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75年來到了陜南的一個山區插隊落戶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我們一行6人,4名男同學2名女同學。剛來的那幾個月,我們6個人一個比一個積極,又是寫保證書,又是寫決心書,而且我們6個同學全部都遞交了入黨申請書。
那種刺激新鮮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褪去的時候,我們才發現,一時的沖動,是多么的幼稚和可笑。天天出工,夜夜開會,把我們的棱角打磨得光滑而平整。我們開始懶惰起來,誰也不愿意做飯。沒飯吃,我們也借故不出工。晚上則去偷貧下中農的瓜果蔬菜和雞鴨貓狗,生產隊對我們也是頭痛不已。后來生產隊專門為我們派來了一個做飯的,這個做飯的姓趙,于是我們就喊她趙大娘。
有了專職做飯的,我們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因為我們內部開始出現了內訌,男同學都把目光盯在了兩個女生的身上,狼多肉少經常吃醋吵架。我也和大家一樣開始對女性有了興趣,只不過我的目光不在知青內部,而是盯上了給我們做飯的趙大娘家的女兒梅香。
那還是梅香來知青點向大娘要鑰匙時我才知道趙大娘有這么漂亮的一個女兒。她高挑的個頭,白皙的皮膚,特別讓我動心的是她有著一對勾人魂魄的丹鳳眼。只要她瞄你一眼,你馬上就會被她眸子里的那種聰慧與柔情所迷惑。我就是被她斜眼一瞥給迷得神魂顛倒了。
我和趙大娘閑聊時才知道,梅香姑娘今年才17歲,剛從高中畢業回鄉,所以平時我們沒有見過面。
由于有了梅香姑娘的吸引,我有事沒事總愛往趙大娘的家里跑。梅香姑娘見我去了,不是出門看同學就是串門找姐妹,反正她不與我正面接觸。好幾次我悄悄溜進梅香的臥室,都被她喊來了家人而沒有單獨與她相處的機會。由于我被梅香吸引,去村民家偷雞摸狗的事也沒有興趣參加了,沒想到這卻成了我留在知青點的借口。
我們知青點臭名昭著,大隊就想著法子讓我們離開。1976年冬季征兵,我也報了名,但大隊竟然說我表現好,繼續留在知青點。另外兩名男同學則被像送瘟神一樣送到了部隊。我非常后悔怎么我就不能學壞一點呢?
1977年恢復了高考,我們知青點的四個同學中又有一男一女兩個同學考上了大學,而我卻以兩分之差名落孫山。
過了不到一個月,另一名女同學也通過關系調回了城里,偌大的一個知青點就只剩我孤零零一個人了。
趙大娘覺得為我一個人做飯有點太浪費時間,于是就提議讓我從知青點搬到他們家去住。我當然是求之不得。
趙大娘家只有三口人,大伯、大娘外加一個閨女梅香。上房三間,大伯和大娘住東邊,梅香住西邊,偏廈也是三間,北邊是廚房,南邊本來是雜物間,但我去了后便收拾出來成了我的臥室。
我們雖然一個桌子吃飯,但梅香姑娘還是不愿意和我單獨相處,有一天晚上我閑暇無事,拿出放置多年的笛子,吹了一曲馮子存先生創作的《喜相逢》。一曲剛完,我就突然覺得窗前有個人影在晃動,我推開窗子,卻發現原來是梅香姑娘在偷聽。
我急忙出門把她拉進了屋子,這是我住進大娘家梅香姑娘第一次到我的房間里來。梅香進了門后顯得極為拘謹,她拿起我的笛子一邊用手撫摸一邊低低地說:“吹得真好聽”受到梅香姑娘的夸獎我又為她吹了幾首曲子,直到大娘喊她睡覺,她才離開我的房子。
此后,每當我想她的時候,我拿起笛子吹一首曲子,如果她在家,肯定會到我的房間里來,我們談天說地,評古論今,無話不談。
1978年3月的一天晚上,大伯突然腹痛不止,我急忙借了一輛架子車把大伯送到了醫院,雖然醫院奮力搶救,但大伯還是離開了人世。
大娘和梅香哭得死去活來,我幫助她們料理了大伯的后事,從此以后大娘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愿意和我商量。
到了8月份,我出工非常少,我想利用一切時間抓緊復習,爭取考上大學離開農村。
大娘也非常照顧我,從來不讓我插手她們家的任何勞動,就連洗衣服也是絕對不讓我動手,一日三餐都由梅香送到我的房間。
一天吃過早飯后,梅香來到我的房間,她問我愿不愿意和她去一趟玉女溝。我問她去玉女溝干什么。她告訴我,玉女溝有好多洋桃(彌猴桃),她想摘一些拿到集市上賣了的換點鹽。我天天吃住都在梅香家,雖然生產隊有補助,但柴米油鹽那一樣不要錢?聽梅香說要去摘彌猴桃換錢,我就想去幫她多摘些。同時連日來的加班加點復習也讓我感到頭暈目眩,去一趟玉女溝,稍微讓大腦休息一下,也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等梅香收拾完碗筷后我們便出發了,玉女溝離梅香家也就是五六里路,但溝卻非常深,從溝口到溝垴一共15里路。
我們一路說說笑笑不到兩個小時就到了溝垴,這里的彌猴桃還真不少,我在一處就摘了多半筐。梅香比我還摘得多,她一筐已經摘滿了。
梅香背著竹筐從遠處走過來,我幫她把竹筐從背上取下來放在路邊,她捶了捶背就給路邊的一棵大樹身上一靠。只聽她哎呀一聲驚叫后便連退到了路上。原來一條搟面杖粗細黑黃相間的大蛇纏在了梅香的脖子上。原來那條蛇的顏色和樹皮的顏色非常相似,此時它正爬在樹上等待獵物,沒想到梅香正好靠在了它的身上,受到驚嚇的蛇慌不擇路就繞到了梅香的脖子上。當時也把我也嚇出了一身冷汗,但我別無選擇,急忙上前一把抓住蛇身向下扯,沒想到那條蛇甩了幾下尾巴后又繞到了我的胳膊上。我急忙甩了幾下后,那蛇竟然咬了我一口后跳下我的胳膊逃走了。
我雖然見過不少蛇,但也分不清這條蛇到底有沒有毒,只是茫然的看著那被蛇咬過的傷口發愣。這時梅香急忙跑過來抱著我的胳膊就在傷口上吮吸起來,我一把推開她:“你是小說看多了,這不頂用!”
梅香說:“頂用不頂用,我都得試試?!闭f完又抱著我的胳膊吮吸起來,她每吸幾口就吐幾口血水,半個小時后再也吸不出任何東西的時候她才住了手。
我看了看傷口,既不腫也不紅,更不發癢。我又搖了搖頭,跺了跺腳。一切都完好無損,我這才放了心,這條蛇根本就是一條無毒蛇。
有驚無險,我和梅香坐在草地上休息,她含情脈脈地看著我問:“你當時是怎么想的,那么大的一條蛇,你也敢動,你不怕它是一條毒蛇?”我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回答道:“我當時什么也沒有想,我就是想把蛇從你的身上拉下來,它就是一條毒蛇我也要那樣做,我總不能看著你被傷害而袖手旁觀吧。”
梅香什么話也沒說,她偎依在我的懷里,把我的一只手捧在她的掌心輕輕的撫摸了一會后,便放在她的唇邊不停地親吻著。這個小妮子,還真地動了情。
大約過了半個鐘頭后梅香終于抬起了頭:“歐陽,我知道你是城里人,我也知道你今年肯定能靠上大學,即使你考不上大學,那也是要回城的,可是我的心里總是放不下你。”
看著懷里這位美麗動人,溫柔體貼的姑娘,我突然對她有了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愛憐,有如此對自己摯愛和依戀的姑娘相伴,夫復何求?
我大膽的在她的臉上親吻著,并信誓旦旦地對她說:“今后我不管走到哪里,你都是我的唯一,我就是辜負了任何人,也絕對不會辜負你。梅香臉貼在我的胸膛上嚶嚶地哭了。
突然她抬起淚眼看了我半天才紅著臉說道:“我不相信你說的話,除非你把我要了?!?br/>我還能說什么呢,為了讓她放心,我們終于合二為一。
從玉女溝回來后,梅香就再也沒有打擾過我,每次都是送來了飯菜后就離開,我吃過飯后她又過來收拾碗筷,我有時忍不住就位著她的手要親熱,但都被她推開了。
老天終于沒有辜負我的努力,我終于如愿以償地考上了大學。拿到入學通知書的那一天,我特意買了一大堆菜,我們沒有叫任何人,就我們一家三口小小的慶祝了一下。
我走的那天,梅香送了一程又一程,我們每走一段路如果四周無人,我們就會擁抱一會。每次擁抱梅香都會哭一陣子。
看到梅香哭得難受,我也淚眼婆娑。
別了,縈繞在我腦際,揮之不去的鄉村戀情,別了,我刻骨銘心的愛,別了我心愛的初戀情人。
我很快便溶入到大學的學習和生活當中,但夜深人靜的時候,梅香那笑靨如花的面容時時刻刻讓我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終于熬到了寒假,我連家門也沒進就來到了梅香家,我要把她擁入懷里,我要向她傾訴我的相思之苦。然而趙大娘卻告訴我梅香已出嫁了,我懵了,我瘋了,我哭了。
我抓住趙大娘的雙肩不停的搖晃,趙大娘只是說了一句,你們不合適,然后就什么也不說,任由我不停的搖晃。
我苦苦的哀求趙大娘,我想見一面我的梅香,我跪在了她的面前,但直到天色暗了下來,趙大娘也沒有告訴我梅香嫁到了什么地方。
我是哭著從趙大娘家里離開的。
四年,彈指一揮間。
畢業后我又一次來到了這個令我傷心的地方。我沒有去趙大娘的家,而是去了隊長家。隊長告訴我,我走后梅香顯了懷,趙大娘硬逼著梅香嫁給四十里外的一個老光棍。我問清了梅香家的地址后就想去見梅香一面??墒潜魂犻L給攔住了。他說梅香現在已經嫁了人,你最好還是別去打擾她,如果讓她男人知道了,梅香就要遭罪了。
我還能說什么呢,即使見了面又怎么樣?
盡管時間在流失,年齡在增長,但我對梅香思念永遠都沒絲毫的減弱。36歲那年我才與本單位一名同事結了婚?;楹笪覀冇辛俗约旱膬号?,日子也不咸不淡的慢慢過著。
現在我退休了,有了時間,我想找個合適的理由再去插隊的地方走一走,或許還能找回失去的一點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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