢必會奮不顧身的深陷其中。
在我進廠半年時間左右,我喜歡上隔壁線上的一個女孩,我苦追她兩個月后,她終于答應做我女朋友,那是我的初戀,也是第一次牽手的女人,我對她很好幾乎投入了我全部精力,那時工廠宿舍不便我們拍拖,于是我就在外面租了房子,就在阿強出租屋隔壁,我和阿強夫妻倆成為了鄰居,我們四人經常一起上下班,大嫂經常會非常熱情的邀請我們去她出租屋吃飯,只可惜我的戀情只維持了不到三個月就結束了。
那時車間新來了一個男孩,長得白白凈凈,身高差不多一米八,非常帥氣,吸引車間眾多女工的目光,面對眾多女工的表白,他卻偏偏看上我女朋友,女朋友也是來者不拒,瞞著我跟他吃了一頓麻辣燙之后,就投入了他的懷抱,然后就狠心的跟我分手。
失去初戀,就像失去了所有,那段時間我心情非常低落,雖然每天上班依舊可以遇見,但也只是擦肩而過,她總會低著頭,就像我們互不相識,從未在一起過似的,這讓我讓我非常傷心難過,每天晚上下班后,經常獨自一個人在街頭買醉。
有一次我在一個宵夜攤上喝著悶酒,遇到剛下班的大嫂,她見到我后,就坐在我對面,她知道我失戀的事情,所以沒有勸我,而是又點了幾串燒烤,然后還叫了兩瓶啤酒,她打開一瓶直接喝了起來,我被她這一波操作驚呆,連忙叫她不要喝那么急,大嫂說心情不好,叫我不要攔著她。
那一晚我們喝了十幾瓶啤酒,醉得一塌糊涂,跟大嫂訴起苦來,然后我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哭得稀里嘩啦,壓抑已久的心情在那一刻得到了釋放。
大嫂聽后也紅了眼眶,看得出來她也有心事,我問她什么事,大嫂卻始終沒有說,我又問阿強呢?大嫂說不知道。
其實不用猜我也知道,阿強肯定又去打牌了,早在很久之前我就知道阿強牌癮很大,經常在下班后去找牌友過招,讓大嫂一人獨守空房,按理說小賭怡情,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可是阿強卻因為這個壞習慣,輸掉了不少錢。
阿強和大嫂結婚四年多,兩人的工資每月加起來也有四五千塊錢,那么多年過去了,存款應該很多,可是大嫂卻說他們根本就沒有多少存款,在老家也沒有房子,至今還是跟阿強幾兄弟住在一起,說到這里,大嫂傷心的留下淚水。
最后大嫂豪氣的吧剩下兩瓶啤酒一口悶了,我攔都攔不住,回去的路上我們都頭暈目眩,路都走不穩,迷迷糊糊之間,我和大嫂相互扶持,一路往出租屋方向走回去。
出于男人的責任感,我把大嫂送回她的出租屋,待她躺下休息的時候,我才打算離開,不過大嫂叫我留下來陪她聊會天,但是我深知兩個醉酒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非常容易發生不可挽回的事,再加上阿強平時非常關照我,我不能做出對不起他的事,所以我還是離開了出租屋。
經此一同共飲之后,我和大嫂的關系似乎變得有些曖昧,在別人看來,我們之間只不過是工作關系,而且阿強就在身邊,當然不會往別的方面去想,不過我可以看出,大嫂外表溫柔體貼,可是眼中卻似乎暗藏著許多悲傷,如果不了解她的人,肯定不會有所察覺。
接下來的那些日子,大嫂偶爾也會邀請我一起過去出租屋吃飯,她不僅人美心善,而且廚藝也相當不錯,我經常在阿強面前夸贊大嫂,吹捧阿強找到一個好妻子,要好好珍惜大嫂。
不過阿強卻似乎覺得理所應當,一點也不懂得謙讓,說洗衣做飯是女人的天職,都是應該的,每每說起這些話,大嫂不免會跟阿強拌上幾句嘴。
很多時候吃完飯,阿強都會出門,說是去散散心,實則是去打牌,棋牌室距離出租屋不遠,走路幾分鐘就到,好幾次阿強都叫我一起過去娛樂一下,但是都被我拒絕了,因為我一點興趣都沒有,雖然我每次都會勸他,但是從不管用。
又是半年過去了,這期間一直相安無事,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后來突然有一天晚上,阿強來到我的出租屋找我,叫我借給他一萬塊錢,我當時聽后非常驚訝,一萬塊錢不是小數目,而且我和阿強的關系也還沒到這種程度,所以心里并不想借給他。
阿強說他輸了很多錢,幾個月來他在棋牌室里借了很多高利貸,如今人家已經找上門來要錢,說不給錢就要他好看,因為拿不出那么多錢,所以就想起了我。
對此我一點也不同情阿強,也不想借給他錢,沒想到阿強見我遲遲不肯借他錢,就賴在我出租屋坐著,說平時對我不錯,那么關照我,央求我幫他一次。
最后阿強索性就打電話叫大嫂過來我出租屋,現在他的出租屋已經回不去,那幫人就在樓下等著他,讓大嫂暫時先在我出租屋住段時間,等事情解決后再回去。
我完全沒想到阿強居然會把她抵押在我這里,只為了一萬塊錢,這讓我對他非常失望,大嫂也泣不成聲,不停的打罵阿強,不料阿強還想還手,幸好被我攔下,最后看在大嫂的面子上,我讓阿強簽下欠條,拿了一萬塊給他。
阿強拿到錢后就離開了出租屋,大嫂傷心的坐在凳子上不停的哭泣,我在一旁安慰她,看到桌子上還有兩瓶啤酒,大嫂拿起來打開直接喝了。
俗話說借酒消愁愁更愁,大嫂喝完之后就哭得稀里嘩啦的,我一時不知如何安慰,任由她發泄心中的憤怒,大嫂哭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然后就靜靜的坐在凳子上一言不發,我也不好多說什么。
晚上休息的時候,由于只有一張床,我只好在地板上鋪上一張被單,讓大嫂到床上休息,我打地鋪湊合一下。
第二天我和大嫂一起出門去上班,阿強沒有過來,聽組長說阿強請了幾天假,沒有他的日子,產線暫時由我代為管理,好在工友都非常配合我的工作,雖然有些程序不是太了解,但是大嫂會協助我一起處理,這讓我工作起來游刃有余。
那段時間我和大嫂住在一起,每天一起上下班,一起買菜做飯,每天都會喝上幾杯,大嫂人很好,每天換下來的衣服她都會幫我一起洗了。
跟大嫂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后,我發現大嫂確實是個好女人,性格溫柔,體貼,做事干凈利落,還燒得一手好菜,她滿足了我對好女人所有的想象,阿強卻不懂得好好珍惜,反而一次又一次的傷透她的心。
我心疼大嫂,也為她感到不值得,在相處的那段時間里,我大嫂一直把我當弟弟看待,不僅幫我洗衣服,還主動給我做飯吃,因為心事重重,每次大嫂都要喝上幾瓶啤酒。
有一次我們在出租屋里又喝多了,迷糊之際大嫂坐到了我旁邊,我們的距離很近,雖然大嫂長相一般,卻非常耐看,身材勻稱,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同時我還能聞到她身上的味道,不過不是香水味,卻依舊讓我陶醉。
晚上休息的時候,我失眠了,這是我第一次因為一個女人失眠,之前跟初戀分手的時候都不曾有過。
后來我和大嫂生活了半個月左右,阿強回來了,還把當初借我的一萬還給了我,并且她辭掉了工作,說要帶大嫂回去老家,至于那些錢是哪里來的,阿強閉口不提,帶著大嫂匆匆走了。
后來大嫂給我打過幾次電話,說阿強回到老家后又去打牌,欠了很多人錢,問我能不能再借點錢給她。
我很想幫助大嫂,但是想到阿強死性不改,我又遲疑了,經過深思熟慮之后,我拒絕了借錢,大嫂沒有怪我,還說我是個好人,我知道幫得了她一時,幫不了一世,如果不改掉這個壞習慣,再多錢也是于事無補。
大概又過了一年時間,大嫂再次給我打來電話,她說已經跟阿強離婚,準備回來東莞上班,叫我幫忙給她介紹進去。
大嫂是老員工返廠,所以重新做回到品管,而我經過一年的努力,得到組長的青睞,提升我成為了班長,帶領四十幾名員工,在工作上,大嫂依舊對我的線組非常關照,替我解決不少麻煩,只是我那時新交往了一個女朋友,不好跟大嫂走得太近,所以除了工作上的事,我們私底下少了很多交流。
再后來,我和女朋友回家結婚,也離開了玩具廠,再也沒有回到過東莞,這些年我一直都在老家做點小生意,跟妻子一起經營著我們的家。
時光荏苒,這段打工經歷已經過去二十年左右,每當想起大嫂,我都會感到心疼,像她那樣的好女人,應該會有一個好男人去愛她,也不知現如今她遇到那個好男人了沒,祝福她一直有良人相伴,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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