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暉村,屬于湖北省荊州市荊州區郢城鎮管轄,位于荊州市區西北部,離荊州古城近在咫尺,因村中坐落著一座道教宮觀——太暉觀而得名。太暉觀是荊州乃至全國最為特別的宮觀之一,整座宮觀由地上宮闕,地下王陵兩部分組成,二者交相輝映,陰陽互形,明暗各半。
傳言太暉觀是明初湘王朱柏的府邸,因建筑規格多有僭越,為掩人耳目防止被人告發,故意將王府改為道觀,取名太暉觀。這當然屬于無稽之談。太暉觀位于荊州府城外,而明代文學家錢希言在其所著的《遼邸記聞》中明確記載湘王府在城內:“城以內,西有子城曰湘城者,故湘王分封建宮之地也。”所以何來僭越之說。
太暉觀
不過太暉觀的確與朱柏大有關系,它由湘王出資建立,朱柏死后亦安葬于此。由西門步入太暉觀,前行不遠便可看見高大的《湘獻王神道碑》,再往里走,就可抵達湘獻王墓。1998年,因一伙盜墓賊企圖用炸藥進行盜墓,文物部門對該墓進行了搶救性發掘,出土了包括“湘獻王寶”貼金木印在內的文物共計646件。奇怪的是墓中未見棺床和葬具,明顯是一座衣冠冢。
堂堂大明親王為何身后只留下一座衣冠冢?今天我們就來聊聊此事。
文武雙全的皇子
朱柏,生于洪武四年(1371年)八月初三,為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二子,生母順妃胡氏。洪武十一年(1378年)正月初一,老朱第二次大封宗室,時年八歲的朱柏被冊封為湘王,藩地湖廣荊州。
洪武十七年(1384年)正月,位于荊州府的湘王府正式開建。次年九月,15歲的朱柏成婚。
十月十七日,湘王正式辭陛之國荊州。
朱柏天性好學,讀書刻苦,頗具文采。《明史》稱他“性嗜學,讀書每至夜分”?!断娅I王神道碑文》則盛贊“讀書窮理,自為課程,常至夜分不寐”。魯迅在課桌上可“早”字警醒自己,朱柏也不遑多讓,篝燈、屏枕等日用器物上,都刻有自勉的銘文,以為警策。讀書的過程中注重思考,對生死、宇宙、人生都有一套獨特的看法。
朱柏的詩作豐腴清麗,飄飄然有出塵之想,每過山水盛景名勝古跡,必流連忘返,賦詩作文。書法造詣也頗高,解縉評價其書法“深繹晉人精思,動合矩度”。也正因此,朱元璋每次詩興大發之后,都會讓他來揮毫潑墨流諸筆端。
朱柏不僅文章做得好,還是一位文化工程的組織者和管理者。之國荊州后,他利用自己身為藩王的得天獨厚政治優勢和經濟條件,開景玄閣,招攬四方賢達,整理編輯圖書,他去世時主要內容已經寫就,稍加整理即可成文出書,可惜未能完成。
湘王朱柏劇照
正所謂志同則道合,朱柏與同樣以文事見長,一心以“禮樂治西川”的蜀王朱椿感情篤厚,雙方多有書信來往及詩文唱和?!东I園睿制集》中收入有《答湘府書》十一篇,為蜀王與諸兄弟書信交流最多者,又有七絕《和弟湘王詩送楊道人游武林》五首,是唯一一個可明確考證與蜀王有詩文唱和的藩王。
解縉評價朱柏是一位風度翩翩的貴公子,氣質優雅的當世大儒:
“其平居被服儒素,望之玉山晴霞,即之春風麗日。聽其言,淡而不厭,和鑾佩玉,從容合度自然,足以廉頑起懦,不自覺其入人之深也。”(《湘獻王神道碑》)
然而朱柏并不是一介文弱書生,而是一員儒將。他膂力過人,善使弓矢刀槊,騎術了得“馳馬若飛”,論及古今兵制、前人成敗,往往能出人意表??芍^是文武雙全,其綜合素質之高,在明初諸王中也甚為罕見。
洪武二十年(1387年),明太祖派宋國公馮勝統帥20萬大軍征討盤踞遼東的北元太尉納哈出。當年六月,納哈出出降,被封為海西侯,其部分批南下,接受朝廷的改編。次年明軍征云南,納哈出隨征,途中卒于武昌舟中。
納哈出舊部多有隨征,比如女真千戶孛羅哥就配屬江陰侯吳高麾下。作為降將本就對大明沒有多少忠心,納哈出之死更是引發了質變,孛羅哥認定朝廷這是要派他們去云南送死。當年十一月,大軍行至沅江(按:沅江太靠東,估計為沅州,也就是今湖南芷江縣),孛羅哥與百戶粉紅密謀叛逃大漠。
女真武士
吳高接報立即鎮壓,擒獲粉紅,卻讓孛羅哥跑了。他率眾渡江而西,期間處死隊伍中的不從己者,掠奪晃州驛驛馬,逃往思州宣慰司(治所今貴州岑鞏縣)境內,糾集北元降兵,隨即揮師北上,企圖借道湖廣退回大漠。
孛羅哥所部多為經年老卒,又是異地作戰,戰斗力爆棚,非普通衛所所能抵御,叛軍由思州一路殺到位于于荊江南岸的虎渡河,離荊州只有咫尺之遙。
荊州為湘王藩地,朱柏自然守土有責。此時他手里只有荊州中、左二護衛,其中由荊州衛改編而來的左護衛才成軍三個月。面對孛羅哥率領的虎狼之師,卻毫不露怯,在校場誓師時表示:敵軍兵鋒銳利,必須設法挫其銳氣,使其喪失膽氣,否者定遺禍不小。
在朱柏的指揮下,荊州護衛官兵奮勇出擊,一舉擊敗叛軍前鋒,迫使其倉皇北竄。在荊州護衛的逼迫下,叛軍歷樊城,由鄧州、內鄉,入武關,竄逃入陜西境內。鎮守陜西的右軍都督僉事聶緯聞訊,率西安護衛等處軍馬,會同前軍都督僉事何福,與之幾番纏斗之后,于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正月在延安一帶將孛羅哥叛軍全殲。
明太祖聽說湘王的表現之后大為高興,特地將其召回南京加以慰勞。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八月,改漢陽衛為荊州右護衛,荊州三護衛正式補齊。
“降兵反常德,進至荊之虎渡,王曰:敵兵鋭甚,必有以挫之,令漸沮衂。若縱使得入塞,遺禍將大。即日畫計,遣將奮前擊之,敗其前鋒,遂窮追之,逆兵由是竟不得出塞。途中數敗,至延安殱焉,實本王之首挫其鋭,算無遺策,卒成大功。太祖益嘉之,特召至京,慰勞遣還。”(《湘獻王神道碑》)
韜光養晦的藩王
洪武二十五年(1392年)四月,皇太子朱標不幸病逝,年僅三十八歲。太子歷來被稱為儲貳,名義上是一國副君,屬于國本。朱標的地位更加特殊,自洪武十年(1377年)起朱元璋就開始向其渡讓部分權力,有意讓太子“日臨群臣,聽斷諸司啟事,以練習國政”,監國治政已達十多年,屬于真正意義上的副君。
他的去世,不僅讓時年65歲的明太祖要經歷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也意味著精心策劃多年的接班計劃付諸東流。自身年老體衰,次子又不爭氣,由誰來擔綱下一任儲君成為棘手的問題。
朱標劇照
當年九月,經過近半年的深思熟慮,明太祖放棄傳子的念頭,冊立懿文太子朱標諸子中倫序最長的朱允炆為皇太孫。為確保朱允炆能順利出任繼承人,當年八月,以開國公常昇為首在京勛貴,被以“山西大同等處宜立軍衛,屯田守御”為由,調往山西各地籍民為軍。
在勛貴紛紛外出的景象下,燕王朱棣和湘王朱柏卻出人意料的成了逆行者,被老爹召喚入京。八月二十二日,二王抵達南京。九月十二日,皇第三孫朱允炆被冊立為皇太孫,在京的燕王和湘王必然出席冊封大典。當月二十日,朱棣和朱柏辭陛歸國。
燕王和湘王這次赴京朝覲,處處透露著難以言說的詭異?!痘拭髯嬗枴芬幎?,親王每年都要赴京朝覲,但早在當年正月,他倆曾與晉王、楚王共同赴京朝覲,故而此次屬于常例以外。明太祖如此操作,目的無非是或要求二人輔佐皇太孫,或對二人進行敲打。從其后的發展來看更多地當是進行敲打。
此次朝覲之后,朱柏開始明哲保身。他本身“尤善道家言”,自此自號“紫虛子”,開始尋仙問道,與十一哥蜀王朱椿一樣對張三豐十分癡迷,曾利用地理之便,造訪武當山,尋找傳說中的三豐真人。尋之不得后,留下一首《贊張真仙詩》:
“張玄玄,愛神仙。朝飲九渡之清流,暮宿南巖之紫煙。好山劫來知幾載,不與景物同推遷。我向空山尋不見,徒凄然。孤廬空寂大松里,獨有老獼松下眠。張玄玄,愛神仙。匪抑乘飚游極表,茅龍想馭游青天?!?/p>
隆里古城
洪武三十年(1397年)三月,古州上婆洞蠻(今屬貴州錦屏縣)林寬自號“小師”,聚眾作亂,攻克龍里守御千戶所(今貴州錦屏縣隆里鄉),守將千戶吳得等戰死。四月,林寬率眾侵犯新化長官司(今貴州錦屏縣新化鄉),并向東突進到平茶守御千戶所(今湖南靖州縣平茶鎮),被千戶紀達擊退。
五月,明太祖命楚王朱楨為主帥,湘王朱柏為副帥,率領大軍討伐林寬。因此前湖廣都司奏稱兵力不足,而朱柏兄弟消極對待,不愿動用武昌、荊州護衛,而是奏請調用屯軍,故特地降敕質問二人“所為如是,何耶?”強調“敕至,即選護衛精銳,期七月二十日進討”。
鑒于老父親的嚴命,朱楨、朱柏到底是動用了各自的護衛,可此前在疆場上威風八面的楚、湘二王,這一次的表現卻讓人大跌眼鏡。二人臨戰推諉,不顧老爹的敕命,找各種理由裹足不前,消極避戰。
明太祖多次催促無果,被氣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可到底是自己的親骨肉,徒呼奈何之余,只能打發兄弟二人率眾赴已經完成選址的銅鼓衛(今貴州錦屏縣銅鼓鎮),修建衛城。同時調都督楊文掛帥征討古州蠻。
“前命爾兄弟帥師征蠻,既不親臨戰陣,建立功勛,宜各以護衛軍一萬、銅鼓衛新軍一萬、靖州民夫三萬余筑銅鼓城,每面三里,城池宜高深,坊巷宜寬正,營房行列宜整齊,期十一月訖工,令銅鼓衛指揮、千百戶守之。”(《明太祖實錄》)
不甘受辱,舉火自焚
洪武三十一年(1398年)閏五月,一代雄主朱元璋駕崩,遺詔皇太孫朱允炆繼位,是為建文帝。
在朱元璋的著力培養下,朱標雖然親近文官集團,但背后有以涼國公藍玉、開國公常昇為首的太子系武將集團在支撐,自身文韜武略皆備,對諸王有著壓倒性優勢。與乃父不同,藍玉案后開國勛貴幾乎被清洗一空,明太祖雖然給他留下了曹國公李景隆、武定侯郭英等武將,可終究沒有形成以他為首的集團,故而面對功勛卓著的皇叔,建文帝終究心態失衡了。
燕王朱棣劇照
于是乎偏向文官集團的他,在江南士紳的裹挾下,登基伊始便改弦易張高舉削藩大旗。諸叔之中最年長、血緣關系最親近的四叔燕王朱棣成為他欲除之而后快的首要目標。建文帝君臣本打算直接對燕王動手,不過太常寺卿兼翰林學士黃子澄建言當先去其羽翼,于是周王朱橚、代王朱桂便倒了大霉,成為最先享受削藩待遇的藩王。
“齊泰曰:‘燕王英武,威震海內,志廣氣剛。氣剛者易挫,加以不軌之事,孰信其誣?去其大,則小者自懾?!映卧唬骸蝗弧Q嗤跛匦⒅敚瑖舜髦煜轮滟t,誣以不軌,將誰信之?周、齊、岷、代在先帝時尚多不法之事,何況今日。而于今作過,周王必先,周王易耴耳。周,燕之母弟,取周剪燕之手足?!?/strong>”(《明太宗實錄》)
燕王如此,當年被一道召至京城遭受敲打的湘王朱柏,本身文治武功在兄弟中也屬于佼佼者,自然也成為了建文帝君臣的眼中釘肉中刺。為消除朝廷的猜忌,朱柏愈發怠政、崇道。
1982年武當山修公路時,于紫宵宮門外出土了一組和明代藩宗有關的文物,由金龍、玉璧、山簡等器物組成,被稱為“武當鎮山之寶”。山簡刻有“上清大洞玄都三景弟子湘王”銘文,落款時間為建文元年(1399年)正月十五。這套文物是湘王朱柏于建文元年元宵節到武當山紫霄宮福地殿設立羅天大醮而投放的通神之物,即金龍負山簡玉璧飛天通天通神。
可即便已經極力韜光養晦,依然難逃被削藩的命運。山簡刻有“福國裕民,濟生渡世”銘文,意欲祈福。但醮事后僅幾月,便禍事臨門。
金龍、玉璧、山簡
建文元年四月,一支龐大的商隊抵達荊州,當隊伍行至湘王府附近,轟然四散,從裝滿木材堆的車子里抽出兵器,將湘王府團團圍住,隨即朝廷使節入府宣旨,聲稱有人控告湘王意圖謀逆,要求他隨同入京面圣自辯。
不論是《太祖皇帝欽錄》,還是《御制紀非錄》,這兩部記載明初諸王為惡等事大內密檔,都沒有記載湘王朱柏存在違法亂紀的行徑,可見他很知進退,是以阿越認為謀逆之事純屬誣陷。
朱柏很是愛惜羽毛,不能容忍自己被宵小之輩凌辱。所以面對氣焰洶洶的朝廷大軍,湘王沒有反抗,也沒如同其他兄弟那般直接束手就擒,而是選擇了以死明志,以全自己的氣節。范會后宮面向東方,向著孝陵方向發出杜鵑泣血的悲鳴,而后整肅衣冠,點燃王府,乘白馬執弓和王妃吳氏一起慷慨赴死,終年29歲。府中人員從死者眾。
“王仰天嘆曰:‘嗟乎,吾觀前世大臣遇昏君之朝,將詔獄下吏便自引決。身親太祖皇帝子,南面而王。太祖賓天,疾不及視,塟不及會。抱茲沉痛,有何樂于世?今又將辱于奴婢之人乎?茍求生活,吾不能也。’因復痛哭,灑地沾濕,繼之以血,具衣冠赴火死,闔宮皆從之。時洪武三十二年四月十三日。”(《湘獻王神道碑》)
靖難戰爭時,建文帝曾下達“毋使朕負殺叔父名”的命令,可見他很在乎身后名,一方面要厲行削藩,消除來自藩王的威脅,一方面卻不愿讓自己名聲有損。可朱柏以死明志的舉動,卻讓他既當又當的計劃陡然破產,暴跳如雷得給了個“戾”的謚號。謚法“不悔前過曰戾”、“知過不改曰戾”,是個十足的惡謚。不過“戾”還有“不思順受”這個判詞,可見建文帝暗中對十二叔不識抬舉的怨念之重。
王妃身世之謎
洪武十八年(1385年)九月,湘王朱柏成婚,此時明太祖依然保持著與功勛之家聯姻的方針,擇一門雙侯的吳氏為湘王妃。可關于吳氏的身份,實錄卻存在沖突。成書于永樂年間的《明太祖實錄》稱吳氏為靖海侯吳忠之妹,而成書于宣德年間的《明太宗實錄》卻將吳氏記為江陰侯吳高之女。
湘王朱柏夫婦自焚劇照
江陰侯吳高與靖海侯吳忠皆為勛二代,且為堂兄弟。首封江陰侯為吳良,首封靖海侯則是吳禎,兄弟倆一個能“沒水偵探”,一個“每易服為間諜”,為淮西二十四將之二,是最早投奔朱元璋帳下的一批革命元老,參與了克滁、和,渡江,下集慶,攻滅張士誠東吳政權等一系列軍事行動。
洪武三年(1370年),明太祖大封勛臣,吳良、吳禎兄弟在列。吳良因長期鎮守江陰功勛卓著受封江陰侯,其弟吳禎曾率軍在海上與方國珍展開會戰,逼降對方,后又多次走海路征戰,明朝建立后又被任命為靖海將軍,練軍海上,故受封靖海侯。
洪武十二年(1379年),吳禎病逝,享年52歲,追封海國公,賜謚曰襄毅。洪武十四年(1381年),吳良病逝,享年58歲,追封江國公,賜謚曰襄烈。洪武十七年(1384年),吳高、吳忠兄弟同日襲爵。
洪武中前期,為鞏固皇權,明太祖執行與勛貴聯姻的方針,駙馬、王妃大都出自勛貴之家,但他選擇的親家都是同輩人物,吳高作為勛二代顯然低了一代,不可能以其女為兒媳。事實上吳良之女、吳高之妹曾被選為齊王妃,是以更不可能選吳高之女為湘王妃。
奉明成祖之命給朱柏撰寫墓志銘的大才子解縉在《湘獻王神道碑》中明確記載“妃吳氏,靖海侯禎之女?!?/strong>兩相印證,可以確定湘王妃吳氏是海國公吳禎之女,第二代靖海侯吳忠之妹,也即是第二代江陰侯吳高的堂妹,而非其女。
湘獻王神道碑
關于靖海侯家族,據《明史》記載,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追封海國襄毅公吳禎卷入胡惟庸案,被追認為胡惟庸余黨,靖海侯爵位被除爵,當代靖海侯吳忠很可能在清洗中被殺。但當年九月,明太祖下令追封已故開國功臣三代時,海國公吳禎赫然在列。且洪武二十五年八月收回公侯賜田時,靖海侯家也是其中之一。由此可知,靖海侯并沒有卷入胡惟庸案。
“甲戌,命仍歲給公侯之祿。魏國公、宋國公、曹國公、信國公,江陰侯、靖海侯、永平侯、蘄春侯,各歸舊賜田于官。”(《明太祖實錄》)
這是靖海侯一詞最后一次出現在實錄,此后再無相關記載。洪武后期的勛貴,慕名奇妙突然消失的,幾乎是同一種情況:卷入藍玉案。雖然《逆臣錄》中并沒有靖海侯吳忠,可該書成于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五月初一,此后被藍玉案掃到而革爵喪命的勛貴也為數不少。吳忠極有可能卷入其中,而奪爵喪命。
而朱柏的外公臨川侯胡美,此前因卷入胡惟庸案,坐罪下獄而死。外祖、妻舅分別卷入明初兩樁大案之中,估計也是冊立皇太孫時,朱柏會享受特殊待遇的根源之一。
阿越說
建文四年(1402年)六月十三日,靖難軍由金川門殺入南京城,建文帝走投無路,在宮中縱火自焚而死。不知他在烈焰臨身之際,有沒有想起三年在自己逼迫下同樣選擇投身火海的十二叔?腦海中會否閃過“天道好輪回”的念頭?
“時諸王及文武群臣、父老人等皆來朝。建文君欲出迎,左右悉散,惟內侍數人而已。乃嘆曰:‘我何面目相見耶遂!’闔宮自焚。上望見宮中煙起,急遣中使往救。至,已不及。中使出其尸于火中,還白上。上哭曰:‘果然若是癡騃耶!吾來為扶翼爾為善,爾竟不亮,而遽至此乎!’”(《明太宗實錄》)
建文帝劇照
當年七月十五日,中元節當天,已經登基稱帝朱棣下詔改謚朱柏曰“獻”,湘王妃吳氏曰“獻妃”。謚法“聰明睿智、向惠內德”曰“獻”,是第一等的美謚。由出土的“湘獻王寶”木印可知,湘獻王墓當為永樂年間所建,此時離朱柏自焚已有數年,早已尸骨無存,故只能建衣冠冢。
據《湘獻王神道碑》記載,湘獻王朱柏沒有留下子嗣,只有兩個女兒,且皆早夭,因此湘國被除國,沒能流傳下來。
不過朱柏之死,在很大程度上改變了大明王朝的歷史走向。在此之前,雖已有周、齊、代、三王被廢,可都留的性命,朱棣多少還心存僥幸,為消除朝廷戒心甚至不惜將三個兒子統統派往南京做人質。當朱柏死訊傳來,朱高熾兄弟立馬選擇逃亡,因為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燕王與朝廷之間已無法善了。當年七月,朱棣起兵靖難,最終奪得大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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