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一多先生曾言,“初唐四杰”官小而名大,年少而才高。都相當浪漫,遭遇尤其悲慘。
因為浪漫,所以不為世俗所容,遭受諸多非議;而正是這些悲慘遭遇,又使他們贏得了不少神同情與共鳴。
初唐四杰中,命運多舛。王勃不慎溺水身亡;駱賓王因討武而犧牲;楊炯在任安詳離世,可謂善終。而盧照鄰,他在年僅40歲時選擇投河,其人生無疑是最為悲苦。
盧照鄰出身名門望族范陽盧氏,成長于一個高知識分子家庭。
后來,乾隆皇帝稱范陽為:自古幽燕元雙地,天下范陽第一州。足見這一地域的非凡。
他是典型別人家的孩子,悟性極好,聰明絕頂,同齡孩子在嬉戲時,他已經開始接受名師教導,沒過幾年便在當地嶄露頭角,成了佼佼者。
在當時,無數讀書人將“上致君,下澤民”作為人生的最高追求。盧照鄰也不例外,他決心考取一番功名。于是,在十八歲那年,他毅然奔赴長安。
憑借自己的聰明才學,初出茅廬的盧照鄰很快便打進在長安名人圈。他的才華得到了鄧王的賞識,很快就被引進鄧王府擔任頭號文秘。
鄧王李裕對他極為器重,每每與人交談,都不吝贊美之詞,將他譽為“此吾之相如也”。將盧照鄰比作東漢的文豪司馬相如,這般贊譽讓盧照鄰心里美滋滋。
隨后十余年間,他始終追隨鄧王的腳步,輾轉于各地。然而,公元665年,鄧王李裕離世。他被調到益州新都(今四川成都附近)擔任縣尉,在這里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更沒有伯樂。
然,命運之神并未完全遺棄他,在這里,他邂逅了與他齊名的王勃。同為異鄉游子,又飽受懷才不遇,顛沛流離之苦。二人很快便結為知己。并在同天游玄武,在這里盧照鄰寫下
《九月九日登玄武》
九月九日眺山川,歸心歸望積風煙。
他鄉共酌金花酒,萬里同悲鴻雁天。
重返帝都長安,本以為可以大展拳腳。然而,命運似乎并不眷顧,好運似乎已用盡。
某日仰望長安,回想曾經光彩照人的經歷。于是寫下《長安古意》,這首驚艷不朽的詩作。他寫出長安名利場繁華喧囂。末了,他筆鋒一轉,深沉寫道:
節物風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須臾改。
昔時金階白玉堂,即今惟見青松在。
寂寂寥寥揚子居,年年歲歲一床書。
獨有南山桂花發,飛來飛去襲人裾。
這寥寥數語,道盡瞬息萬變。在他眼中,那些曾經倚仗權勢、任情縱欲的庸俗之輩,終究會在時間的洪流中煙消云散,聲名俱滅。
唯有那些堅守本心、不為世俗所動的人與物,才能經受住歲月的考驗,留下永恒印記。
家人,朋友動用各種關系,才把他撈出來。得罪老武家人,盧照鄰在唐王朝混不下去了,仕途也算走到頭了。
家人與朋友四處奔走,動用一切關系,終將他從牢獄之災中解救出來。
可是,得罪老武家這樣的權貴,盧照鄰在唐王朝徹底混不下去了,仕途也算走到頭了。
無奈,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只找苦命人。盧照鄰出獄不久就感染了“風疾”。
在現代不容易醫治,更何況是千年前的唐朝。
從盧照鄰的描述中,我們得以窺見他那病后的悲慘狀況:身體枯槁,五官變形,頭發大把脫落,咳嗽聲不絕于耳。四肢無力,肌肉萎縮嚴重,甚至有一只手完全殘廢。每當行走,渾身顫抖不止,長年臥床更導致局部肌肉腐爛……
他人生最后十年,就是在病痛中艱難度過的。
他有著強烈的求生欲望,曾五次更換居所,四處求醫問藥,甚至拜藥王孫思邈為師,移居深山。
然而,聽聞父親突然離世,他悲痛欲絕,連服下的藥物都嘔吐了出來。病情加重,經濟也陷入困境,幾乎破產。
為籌集藥資,這位曾經高傲的才子不得不向洛陽的名士們乞求資助。
資助有限,卻引發交朋結黨的爭議。盧照鄰悲憤欲絕,他不得不為自己辯解,聲稱自己已抱病多年,早已不再關心世事,形如廢人,怎么可能參與朋黨之爭?
在貧病交加、故友疏離、世態炎涼中,盧照鄰對人生已無所留戀。他悲傷地感嘆:上天的恩澤雖廣,卻容不下他這一生;大地雖養育萬物,對他的恩情也已在這一世斷絕。
在這絕望之中,盧照鄰傾盡所有,購買了數十畝園地,請人為自己挖好墳墓,疏浚潁水。有時他會爬進那座墳墓中,仿佛已經死去。
終于,在某一日,盧照鄰艱難地爬進滔滔潁水,結束了自己苦難的一生。
馬茂元說,盧照鄰忽而學道,忽而為仕,忽而仕,忽而隱,終于在無可奈何的矛盾與病魔纏繞的苦痛中,用自己的方式結束了悲涼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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