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袁悅同學!喜提耐克杯獎品無限續杯。Just do it!”
出發前往法國魯昂參加WTA250賽事之前,16歲時拿到耐克杯U16年齡組冠軍的袁悅在社交媒體上寫道。
她說自己相信緣分,也相信勇氣、堅持和夢想的力量。就像她以往所做的那樣,也像她兩周前所寫的那樣:“或許是機緣巧合,或許是上天眷顧,那座山的頂峰我竟然可以看到模糊的影子。那高處我沒去過,但這次,我想去看看。”
①
1998年9月出生的袁悅目前排名WTA積分榜的第37位,現效力于廣東隊。相對于大部分4、5歲就拿起球拍的職業球員,她10歲才開始接觸網球,這讓她的職業生涯起步有些跌跌撞撞。
尤其是剛轉職業的那幾年,看著同年齡段的球員已經在巡回賽和大滿貫上大展拳腳,大部分時間還停留在ITF圈層的她偶爾也會忍不住問合作多年的楊楠教練:“為什么我認真訓練而且時間和強度也很大,但總是沒什么效果?”
“人家從小就開始努力,從基本功開始,為什么你覺得自己一兩年就能夠達到人家的程度?青少年的時候沒有好好訓練,長大以后她們也不是你想要贏就能贏的啊。”楊教練這段的句話一下子點醒了她,讓她把更多的時間放在球場和力量房里,重新做回那個只為快樂不為任何理由的自己。
2008年的某一天,袁悅爸爸為了減肥決定開始健身。他選擇了家門口新建的那片網球場,同時把女兒也帶在身邊,讓她跟著兒童組一起練。
雖然是被“裹挾”著入門,但袁悅說當時自己剛拿起球拍就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玩兒的項目。之前每年寒暑假媽媽都會帶她出去進行10天左右的旅行,可是那一年夏天被問到“要不要出去”的時候,她的回答是:“我不想去,就想在揚州和教練一起打球。”
從那以后,她就和網球結下了不解之緣。
不過,一直到18歲之前,她都覺得自己打球只是一種興趣愛好,從未想過要走職業的道路。但當楊教練告訴她什么是職業網球以及職業球員都是一群什么樣的人時,命運的齒輪再次轉動,她也決定去那條路上試一試了。
“我很喜歡費德勒,但小時候還是基本功不是很扎實,技術粗糙,不能學他,只是努力地把球打進去就行。我還記得打青少年比賽,他們說你怎么總是有一拍沒一拍,上一拍很漂亮,下一拍可能失誤得特別離譜,都能打回到網帶上。后來教練也納悶,‘看集錦球都是好球,但怎么就輸了呢?’”
正是因為如此,在成長過程中她也聽到了一些雜音。
“大概12、13歲的時候吧,有教練說你別打球了回家上學吧。我其實沒有特別上心,只覺得別人是在開玩笑,別人不是認真地否定你,只是抱著開玩笑的心態,那說就說唄,我無所謂。我其實算是生活中對別人的情緒非常不敏感的人,就像我父母一直說的,開心最重要。”
這種鈍感力讓她堅定前行,從青少年轉入職業。如今,伴隨著她的球越打越好,當初把她帶進網球世界、一直給她減負的爸爸卻有了新的挑戰。
“現在我爸還在堅持打球,他們有自己的巡回賽。我比賽的時候,他們球友群也會發我的消息。但他壓力比過去更大了,因為別人看到他會說袁悅爸爸怎樣怎樣,還有人專門過去看他打球,要是輸了比賽可能會……哈哈。”
對于袁悅自己來說,她已經可以獨立處理機票、酒店、簽證等各種工作,生活里最大的挑戰是早上第一場比賽起不來。
“幾點都起不來”,她笑著說,“有的時候是七八點,要是酒店離得遠就要6點多起床。包括現在,有時候需要早上7點起,我必須在賽前來一個Double Espresso。”
②
雙倍濃縮讓袁悅保持著清醒的心態,但真正讓她勇敢地站在球場上的,還是自己的勇氣和堅持。
2021年年末她開始出國比賽,在12月的ITF塞爾瓦-加爾德納比賽中捧杯,之后通過資格賽打進昂熱公開賽正賽并躋身四強。連續兩周的良好表現,為她贏得了第二年澳網女單資格賽的席位并打開了一扇全新職業網球之門。不過,如今回想起當時的選擇,她說其實是沒什么辦法,因為“再不出去就晚了”。
“那段時間練得還不錯,想要找機會盡快出去,原本要去法國的ITF比賽,但出發前被機場攔了下來,說第一次入境最好要在簽證上顯示的國家才行。于是我在第二天就立刻決定去美國,排印第安維爾斯。我的排名保護是215位,很難打上這樣1000級賽事的資格賽,等待也排在第5位。沒有想到,到現場就簽上了。之后我又飛歐洲,一個星期之內飛了70多個小時。”
艱難的不止是飛行,還有經費。當時全球機票價格都比現在貴很多,她還不足以支付自己和教練兩個人的差旅,就決定先出去一個,一直到年底打完確定可以參加2022年澳網女單資格賽,才在迪拜和楊教練匯合。
“破釜沉舟”,她這樣形容當時的選擇。
“在那個節點上,我就是應該做那樣的事情。其實當時已經很趕了,沒有想到能夠打上澳網資格賽。拿了那一周的冠軍加上第二周的前4,那兩周剛好就是澳網參賽名單截止前的兩周。”
從2022年澳網開始,半年后她在美網大爆發,讓所有人看到了自己和自己的潛力。不過,當關注和贊譽紛至沓來的時候,很少人知道在美網開始前她其實有點堅持不下去了。
“我已經在國外飄了300多天,很長一段時間就是一個人,面對很多事情,還有成績上的壓力。資格賽前一天,我給楊教練打電話,問他“我快要堅持不下去了能不能回國’,他說‘可以啊,你要是堅持不下去就回來吧’。我掛了電話,想了半個小時后跟自己說我是絕對不會回去的,如果回去也是因為爸爸媽媽想我或者比賽太多可以休息一下了,而不是因為外界的困難讓我覺得自己被打敗了,這是兩種心態。”
每一次都更堅強一點,每一次都讓自己再向前邁一步。2024年3月,她在美國奧斯汀捧杯,成為第14位奪得WTA巡回賽女單冠軍的中國大陸選手。
“其實那個階段也挺不容易的,華欣和多哈我都打得不好,雖然排名來到最高的位置,但我第一次想到要放下球拍。剛剛進入嘗試性合作階段的外籍教練也是最后一兩天才確認要過來,之前我并不了解他,當時的心態就是把球練起來,覺得像他這樣排名100多的ATP球員應該沒什么問題。”
聽上去又是一次破釜沉舟,而這也的確帶給了她另一種力量。
“從第二輪第三輪開始,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那么勇敢過,比賽中遇到困難的時候,心理突然只有一種感覺,就是不管怎樣一定要贏。包括后面的每一場比賽下來后,我都會覺得剛才那場比賽好勇敢啊,我怎么可以這么相信自己!”
③
時間是催化劑,能夠讓很多東西變得更加濃郁而醇厚。過去的兩年多時間里,曾經抱著破釜沉舟心態的袁悅經歷了一次“奇妙之旅”。在那些重要的節點上,她回憶起了很多人和很多事。
“我記得2021年在紐約連贏了5場,第三輪打杰西卡·佩古拉。我覺得挺神奇的,我們住在法拉盛,走路去球場,來回都要20分鐘,沒有打車,大會也不會派車來接,每天走來走去,就這樣走到了第三輪。”
她和佩古拉的緣分不止在紐約,也發生在首爾和印第安維爾斯。
盡管2023年首爾公開賽決賽不敵對手,但中國姑娘賽后還是在社交媒體上寫道:“佩古拉小姐姐人真的很好,會在看到我沒人一起熱身的時候,即使她可以和教練打,也主動問我要不要一起活動,會在看到我拿著獎杯不知所措的時候,叫我過來一起拍照,還會在比賽后鼓勵我。”
“今年印第安維爾斯的時候她還來祝賀我(在奧斯汀收獲首冠),我沒想到拿個250冠軍她還會來,以前我們只是打過比賽,見面也是出于禮貌會打招呼。其他球員的話,我和施耐德認識,我們倆總一起練球,還有肯寧。施耐德今年華欣開始前跟我練球,說自己三連敗了,對手最后總是打到前4、前8……然后華欣簽的表出來后她又抽中頭號種子,但那一站她終于拿了冠軍。見面的時候我也去祝賀了她,她后來也祝賀了我。”
曾經長期在ITF賽場打磨的袁悅,如今已經是手握巡回賽冠軍和WTA排名前50的選手了。她把小時候就形成的進攻風格發揚光大,在氣勢上更是如此,每每打出好球都會大喊來為自己提氣。這種打法讓她吸引到不少球迷,但說起原因來卻相當有趣。
“青少年的時候我特別容易看別的場地,一排場地旁邊幾比幾我都知道。有一次打著打著給我爸打生氣了,因為我去網前撿球的時候去捉蝴蝶……他覺得我好過分啊,怎么能這么對待自己的工作!后來楊教練給了我特別多的規定,比如用大喊來讓自己注意力集中起來。”
雖然捉蝴蝶這件事讓爸爸一度生氣,但從小就追求美好的東西也是父母留給袁悅最寶貴的財富之一。他們從小就把她往文藝方面培養,給她報了繪畫、書法、古箏和芭蕾班。
“芭蕾我學了4年,好像有點反作用哈哈。因為網球要求重心低,我開始打球的時候重心總是很高,但它讓我的柔韌性和協調性都變得比較好了。其他的現在稍微會一點的就是畫畫和書法了,有時間和精力的情況下,沒有比賽的時候畫畫會多一點,基本上畫一幅要3個小時的時間。我之前有一陣總是一個人打比賽很無聊,就自己畫一畫風景啊花啊。”
畫畫是她感知世界以及與自己相處的一種方式,尤其是在受到更多的關注以后。
“現在和以前相比壓力的方式不一樣,以前可能會擔心這一站比賽或者這個階段有沒有進入大滿貫正賽或者預賽、明年的經費夠不夠請教練、體能,或者說一些瑣碎的事情。現在就是我看到了那個更大的目標,我想要去完成它,對網球的期望越來越高,而不用去算經費夠不夠支撐這一年,也不會有那種有今天沒明天的感覺。”
尤其是2024年年初的兩個月打完之后,她發現和自己一起打比賽的人也是世界前10、前20,和她們練球的時候發現自己好像也有機會并且真的在比賽中兌現了這種機會。
“所以,我為什么不可以呢?”她這樣反問自己,同時開啟了新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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