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昨晚老太婆的確認出了我,她沒有追上我,回來后就著手布置了這一切嫁禍給我,以此把我徹底除掉?
第274章 你該死了
我被他們拖出屋子后,阿蓓二伯帶著大家一直往后山走,并且不讓蘇溪和米嘉跟著。我很是疑惑,不是說帶我去見族長么,怎么又出了寨子要往后山走?難道想要對我動私刑?
我猛地想起,苗人尤其是生苗,有自己的一套律法,他們很排外,前兩天警察來了什么也沒查出來,就是因為這些苗人不肯配合,警察問什么都一問三不知。
我越想越心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沖著二伯喊道:“你們要帶我去哪里?放開我,動私刑是犯法的,我也算是警察!”
阿蓓二伯一腳踢在我腰上:“我要帶你去見族長,族長平時不住在寨子里,在后山的圣女洞?!?/p>
苗人信奉女媧,將女媧奉為圣女,不過建國以后,部分苗人的生活習慣大改,改為在家里供奉女媧,最多在寨子里蓋女媧廟,至于最傳統(tǒng)的生苗是如何供奉女媧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可是想起這個族長要經(jīng)常呆在一個山洞里,我不禁有些同情。
這時我想起來,現(xiàn)任族長不是老太婆,而是阿蓓的媽媽。
后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個山群,可謂是層巒疊翠,走了近一個小時,我們才轉(zhuǎn)進了一處山凹。我原本以為,族長是住在晦暗潮濕的山洞里,誰知道她只是住在圣女洞附近的竹樓中。
阿蓓的媽媽和阿蓓長得很像,看樣子不過三十出頭,一雙大眼睛無神地低垂著,皮膚比一般的苗人白多了,穿著苗族服飾,佩戴著苗族秘銀首飾,很是漂亮。
或許正是因為她長得很漂亮,我心里也沒有剛才那么害怕了,美好的事物總是會讓人心生親切的。
可等到我走近之后,我看到阿蓓媽媽的腳踝上纏著一個讓我渾身發(fā)毛的東西,她兩只纖細雪白的腳踝上,各纏繞著一條金色的小蛇,兩條小蛇不時在她的小腿上游動,看到我們來了,昂起腦袋,發(fā)出嘶嘶的警告聲。
這金色的小蛇,不就是老太婆嘴里養(yǎng)的那一只么?
一回憶起老太婆吃蟲子的樣子,我差點沒當場吐出來,那樣的畫面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第二次了,以至于我現(xiàn)在一見到金蛇都會反胃。
待我們走近,阿蓓的媽媽忽然醒過來一樣,低垂的眼眸一動,二伯他們就停下腳步,恭恭敬敬地對族長鞠躬。
“是他?”阿蓓媽媽問道。
“就是他,早上老族長讓阿蓓去找這后生,阿蓓隔著玻璃看到了尸體,忙跑出來通知我們大家,我們沖進去,把尸體抬出來的時候,這后生還在睡覺!”二伯說著,氣不打一處來,對我又是一腳。
阿蓓二伯年輕的時候是獵人,這一腳踢得我半天都站不起來,我一跌下去,正好摔在阿蓓媽的腳下。
當時我只是想快點爬起來,一個是因為我怕她腳上的那兩條蛇,一般的蛇就夠可怕的了,這蛇還會鉆人的肚子,二來是地上到處都是蜈蚣,我一摔下去就砸死了幾只,綠色的尸液一下子全爆在我臉上,我差點沒吐出來。
因為擔心那個蛇咬我,我的眼神忍不住就去看蛇,蛇已經(jīng)爬到阿蓓媽媽的腳背上了,我慌的要死,但是這時,我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阿蓓媽的腳底沾著血。
這是暗紅色的血,已經(jīng)干了,碎成一塊一塊。她腳底怎么會沾著血?難道說昨晚她到過我的房間,然后不小心踩到了血跡?就算她沒來過我房間,那她也一定是去了地上有很多血的地方。
我沒有敢盯著看很久,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心里徹底沒底了,難不成陷害我的不是老太婆,而是阿蓓的媽?或者說她們兩個根本就是一伙的?
這時我再看她,覺得她的臉說不出的詭異,她正好也抬頭看我,我盯著她烏黑的眸子,手腳都軟了,差點就站不穩(wěn)了。
這時,她嘆了口氣問:“死的是誰?”
二伯他們互相之間看了一眼,然后沉聲回答道:“是阿蕾。”
我看到阿蓓媽媽臉色并沒有變,揮揮手讓二伯他們先離開,這些人也不擔心單獨把我和她留下會不會有危險,很恭敬地就離開了。
看來,在苗寨里族長的命令是絕對的,而且,阿蓓媽媽應該很厲害。
等大家都走光了,她問我道:“你知道阿蕾是誰嗎?”
我心想我哪兒知道,便搖了搖頭。
她黯然地說:“是我的大女兒?!?/p>
我一愣,阿蓓說過,上一個死的是她的二姐,現(xiàn)在死的又是她的大姐,這么看來,兇手肯定不會是族長,虎毒尚且不食子呢。
她接著道:“我只剩阿蓓一個孩子了,不能讓她再出事了。”
剛才我已經(jīng)察覺到,苗寨的每個人對族長都是絕對尊重的,誰敢動族長的孩子?還有,為什么族長不徹查這件事呢?
她不等我開口,先說道:“我知道不是你干的,實不相瞞,昨天我站在一邊親眼看他殺了阿蕾,但是我無能為力。”
什么?我根本不敢相信聽到的這些話,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女兒被害?
我張了張嘴,只感覺一陣惡心,什么話都說不出來,這苗寨里還有一個正常人么?
她瞥了我一眼道:“你不是寨子里的人,你不會懂我,但是我能感覺到你身上也背負著一段宿命和詛咒,那你應該知道命運有多無奈。”
我不禁來了精神,宿命和詛咒,說的應該就是我要找到戒指救蘇溪吧。
她又說:“如果你能保護得了阿蓓,我可以幫你解除這個詛咒?!?/p>
我頓時欣喜地問:“你說的真的?”
如果苗寨里真的有那枚古老的戒指,沒有人會比族長更清楚了。
可是要怎么保護阿蓓?兇手可以把人的頭顱活生生地扯下來,這樣的力量,即使是我時刻不停地守在阿蓓的身邊,也不一定能護得了她周全啊。
我把我的想法跟族長說了,族長一直低垂著眼睛不看我,我知道她很傷心,也不敢催促她,只好在一邊等著。
過了許久,她才開口道:“殺前幾個人的時候,我沒有阻止他,現(xiàn)在他要殺光我的女兒,這一切都是報應。要保護阿蓓,最好的辦法就是快點找到兇手?!?/p>
“你不是知道兇手是誰么?”我很是疑惑。
這族長也是個認死理的,聽了我的話,竟然搖著頭,不肯再多說。
我問急了,也沒好氣道:“就算你現(xiàn)在不說出來,你把我放走去保護阿蓓,那人也知道你在懷疑他了?!?/p>
說出這話我馬上就后悔了,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萬萬是不會那么說的。果然,我一說完,族長的眼睛一亮,抬頭看著我說道:“所以你必須得死?!?/p>
我倒退出去好幾步,臉色變得很是難看。
“我死了,怎么保護阿蓓?要我變鬼保護阿蓓?”我知道族長不是在開玩笑,冷汗一下子就從腦門兒上冒了下來,她說那幾個字的時候特別輕巧,我聽了卻是牙齒忍不住格格打顫。
“你放心,我只是讓你假死?!弊彘L淡淡說道:“人有三魂七魄,吃下離魂蠱之后,你的一魂二魄會脫離身體。三天之后,會再有命案發(fā)生,到時候你的身體留在我這里,但是一魂二魄回到寨子里,就可以看到事情的真相了。”
我想了一會兒,沉聲問道:“你是說,寨子里還要死人?下一個是阿蓓么?”
“我不知道。”她搖頭。
我發(fā)現(xiàn),族長從來不肯正面回答我的任何問題,她明明知道兇手是誰,可是就是不肯直接告訴我,非要我離魂出去看一眼才行,我想可能是他們這種人都講究一個天機不可泄露,以前吳兵也是這樣,說話總是說一半。
我答應了族長的要求,不過我心里很擔心蘇溪和米嘉的安危,我三天不回去,她們會不會急瘋了?而且她們是和我一起來的,苗人會不會為難她們呢?
這種擔心日益增長,可是族長一句都不肯回答我。之后的時間里,我都處于族長的監(jiān)控之下,雖然她并沒有把我綁起來,可我也沒敢動逃跑的念頭,她那兩條金蛇可是會要了我命的。
好不容易等到第三天晚上,族長給我扔了幾串漿果。
我問道:“這是什么?”
她回答說:“今晚你要離魂,補充點體力吧?!?/p>
說實話,這幾天我真的是餓壞了,山里根本找不到什么吃的,而且很多東西都是有毒的,不認識的東西我也不敢亂吃。
我來不及細想,就把漿果吃光了,剛吃完,我肚子像被什么抓住一樣,傳來一陣疼痛,并且這疼痛感越來越強。
我的意識越來越模糊,最后只看到一雙白腳站在我眼前,我知道是族長在說話,她說:“時候到了,你該死了?!?/p>
第275章 魂飛
這次我是真的體會到了魂飛魄散的滋味,感覺自己像一個正在被打散的雞蛋,天地不斷旋轉(zhuǎn),體內(nèi)的氣力不斷散去,慢慢地腹痛感越來越遠,視線越來越模糊,族長蹲在我身邊,一遍遍地說:“你該死了,你該死了……”
這個聲音也越來越遠,到最后,只有我自己的喘息聲。
我清醒的時候,四周一片黑暗,什么都沒有,我往下摸了摸,下面是空的,到處都是空的。
我的心一陣狂跳,像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一樣,這里是哪里?我還活著么?
這時,我看到前面不遠處亮起一束光,在黑暗中很是顯眼。
“來,到這兒來?!?/p>
我跟著這個聲音走過去,一邁步子,腳步說不出的沉重,那一層層的黑暗,竟然像膠水一樣粘著我的后腳跟,我蹲下來仔細一看,哪里是膠水,是一只只干枯的黑手!
“?。 ?/p>
一聲極度恐懼的驚叫聲在黑暗中響起,我沒命地跑,好在這些手也不是很有力,我一用力就可以扯斷,快要跑到光源口的時候,我感覺有一股強大的力量把我扯了出去。
我的眼前出現(xiàn)了兩個人,一個是阿蓓的媽媽,她蹲在地上,背對著我,另一個人躺在地上,臉上毫無血色,斗大的汗珠布滿額頭,他不斷抽搐,不一會兒,嘴里涌出白沫。我出來的一瞬間,正好看到他雙眼猛地瞪大,眼珠子齊齊向上翻,眼眶里都是眼白,十分恐怖。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我。
我真的靈魂出竅了?
可是,我不明白,我只是靈魂出竅了,還是已經(jīng)死了?就在這時,我看到自己的身體忽然一弓,然后松開,整個人一動不動,腦袋無力地歪倒在一邊。
我真的死了?不能活過來了?
看到這里,我別提多懊惱了,怎么這么傻就相信了族長的話,把那些毒果子吃下去,就這么白白死了!
我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大吼道:“我就是死了也不會放過你!”
這話一喊出口就把我自己嚇了一跳,這真的是我的聲音么?這,這種聲音簡直就不像是一個活人的聲音,我聽到的都是一種詭異的咯咯咯聲,好像嗓子被人掐斷了一樣。
“??!”
這時,我手上傳來一陣劇痛,我不由自主地收回手,左手上多了兩個牙印,整只左手立即變黑了,從牙洞處開始冒起黑煙,牙洞也迅速擴大。
我一抬頭,只見那兩只纏在族長腿上的金蛇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繞到她脖子上,剛才正是其中一條金蛇咬了我一口。
這一切也就發(fā)生在瞬息之間,我根本沒有反應得過來。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完了,先是被騙吃下毒果子讓我身體死了,現(xiàn)在又被毒蛇咬,我估計會魂飛魄散了。
“你沒有死,身體只是暫時暈過去了?!边@時,族長扭頭過來,對我淡淡說道。說完之后,她捧起我的手,低聲念了一段什么,我手上的傷口竟然就不擴散了。
我心里太多疑惑了,一時之間卻不知道從哪里問起。
“金線蛇是我黑苗獨傳的蠱毒,可以吞咬魂魄,剛才它以為你要傷害我,所以才攻擊你的。現(xiàn)在你的一魂二魄已經(jīng)離開了身體,過一會兒跟著我的聲音到寨子里去。記住,你現(xiàn)在是生魂出竅,身體和魂魄都很脆弱,一旦看到兇手是誰,必須馬上回到身體里來,絕對不要猶豫?!彼龑ξ艺f道。
原來這就是靈魂出竅啊,我還是不敢相信,問道:“為什么剛才我的身體看起來像發(fā)羊癲瘋了一樣?會不會有事?”
其實這個時候,身體已經(jīng)安靜下來了,只是我不知道是徹底死了還是昏過去了。
她看我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嘆了口氣說道:“你出來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到什么東西在扯你的腳?”
我想起來,是有很多手在扯我,隨即點點頭道:“有很多鬼手?!?/p>
“那些不是鬼手,是你另外二魂五魄。生魂要離開身體的時候,身體會有所反抗,你扯斷鬼手出來,就是斬斷了一些聯(lián)系?!?/p>
我一驚:“那我還回得去么?”
她指著我的腳道:“看你的腳底!”
我這個時候才發(fā)現(xiàn),我身上穿的衣服都和活著的時候差不多,可是我沒有穿鞋子。我依言看了一眼腳底,頭皮差點炸開,我的腳底粘乎乎的竟然都是血。
“這些是誰的血?”我問。
“你的,尋常人看不到這些血,這些也不是血,是你的生魂之氣,你離開身體的時候扯斷了魂魄之間的聯(lián)系,生魂之氣會不斷從腳底流失,等生魂之氣散完了,你這一魂二魄也會消散,剩下的這具身體就會變成白癡,所以你千萬要小心。你的生魂之氣大概可以撐個把時辰,一旦月亮落下那邊的山頭,時間就差不多了,你必須得回來。還有,你要小心金線蛇……”
不用她說我也知道這金蛇的厲害了,只不過,聽她這么輕描淡寫地說出這些要命的事,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現(xiàn)在開始吧?!蔽掖叽俚?,我對于知道事實真相有些迫不及待。
她皺了下眉頭:“還不是時候?!?/p>
我靠!我真的特別無語,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為什么這么早把我的魂魄叫出來?不過她不說話,我也不敢催,我坐在一邊,仔細把最近發(fā)生的事情都縷了一下。
阿蓓說過,在我們來的前幾天,寨子里來了一群人,隨后,這些殺人事件就開始了。我仍然猜測,那些人不是別人,正是黑衣人。
可是黑衣人為什么要來這里?是跟著我來的么?他們來這里又是要做什么呢,他們現(xiàn)在又在哪里?
因為只有一魂二魄,我發(fā)現(xiàn)腦子運轉(zhuǎn)得很慢,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也想不通,越想越頭疼,似乎有一個很關(guān)鍵的地方被我遺漏掉了,我不斷地想,為什么黑衣人要來這兒呢?
“咕咕!”
就在這時,兩聲清亮的鳥叫聲傳來,族長從我身邊站起來道:“時間到了,我先去?!?/p>
她走了以后沒多久,我就聽到有一個聲音在幽幽地呼喚我——快來。
這是族長給我的信號,我不再耽擱,拔腿就跑,生魂出竅身子很沉,還有幾絲魂魄之間的聯(lián)系糾葛在我和身體之間,我每走一步都要花很多力氣,腳下像踩了膠水一樣。
好不容易,我看到寨子就在眼前了,這是我第二次在夜里打量寨子,不知為何,這一次看寨子,我覺得親切多了。
現(xiàn)在不是耽擱時間的時候,順著族長的聲音,我繼續(xù)往前“跑”,越跑我越覺得不對勁,這個聲音指的方向,怎么是蘇溪和米嘉的房間?
在房間外面,黑暗里躲著幾只狗,我認出來這些狗都是阿蓓二伯家養(yǎng)的獵狗。上次我去他家外面偷看時,他剛好把這狗借給寨子里其他人去打獵了,要不然的話,我那晚也不可能有機會在他的窗戶下蹲那么久。
我腦子里靈光閃過,這些狗在這里是看著有沒有人路過的,一旦有人路過,就會叫起來,我現(xiàn)在是魂魄,它們當然看不到我。就是不知道族長是怎么躲過這些狗眼,藏在兇手身邊的。
“你看到兇手之后,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要第一時間回到身體里,絕對不能猶豫?!边@個時候,族長的這句話涌上我的腦海,我當時沒有注意,現(xiàn)在想來,腦子里轟地一聲差點炸開。
在我看到兇手的時候,會發(fā)生什么事情呢?當然是兇手在殺人,我為什么要猶豫呢?因為殺的是我在意的人。
她肯定早就知道,這次兇手要殺的人是蘇溪!
我心頭發(fā)麻,那晚老太婆拿著蘇溪頭敲我窗戶的夢境又浮現(xiàn)出來,我絕對不能讓這一切變成現(xiàn)實。
我瘋了一樣往那邊跑去,就在我快要沖進蘇溪門內(nèi)的時候,忽然一聲尖叫,打破了山寨黑夜里的寂靜。
“??!”
我下意識地要撞門,可是身體卻被門砰地彈了回來,我進不去,這道門有古怪。
短暫的尖叫聲之后,小寨又恢復了寂靜,其他住戶一點動靜都沒有,這種寂靜讓我覺得無比可怕。接著,屋子里傳來詭異的聲音——咯咯咯。
“還差一個,還差一個就大功告成了?!蔽衣牭介T里有人說話,可說話的竟然是個男人,到底是誰?
我進不去門,忽然想著,我可以從窗戶邊看到他們,我馬上繞到窗戶邊,把臉貼在窗戶上往里看去,屋子里很黑,只能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
似乎有一個女人站在窗前,她是米嘉還是蘇溪?我敲了敲窗,想讓她注意到我。不過當時我疏忽了一點,如果是她們站在窗前,為什么不嘗試著開窗逃走呢?
等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那個女人慢慢回過頭來,她臉上的皮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撕掉了,露出讓我頭皮發(fā)麻的肌肉,整個口腔裸露,好像是在笑……
第276章 人是我殺的
看到這個無臉女人怪笑的時候,說實話我真的也沒多害怕,反正我現(xiàn)在也算半個鬼,犯不著再怕鬼了。這種心態(tài)真的挺奇怪的,我這樣一想,再看她那張臉反而覺得有些可笑了。
這時,屋里的人好像注意到了不對勁,所有的聲音都停了下來,片刻之后,屋里的男人沉聲道:“玉菀,你去看看。”
我下意識地蹲下身去,卻突然發(fā)現(xiàn)這完全沒必要的,因為現(xiàn)在除了族長,一般人哪能看的見我?
不過,我想那人查看,說不定會開窗,我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擠進屋子里去。
咯吱,窗子應聲打開,我從窗欞下抬起頭來,回想起來,這一幕挺熟悉的,當初蔡涵穿上鬼靈衣,也是在外面敲窗戶,想要進到屋子里。
我想起他用帶血的手不停地拍打著玻璃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二者之間雖然沒有什么聯(lián)系,但是太相似了,這事讓我覺得瘆的慌同時,也讓我心里隱隱有一絲不安。
站起身后,看到開窗的人,我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這時天上的月亮正在中天,清輝照亮了山寨,我看得很清楚,給我開窗的“玉菀”正是族長。族長神色淡然,好像沒有看到我一樣,裝模作樣地四處查看了一番,兩只金線蛇盤在她雪白的肩膀上,蛇頭都朝著我這個方向。
為什么?我差點喊出聲來,為什么族長會是幫兇?
我本來想抓她的手腕,兩只金線蛇的蛇頭立刻向后仰去,我知道這是蛇要攻擊的姿勢,趕緊把手縮了回來。
這時,族長迅速地對我使了個眼神,像是在讓我不要出聲。
我顧不上問她,趁機趕緊溜進屋子,她迅速把窗戶關(guān)好,然后對屋里的人說:“二哥,外面沒有人?!?/p>
屋子里的男人慢慢地走到窗戶邊,他的個子很大,臉上帶著得意而怪異的笑容,一點都沒有白天那副忠厚老實的樣子,此人正是阿蓓的二伯。
現(xiàn)在我只有一魂二魄,腦子有點不太好用,但是我馬上反應過來,這一家怎么那么變態(tài)?竟然殺了自己的親生女兒、親生侄女。
進屋后,我就四處尋找著蘇溪與米嘉二人,可是房間里并沒有她們的身影,床上也是空空的,我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再看阿蓓二伯,我隱約看見,他的手上拎著一個女子,從身材來看,她的年紀還小,只可惜屋子里太黑了,我看不清楚到底是誰。
不過從剛才我在外面聽到的話,以及現(xiàn)在阿蓓二伯的樣子,我已經(jīng)確定兇手就是他了,現(xiàn)在我只要回到后山去拿回身體,就可以阻止他了。可是這里到后山一個來回需要近兩個小時,等我趕回來,恐怕已經(jīng)出事了。
我突然就想,當初讓我把身體放在后山,是不是族長設計好的?
原本沒想到這一層,現(xiàn)在仔細一想,族長說過的很多話都漏洞百出,先是她說這次受害的會是阿蓓,可現(xiàn)在明明是在米嘉和蘇溪的房間里,然后又是她讓我把身體留在了圣女洞,這樣我就來不及阻止這場兇案的發(fā)生了。
我又想起,現(xiàn)在門窗都關(guān)上了,我的生魂出不去,豈不是要關(guān)在這里,眼睜睜地看著兇案發(fā)生?這才是族長的目的?讓我眼睜睜地看著米嘉或者蘇溪死。
我無比駭然!
這個時候,我才看清二伯手上拎著的女子的樣子,準確地說,我沒有看清女子的樣子,因為,她已經(jīng)沒有頭了。
現(xiàn)在她只剩一個身體,頭不知道滾到哪里去了,二伯渾身都是血,女孩身上的衣服還沒有被脫掉,卻是已經(jīng)被血染紅了。
二伯倒拎起那女孩的身體,熱血立刻撒了一地,隨后他又剝下女孩的衣服,看到這里,我終于知道為什么死的人都是光著身子了,而且身上一點血跡都沒有了。
我想起剛才看到的那個無臉的女人,應該就是這個死者的一絲殘魂吧。
不過,這個女孩子究竟是誰?
我的心越來越?jīng)?,無論她是蘇溪還是米嘉,這個結(jié)果都是我無法承受的!我知道魂魄是沒法兒掉眼淚的,要不然我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哭出聲來了。
而就在這時,我看到了這輩子再也不想看到的一幕。
阿蓓二伯高舉著赤裸的尸體,仰起頭來,把嘴對上被扯斷的喉嚨,把從里面流出的熱血全吸了進去,我看到他的喉結(jié)不斷上下抖動,動作幅度很大,一副很享受的模樣。
說起來,我也經(jīng)歷過很多詭異的事情,王國林殺人布陣,鏡子在殯儀館搗鬼等等,可是,沒有一件比今天這一幕更惡心,以前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私欲來解釋罪行,可是今天,我發(fā)現(xiàn)我見識到了真正的變態(tài),這可是吸食人血啊!
我想著這具尸體不是蘇溪的就是米嘉的,感受到了一種無以言狀的絕望。族長站在一邊靜靜看著這一切,竟是毫不在意,三天前的晚上,她一定也是在我的屋子里,這樣看著自己的女兒被殺死的吧。
為什么?
這些人還是不是人?
我五臟六腑都覺得惡心,胃里翻涌起一陣翻江倒海般的感覺,而二伯手中的那具尸體還沒有死多久,還在痙攣,血四處亂灑,弄得他一臉都是,讓他的臉看起來無比猙獰。
“老規(guī)矩,頭你拿走。”二伯吸了將近有一刻鐘,才擦了擦臉,把尸體扔在一邊,對族長說。
族長點點頭,我悄悄走到尸體身邊,發(fā)現(xiàn)她手腕上帶著的手表正是米嘉的。我腦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為了救蘇溪,米嘉才陪我們來云南的,現(xiàn)在她死了,是我害了她,是我害我她……
“你吸了尸蠱養(yǎng)出來的血,身體會比以前更強壯,不過二哥你知道,現(xiàn)在這個時代,強壯已經(jīng)沒有什么用了。”族長懷里抱著個什么東西,那是米嘉的頭,我腦子里冒出一個念頭,不管怎么樣,我都要把米嘉的頭搶回來。
可是我現(xiàn)在沒有形體,更不是她身上那金線蛇的對手。
阿蓓二伯很不服氣地呵呵一笑道:“妹子,你是老族長最看重的人,可有什么用?還不是一顆任人擺布的棋子?”
“二哥,漢人有句話這么說,機關(guān)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那些人要什么,我比你清楚,可是靈衣玉佩傳承已久,從來沒有被別人奪走過,現(xiàn)在這幫人想要改天換命,也想得太容易了些。我做一顆棋子,這是我的命,可你和那些人想要改變命運,未免太自作聰明了?!?/p>
阿蓓二伯大怒,一腳踢飛地上的尸體,低聲喝道:“玉菀!你是在詛咒我們么?”
看到米嘉的尸體被踢飛出去,我的怒火終于忍不住了,我也忘記了自己沒有形體這事,飛撲上去一把抱住這個讓人厭惡的大個子男人。
“我和你拼了!”我嘴里大叫,卻是沒想到我這一撲竟是直接進入了二伯的身體。
以前我也被外來的魂魄附體過,知道身體里一旦多了魂魄,會引發(fā)強烈的反應。
“啊!”阿蓓二伯抱著腦袋大喊:“誰,是誰?我是誰?”
他喊叫的同時,我感覺到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把我推出去,這是二伯身體在抵抗,可能因為吸食尸蠱之血的原因,他的靈魂非常強大,我被逼在了一個角落里,一動都不能動。
我試著控制二伯的手,剛抬起來,這只手立刻又放了回去,我根本控制不了他的身體。這時,我想起在五行兇陣里,米嘉的靈魂附到我身體里時,她沒有試圖控制我的身體,我也就放棄抵抗的情景。
對,先不要抵抗,順從這具身體。
我深吸一口氣,想象著閉上眼睛的樣子,假裝自己已經(jīng)完全消失在二伯的身體里。果然,抵抗感小了很多,不過我知道,現(xiàn)在還不是反擊的最佳時機。
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quán),阿蓓二伯抱著腦袋,痛苦地呻吟著:“玉菀,是不是你搗的鬼?是不是你下的蠱?”
“不是,是你害死的那些冤魂野鬼都來找你索命了?!弊彘L淡然說道。
男子哈哈大笑,走過去一把捏住族長的脖子,兩條金線蛇立刻昂起身子攻了過來,但是族長忽然吹響一聲口哨,這兩條蛇又縮了回去。
阿蓓二伯比族長高了不少,他居高臨下,不屑地看著族長:“我害死的那些人,早就被尸蠱囚禁住了魂魄,就算他們能回來找我,也會來找你的,其中包括你的兩個女兒,哈哈哈哈?!?/p>
“混蛋!”這話徹底激怒了族長,兩條金線蛇感受到她的心意,閃電般在二伯的手背上咬了一口。
男子驚呆了,捂著手連退好幾步:“你!”
感受到他分神了,我知道現(xiàn)在是最好的時機,立即聚集全部精神,迅猛地攻向他的心智,隨后,我感覺到他的靈魂瞬間驚慌失措,我用力邁了邁步子,他的身體真的在我的控制下動了起來。
我不再猶豫,操控著身體,撞開了房門,然后對著房外的一棵大樹猛撞過去。
當時我心里只有一個想法,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然而,他的身體很強壯,撞了好幾次都沒暈過去。不一會兒,外面的狗覺得
不對勁,狂吠起來,寨子里陸續(xù)亮起燈來,我看到很多人影朝這里沖過來。
看到這一幕,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我用最后一點力氣,沖進屋子,抱出那具尸體大喊:“人是我殺的!都是我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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