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因為上大學,便把戶口從老家遷了出來,畢業后也一直在外工作,從此老家便成了我的故鄉。這么多年過去了,每每想起故鄉,總情不自禁使我嘴角上揚,那塊孕育了我生命、伴我大半輩子的土地,是我這一生也不會淡忘的地方。無論時光長短,她總是與我生命相伴相連,與我心靈柔韌相接,正可謂“夢中每迷還鄉路,總在念念故鄉情”。
我的家鄉在騰沖界頭,是騰沖市北部邊境的一個鄉鎮,坐落在雄偉的高黎貢山腳下,碧綠的龍川江水旁。這里綠樹掩映,田園瓦舍;茂林翠竹、潺潺小溪;牛羊結隊、雞鴨成群;阡陌縱橫,四通八達。龍川江支流環繞著農家田園,形成一幅“江南水鄉”秀麗景色。特別是每年二月份的金色油菜花海,更是家鄉代表性的風景線。高黎貢山芳草如茵、巨木參天。界頭因自然資源奇特,風光旖旎迷人,被《中國國家地理》和全國媒體評選為“云南最美的地方”。
家鄉的小河編織著我兒時的夢想!河水在山澗的孕育下,像一個孩子從高黎貢山的懷抱中蹦跶出來,歡呼著,跳躍著,順勢而下,時而平靜、輕緩地流淌,時而順崖而下,變得活潑熱烈。孩童時,我們總在河岸邊放牛,老牛在悠閑地啃食河岸邊的野草,而我們這群野孩子則盡情地在河里游泳在河邊嬉戲。我們取河水野炊,做出香噴噴的飯菜;我們打水仗,任憑河水打濕了衣裳;我們捕捉石頭縫里的魚兒,讓它無處躲藏;我們游完泳就光著身子躺在大石頭背上曬太陽,讓身體變得暖洋洋;時不時會有村里的婦人拿著衣服來河邊浣洗,她們邊洗邊閑話家常;河邊的梯田里一年四季都種滿應季的莊稼,鄉親們就用這河水來灌溉,使各種農作物茂盛生長。就是這一條河,不僅聯結著家家戶戶的生計,也聯結著鄉親們心中美好的向往,更是我們每個孩童魂牽夢縈的記憶。
讀盡了都市的繁華喧囂,更渴望重溫那久違的鄉野蟬鳴。記憶中難忘的還有故鄉的山林。老家背后便是雄偉的高黎貢山,最高峰我們叫它“人頭巖”,千年矗立,守望著山腳下的一方百姓。靠山吃山,故鄉的山林蘊藏著豐富的自然資源,為我們提供了大量的木材,所以家家戶戶都是木架結構的房子,裝修用的全是木板,并且連家里的桌椅板凳、床、柜子等都全是實木做成的。除此之外,人們還可以去山里采集野菜、竹筍、蘑菇……。故鄉的山大多數都是原始森林,那里林深樹密,古木參天,其中不乏古樹奇木,尤其值得大書特書的是生長于高黎貢山半山腰的大樹杜鵑王,它以其雍容、華貴、無與倫比的品貌,被稱為“云南植物王國尊貴的公主”。
故鄉的天總是藍的,空氣是無比清新的,花兒芬芳撲鼻,土地散發出生命的氣息,讓人欣喜不已。冬日的清晨,一層薄霧遮蔽著村莊,待霧氣散盡,迎接我們的有可能是一片赫然金黃。田野孕育著蓬勃的生機,小草上露珠點點。踏著晨露去迎接朝陽,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少時光。到了正午,太陽轟轟烈烈地出來了,把一縷縷陽光淋漓盡致地灑向天空繼而照耀大地。山頭白雪皚皚,山下村莊靜謐,幾萬畝的油菜花與雪山相映成景,寒暖交織,冰冷與熱烈相融。這時村莊周圍都是一幅忙碌景象,忙著耕耘、忙著播種,也忙著收獲。
傍晚,西邊還留有一些余暉,天際間為一片紅色所籠罩,鄉間的土路上傳來幾聲吆喝聲,村子里上了年紀的老人,吆喝著牛羊由遠及近,吃了一個下午草兒的牛羊肚皮撐得圓圓的,迫不及待地往炊煙裊裊的村莊趕。慢慢地遠處的山巒由清晰變得模糊,村邊的大樹由影影綽綽變為一座座綿延的“土包”;農家屋舍、鄉村土路等一些熟悉的景觀隱藏其中;晚上,當月光穿過云層飄灑下來的時候,整個村莊都被籠罩在光芒之中,目之所及,天上處處都是繁星點點。
夜幕降臨時,褪下一天勞作的疲累,火塘邊圍坐烤火是一家人睡前最輕松、曼妙的時光。記憶里,不分四季節令,老家火塘里的柴火似乎就從未熄滅過,一天到晚都燃不盡,一個黢黑的燒水的鐵壺一直熱氣騰騰。晚飯后,常常有鄰居來家里串門沖殼子(聊天)。大家圍坐在火塘邊,一邊喝茶,一邊拉家常,道農活。童年時很多稀奇古怪的事兒和有關妖魔鬼怪的神話傳說便是在火塘邊聽到的。火塘也是我的啟蒙學堂,在這里,父母教會了我做人的良知,處世的風骨,從業的精神,立命的態度。在我心里,火塘是凡俗人間最亮的光,漂泊靈魂最美的歸宿,一旦燃起,便溫暖了人間四季!
故鄉、故土,承載了我太多的繁雜情感。土地的仁慈,河流的博愛,谷物的恩澤,歲月風雨的愛撫,一草一木、一磚一瓦都會產生一種宛若炊煙般裊裊升起的生死難舍、欲罷不能的情愫。家情鄉韻,猶如一曲吟唱不完的歌謠,仿佛是一片飄零的落葉,進而上下翻飛,進而左右彷徨;人生旅途,宛如我手心的絲絲紋路,當淡淡的鄉愁落入手掌,沿著那絲絲紋路不停的探索與考究,在無法割舍安放的背后仍然是我對那一方靜土的深沉眷顧……(張艷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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