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李白,當從“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啟航,明月之下,相思之情油然而生,耳畔思鄉之情在低語,故鄉難以割舍,是今生永恒羈絆。
讀杜甫,則以“兩只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為引,明媚的顏色,描繪明媚的春景,心情也隨之明媚起來。憂時傷亂是沉重的灰色,更多生機勃勃的喜悅之色。
而讀王維,應從“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開始。詩小景幽,有娟秀之美,既有娟秀之美,又有淡雅簡麗之韻。
《竹里館》
唐?王維
獨坐幽篁里,彈琴復長嘯。
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
公元736年,開元二十四年,賢相張九齡罷職,“口蜜腹劍”的李林甫取而代之,執掌朝綱。王維早已心灰意冷,選擇了遠離紛爭。
他購得前朝詩人宋之問的藍田別業,經過一番精心修整與改造后,更名為輞川別業。
在此,王維過上了遠離職場紛擾,親近自然的恬淡生活,他吃齋念佛,寫詩彈琴,享受那份與世無爭的寧靜。
竹里館是王維輞川別業二十景觀之一,因為房屋被竹林環抱而得名。幽篁就是幽深的竹林。竹子是清雋挺拔的,那是潔身自好君子的象征。
竹里館,輞川別業二十景觀中的一處,因四周被茂密的竹林環繞而得名。
幽篁,幽深的竹林。竹子清雋挺拔,象征君子潔身自好,堅守正道、不受世俗污染。
在這里,王維與竹為伴,以詩為魂。
大片竹林濃密幽深,一個人“獨坐”,清幽是清幽,但未免冷清和寂寞。
一個人坐在那,總得找點事干吧?
竹林深幽,暗淡無光,讀書是不可能了。
那王維,究竟在做什么?感受又怎樣?不不禁讓人好奇。
于是,就有了第二句詩。
聽,琴聲悠揚,高低起伏,時而如泉水奔騰,時而似溪流平緩,演奏至高潮時,更是情不自禁放聲高唱。
原本寂靜的竹林,因為這琴聲與歌聲瞬間有了勃勃生氣,但絕非嘈雜喧鬧。
風輕吹竹林,竹林沙沙,與琴聲相互輝映,歌聲則寬廣明亮,穿透竹林,回蕩在山谷之間。
這有聲與無聲的交織,正如那句“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反而更加凸顯了竹林的幽靜深邃。
時間流逝,靜謐無聲,夜幕悄然降臨,竹林被暮色籠罩,顯得愈發幽深。
試想,一個人獨自靜坐于此,是否有些許的寂寥與驚懼?
然而,王維以妙筆點綴,添上一輪“明月”。
明月最是溫情,最是無私,李白獨醉,它來作陪“酒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與影同飲,與月同醉。
王維獨坐,它撒下清暉。
月光透過層層竹葉,灑下斑駁光影,為這幽暗的環境帶來一線明亮,也為驅散心頭一絲陰霾。
彈琴時,雖無知音欣賞;長嘯時,亦無人應和。
但是,這輪明月便是朋友,是知音。
他人的不解與忽視,我毫不在意,“月相照”是我心最大的慰藉。
明月知我心。即便身居深林,遠離塵囂,我也從未感到孤獨。
因為有那皎潔的明月,時時照耀著我,時時陪伴著我。
全詩二十字,言簡而意深。寫人僅三個詞——獨坐、撫琴、長嘯;寫景亦三個詞語——幽簧、深林、明月。
乍看之下,平淡無奇,實則深藏韻味。然而細品全詩,境界頓顯,妙諦自成。
自然之美,無需華飾,平淡之中,自見高格。
后人贊曰:清景與詩人之心境交相輝映,雖為寫景,實乃窺見詩人之清幽恬淡。
想那皎月映林,空明澄凈;獨坐之人,撫琴長嘯,超然物外,自得其樂。景與情渾然一體,物我兩忘,塵慮皆空,真乃詩之極品也。
《竹里館》篇幅很短,僅有二十字,卻聲色交融,動靜相宜,虛實相間,對立統一,相得益彰。
不僅完美詮釋了王維的生活態度,更以細膩的筆觸,勾勒出一幅幅清新脫俗、遠離塵囂的畫卷,令人陶醉其中。
正是在這片山水田園之間,王維作為山水田園詩派的杰出代表,修煉成了后世傳頌的“詩佛”。
他的詩作,一如他的人生,超脫塵世紛擾,追求心靈的自由與寧靜。
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王維對人生深刻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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