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某大學一位海歸“青椒”(青年教師)自殺,輿論指向他是因為“非升即走”的壓力。
學校有關人士在接受新京報采訪時,指出他是長期抑郁癥,暗示悲劇終究是自己造成的。
學校否認了“非升即走”,因為像他這樣的“高水平人才”其實是有編制的,自殺前仍然是副教授(未降級)。但是學校也承認,要求他退還部分安家費,并稱他是自愿退還的。
在“辟謠”中其實也透露了真相:這位有抑郁癥的老師,確實受到考核的極大困擾,甚至因為考核不達標而受到懲罰。
這位老師2019年被引進到高校,正好是疫情前。他的第一個考核期,剛好完整覆蓋三年疫情,可以想象,有一種更特別的壓力。
實際上,他的自殺有某種象征意義。因為疫情前和疫情后其實是兩個時代,尤其是對“海歸”來說。
他在上個時代的尾聲。那時海外大學的博士學位還很吃香,還算特殊人才,有很好的待遇(所以學校才有一點委屈)。
現(xiàn)在,“海外高校博士”已經(jīng)不算“輝煌履歷”,相反,卻有一種隱憂。美國名校防范博士帶走成果,而中國的大學,對“海外”兩個字也有點警惕。
沒怎么讀過書的普通人,會認為中國大學已經(jīng)遙遙領先,不再把外國名校放在眼里。
丘成桐說中國數(shù)學比美國落后幾十年,引來胡錫進批判,這就是典型:不懂數(shù)學的混子在嘲笑一流數(shù)學家的專業(yè)判斷。
當然,讓人悲哀的并不是文盲或者胡錫進怎么看,而是這是一種已然成型的社會氛圍。
中國大學曾經(jīng)很注重國際評價,在頂級期刊發(fā)論文是一種榮耀。在這個意義上的“卷”,雖然殘酷,也算有點意義。
有些大學對留學生特別優(yōu)待,引來國人批判。這種做法很丑陋,其實是為了提高“國際生源比例”這個加分項。
但是接下來可能會是另外的畫風:國際評價尤其是美國主導的發(fā)達世界的評價,不再重要,但是廣泛考核仍然存在,因為這是大學運營的核心邏輯。
有些考核變得無意義和荒誕,但是恰恰是這些考核本身,會大大增長。真正折磨人的,恰恰是這些“多余的”“過剩的”考核。
學術研究或者一切和創(chuàng)新有關的工作,其本身都有讓人癡迷的、不為外人所知的“狂喜”,而過剩的考核會消滅狂喜,撲滅人內(nèi)心的火焰。
所以并不意外,過剩的考核會加重個體的抑郁癥,也會導致抑郁癥在青年教師群體的普遍化,而“海歸”則更是危險群體。
有些時候你僅僅因為在海外讀過書,就會受到攻擊。這是并不太遙遠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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