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4年3月16日,崇禎剛剛被侍候著穿好龍袍,這時有太監(jiān)來報:“皇上,李自成所率的叛軍打到昌平了!”
崇楨大驚失色,無奈之下,只好召集群臣,商討對策。然而,大殿上靜寂無聲,好久沒有人說話。后來,不知哪位大臣哭出聲來,接著哭聲連成一片。
不久,昌平失守的消息傳來,一時間君臣大驚,大殿上悲涼的景象再次重現(xiàn)。
17日,北京城被圍。此時,負責北京城防的明軍對起義軍的圍攻已無抵御之力。在這種情況下,崇禎自知已回天無力,召集群臣商議也是于事無補,大呼:
“內(nèi)外諸臣誤我!誤我!”
然后,一邊仰天長嘆,一邊繞殿環(huán)走,不停地捶胸頓足,痛哭失聲,整整折騰一夜,直至天明。
3月18日,天色剛黑,崇禎心神不寧地等著守城明軍的消息。這時,有一個太監(jiān)神色緊張地跑來,跪地向崇禎報告:“皇上,內(nèi)城也被攻破了!”
崇禎忙問:“守城的官兵到什么地方去了?守城提督李國禎又在哪里?為什么會守不住?”
太監(jiān)回答道:“守城的官兵早已逃散。”
崇楨還想再問一些情況,這名太監(jiān)轉(zhuǎn)身便逃。崇禎連喊幾聲,可那太監(jiān)連頭都不回便徑自走了。
崇禎只得親自帶著太監(jiān)王承恩,來到紫禁城北的最髙點,煤山。他放眼一看,只見京城內(nèi)外,火光沖天,四周喊殺聲陣陣傳來,炮聲也隆隆作響。
見此,崇禎不禁仰天長嘆,淚如雨下,很久才下山回乾清宮,準備后事。
他提筆親手寫下給內(nèi)閣的諭旨:命成國公朱純臣輔佐東宮太子,提督內(nèi)外軍務(wù)。
不久后,他讓太監(jiān)將諭旨送往內(nèi)閣。可是,太監(jiān)卻跑回來說道:“皇上,內(nèi)閣中早已空空如也了!”
崇禎聞言,撂下筆,不禁感慨萬分,想到以往的前呼后擁,想到以往的群臣跪拜、山呼萬歲,看到今天的凄涼末日,崇禎再一次痛哭失聲。
這時,崇禎已經(jīng)苦悶到了極點,對未來再也不抱任何幻想。過了許久,崇禎憤然站了起來,他先把周皇后叫來,又讓太監(jiān)把袁貴妃叫來。
崇禎已是精疲力竭,狀近瘋狂。他大聲叫喊要左右把酒送上來,連呼倒酒,一口氣飲下了幾十杯酒,然后又淚流滿面地長嘆道:“朕上對不起列祖列宗,下負我百姓!”
周皇后、袁貴妃見此,也陪著流淚不止。喝完這番悲悵失意的酒,崇禎又將太子慈烺、永王慈炤、定王慈炯召來,準備將他們托付給各自的外祖父家,希望能夠給自己留下一點血脈。
那時定王才13歲,永王12歲,對當時的險境還全不知情,身上穿的還是平時的華衣美服。見此,崇禎含淚說道:“皇兒啊,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還不趕快將綢鍛錦衣脫掉,這會給你們招來殺頭的危險!”
說完,忙命左右尋來破衣,崇楨心情悲憤地對他們說:“大明社稷就要完結(jié)了,這實在是父皇的罪責和過失,但朕已經(jīng)盡力了。皇兒們今天還是皇子,明日就是百姓了,在戰(zhàn)亂離別的時候,千萬要記得隱姓埋名,不要出頭露面。”
對此,太子和兩位皇子含淚應(yīng)諾。周皇后上前摟住自己的太子和定王,又將田貴妃的兒子永王扯來,四個人哭成一團,最后三人由太監(jiān)領(lǐng)出。
托孤的事情完了之后,崇禎轉(zhuǎn)頭對周皇后道:“大勢已去,你作為皇后國母,應(yīng)當自盡了。”
周皇后聽了,痛哭起來,說:“為妾侍奉陛下十八年了,今日能為大明社稷殉身,對我來說也就沒有什么遺憾了!”
說完,周皇后徑直跑回坤寧宮自盡身亡。
這時,崇禎又賜白綾給袁貴妃以及西宮眾妃嬪,對她們說:“皇宮馬上就會被敵人攻破,妃嬪一定不能落到闖賊的手里。你們應(yīng)當小心謹慎地守住貞節(jié),以保全列祖列宗的禮制。”
接著,崇禎又想到了公主。他想闖賊打進宮內(nèi),也不能讓他們侮辱了公主。于是,崇禎提劍直奔寧壽宮長平公主的住處。
隨后,手起劍落,一劍砍去!長平公主被嚇呆了,本能地舉起胳膊去擋劍,結(jié)果被砍斷右臂,昏倒在地上。
這時,崇禎皇帝的臉上、身上到處濺滿了女兒的鮮血,可這位皇上已經(jīng)形同無心的鐵皮人,完完全全地沒有了感覺。
接著,崇禎皇帝又來到了幼女昭仁公主的住處,他不顧女兒的苦苦哀求,不顧宮女妃子們的拼命阻攔,像個殺紅了眼的惡魔一樣,一把將昭仁公主抓在手里,沒容她再作掙扎,劍已刺進公主的胸膛。
殺完公主后,崇禎又徑直來到坤寧宮,剛進大殿,便有一個宮女向他報告說:“周皇后自縊了!”
崇禎面無表情地走上前去,抬起手摸摸周皇后的尸體,已經(jīng)涼了。 當崇禎走進大殿時,袁貴妃自縊的繩子突然斷了,整個人跌在地上。崇禎見狀,二話沒說,拔劍連刺三下,袁貴妃也倒地身亡。
這時,來了一個太監(jiān)向他報告:“郭寧妃、莊妃割脈而亡;李淑妃、吳康妃跳水而死;王賢妃、鄭裕妃等五人準備出逃,已經(jīng)被擒。”
崇禎聽后大怒,命令將這五名妃子帶到他面前,然后,他手持長劍,一個一個全部殺死。
此時,崇禎的精神已經(jīng)完全崩潰,殺完親人妃嬪,他茫然地坐在地上,呆呆地望著沾滿鮮血的長劍和衣襟,整個人都癡了過去。
這時,“轟”的一聲炮響,崇禎猛然驚醒,他這才發(fā)覺已經(jīng)是半夜了。他知道,下一個該死的是他自己了。
他叫來大太監(jiān)王承恩,吩咐他準備行裝,崇禎自己也換上了便裝。之后,崇禎和王承恩混在太監(jiān)中,出了東華門,來到朝陽門,但城門卻被嚴密把守。
王承恩只好假說奉命出城,但守城門的人卻請他到天亮時驗明身份再出城。無奈之下,崇禎和王承恩只得由胡同繞出紫禁城,奔向正陽門。
此時,崇禎早已龍顏掃地,一路上緘口無言,由王承恩攙扶著,主仆二人又朝安定門走去。可到那兒一看,安定門城門緊閉,根本無法開啟。
這時天色已亮,崇禎長嘆一聲道:“回宮吧。”
不過,回宮前,崇楨還心存饒幸,執(zhí)意來到皇極殿前,親自敲響了景陽大鐘,他想召集群臣,再商出逃之計。
但大鐘響了好久,也不見有人前來。此時,大臣們早已逃之夭夭,哪還能聽到皇帝的召喚。崇禎大罵百官貪生怕死,該殺!
走投無路之下,崇禎已無意再回皇宮,只想一死了之。他命王承恩在前,他踉蹌跟在后面,主仆二人登上了煤山山頂。
經(jīng)過一夜的奔波,這時的崇禎已是狼狽不堪:身上只穿著白色內(nèi)衣,長發(fā)披散,右腳光著,只有左腳還穿著一只鞋。來到山頂壽皇亭,崇禎回首望去,此時天色已經(jīng)大亮。
崇禎知道北京已完全陷落,不由感到萬分沮喪,更加心灰意冷。
想不到當年祖宗出于象征江山永固而堆筑的萬壽山,竟然成了自己的葬身之地,兩百多年的大明天下竟要在自己手里失去,還有什么臉面去見列祖列宗呢?
想到這里,崇禎停了下來,伸手解下衣帶,又用顫抖的手將它搭在壽皇亭下的一棵枯樹的樹枝上,然后轉(zhuǎn)頭吩咐王承恩:“等朕死后,要將朕的臉部遮蓋起來,以示無臉面見列祖列宗之意。”
然后,自縊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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