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3月,河南嵩縣的一個村子里。
一戶院落里張燈結彩,四周張貼著紅色喜字,一家人張羅著蒸饃等待上門迎親的隊伍,沒有鑼鼓喧天和鞭炮齊鳴。
因為新郎和新娘在幾年前卻已過世,今天操辦的婚禮是一場冥婚。
這并不是個例,直至今日,在山西省、河北省以及河南省三省的一些地區,冥婚現象屢見不鮮,甚至有著擴大化的趨勢。
冥婚怪談
為逝者舉行冥婚,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而且在農村地區,配冥婚有著相當大的市場,得到了很多人的認同。
“這是祖上傳下來的風俗,也為老人們圓一個心愿”,當問及為什么要為自己8年前逝去的兒子舉辦婚禮的時候,王彩娥這樣回答。
“2007年,大兒子劉俊才十二歲,當時正好放暑假,他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夢到了一條蛇跑到我的炕上,不停地打轉,圍住我家俊俊嘶嘶的吐信子,我醒來以后很擔心,就把他鎖在家里,不讓他出門,等晚上的時候,他的一個同學來找他借書, 我想一天快過去了應該不會出什么事情,等他從門口回來的時候,一個大車(運煤的卡車)突然從路上下來,把他撞倒了,我聽見響動跑過去的時候俊俊早就沒有呼吸了,送到醫院搶救無效就走了,這也許就是人的命,后來我非常后悔,覺得對不起他。
家里他爺爺要給長孫配骨襯(即配冥婚),說俊俊十二啦也算個大人了,沒有結婚留后不好聽,于是我就在附近等“濕喪”(即剛逝去的女性的葬禮),看有沒有正好能結婚的。
結果一直等不到。
2014年他爺爺病重躺在醫院的時候,俊俊的嬸子來給他提干親(說冥婚的媒),我想趁他爺爺還在的時候把這個事情辦了好讓老人放心,我就同意了,后來去女方家里看了看,各方面條件還不錯,是正經人家,就同意了。
那家人先和我們要兩萬彩禮,過來的時候給陪嫁,都是平時結婚用的東西。我說彩禮沒問題,陪嫁拿過來我看的也傷心,不如你們不用出陪嫁,我少給上你們幾個彩禮錢,兩家人都能完個心愿,他們也同意了。
后來就是定親,迎完親第二天“起人”(即把雙方死者從地里挖出來,準備合葬)我個當家長的也去了,有老先生懂禮節,在墳頭上指點我們起人取骨,這種事情很有講究,不然轉生的時候會殘缺,等取完骨,不能建靈棚,要直接放在墳上,三天以后才下葬,這樁婚事就算辦完了。
親家也是懂禮的人,八月十五、正月過年都來家里走親戚,和那些結婚的也沒什么區別。今年他爺爺走了,也算是對我們滿意,他也看著他的長孫娶親了。現在我就準備給俊俊張羅一個兒子,過繼一個給他做兒子,結了婚不能沒有后啊。”
開篇的那場冥婚就是這樣的幾個過程。
這種男女雙方未婚而死,雙方家長托媒人說定婚約,以夫妻的名義在將他們的遺體合葬,稱作“鬼婚”,也就是上面王彩娥為兒子張羅的這場“配骨襯”。
鬼婚一種典型的冥婚,出于對于死者的愧疚即擔心自己的孩子在地下一個人生活過不好,怕遭到欺負以及對傳宗接代的渴望,成為一些地區了冥婚盛行的主要緣由之一。長輩為死去的后輩配骨襯,雙方的家庭因此連接起來,按照親家的關系禮尚往來。
從配骨襯的儀式上所用的對聯就可看出一二:彩棚搭就仙人洞,花燭照來淚如泉;生前未結朱陳好,歿后配成秦晉親,橫批:陰陽一禮。這種形式的冥婚是當作正常的婚姻來看待的,為未婚而逝的子女舉辦的冥婚占據了冥婚的絕大多數。
除鬼婚之外,冥婚中還有配干骨的說法。這是小輩為父輩準備的冥婚。
有人父親去世,母親改嫁,當子女成年的時候,就要為自己的父親尋找未婚而死的女子,將她的尸骨以葬到父親的墓旁邊,用祭奠母親的禮節來祭祀她。
配干骨對于女子的年齡、籍貫、死因并無特定要求,甚至在一些情況下,女子死去多時,尸骨無存的時候,也可以用墳墓中殘留的物質作為配干骨的材料。
2007年山西省靜樂縣的一場配干骨就是一個典型:男方去世時80歲,母親40年前改嫁他人,剩下的孩子們就尋找附近的女尸來配干骨,打聽到有一戶人家的女孩,在七十年前去世,之前雖然有過冥婚,但是原來的男方家里不走禮節,被“陰間退婚”,可以二次配冥婚,但是墳墓中空空如也,只留下少許的碳化物,于是男方的家人在與女方商議后就用這些碳化物去配干骨。
在配干骨的過程中,很多的講究不再約束,配干骨是冥婚中比較簡單的。
這里還有還有一個很特殊的例子:山西省五寨縣有有一個老兵在舊社會時期參加國民黨的軍隊成了作戰英雄,建國后被批斗判刑,發配到青海的勞改農場服勞役,一直沒有消息給家人。
他的妻子在家鄉獨自撫養剩下的幾個孩子熬過文革,后來他的兒子帶著當年的判決書到發配他父親的勞改農場去尋人,結果被告知他的父親在勞動的時候掉下了山崖,十幾年過去了,尸骨無存,也沒有留下任何的遺物,于是他就在農場附近的十字路口挖了一罐土,帶回去,準備等他的母親百年后與父親合葬在一起,讓他們在另一個世界團聚。
這種十字路口挖土配冥婚的行為往往發生在男方死于他鄉,妻子無人合葬以及男方沒有鬼妻續親。
此時冥婚的實現依靠十字路口挖點土作為象征入葬或者制作一個假人裝入棺內,下葬時在十字路口抬棺材轉三圈然后按照正常程序入葬。
事死如生”是冥婚習俗的核心。人們理所當然的認為,人死了只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他的人生儀禮還是要完成的。
冥婚將生與死結合起來,死者可以通過如生者般完整的婚禮儀式被民眾所接受被民間認可,尤其是得到家族祖先的認可,這樣他們可以理所當然地成為家族中的一份子,安然地與已逝的祖先共同生活而不被排斥。
早前有這樣一則新聞,一個剛被“嫁”出的智障少女,10余天后卻成了一個死者的“陰婚”媳婦,殺害她的正是當初上門提親的媒人,驅動“殺機”的是女尸買賣的高額利潤與“冥婚”盛行下“供不應求”的女尸“市場”。
意想不到的生財之道使得兇手們再次尋尋機作案。據調查,山西此前發生過一起類似殺人賣尸事件,陜西發生的絕大多數盜女尸骨事件,尸體最終流向了山西。
瘋狂的“女骨”
以陜西延川縣和山西省隰縣作對比,以“新鮮”女尸來看,年青尸體價格,陜西延川最高在兩萬元左右,山西隰縣則可以賣到四萬元甚至更高,大齡女尸價格延川縣在萬元左右,隰縣則在1.2萬元左右,如果是終身未嫁的老人,延川在5000元左右,比隰縣高出2000元左右。如果尸體已經腐敗,價格則相應較低。
——犯罪嫌疑人楊東艷——
未婚男人死后,找一位死亡的未婚女子,葬在一起,完成形式上的婚禮,被稱為“陰婚”或“冥婚”。這一風俗在陜西、山西等地頗為盛行,但有所差別。
總的看來,女尸價格山西高于陜西,“陰婚”程序則陜西比山西復雜。警方人士解釋,這和山西礦難等意外事故多發有關,意外死亡的男人較多,造成女尸緊俏價高,買家也沒有更多選擇余地。
據調查,山西此前發生過一起類似殺人賣尸事件,陜西發生的絕大多數盜女尸骨事件,尸體最終流向了山西。
1月7日早晨,山西省隰縣城南鄉張家村后山梁。幾棵枯樹在零下10℃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在陜西省延川縣多名刑警的注視下,村民張建元挖開路邊一個淺淺的土坑,那里是弟弟張秋元的墳墓,和張秋元埋在一起的是“陰婚”媳婦小娜。
去年10月17日,張建元花3.5萬元買來小娜的尸體,當天他親手挖開墳墓,把小娜的棺材放進去,給弟弟結了“陰婚”。而今年1月6日,警察找上門,告訴他,小娜死于謀殺,殺人者為賣尸殺人。
對于殺人賣尸的過程,警方有了初步調查的結果。
去年10月16日,兩名男子將小娜騙至陜西省延川縣延水關的石灣處殺害,隨后將尸體以15500元賣到山西。尸體幾經轉手,被家住山西隰縣城南鄉的張建元以3.5萬元買走。
張建元的四弟張秋元在2005年農歷正月十九被媳婦郭瑞云用毒鼠強毒死,郭后被法院判處死緩。
張建元說,四弟的媳婦如此兇狠,他倆在陰間也不能做夫妻的,按照當地風俗,四弟算是單身,需要配“陰婚”,他便托周邊的風水先生(當地介紹陰婚人的簡稱)找未婚女尸。“陰婚”也叫“冥婚”,即未婚男人死后,找一位死亡的未婚女子葬在一起,完成形式上的婚禮,在陜西、山西等地頗為盛行。
張建元記得,給弟弟配“陰婚”是陰歷八月二十六(即陽歷10月17日),按照當地的風俗,算是個吉利的日子。當天,他經中間人介紹買回了小娜的尸體,隨后買了壽衣、棺材,當晚挖開四弟張秋元墓地,將小娜的棺材放進去,這就算給弟弟結了“陰婚”。
“陰婚”前的“陽婚”
400公里外的延川“媒人”楊東艷獲得了這個消息。“談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把小娜帶走了”
然而在結“陰婚”十多天前,小娜剛剛結了一場“陽婚”。
小娜,家住陜西省興平市農村,距離其埋葬的地點有500多公里。小娜母親說,小娜手、腳比較瘦小,頭發花白,智力一直停留在五六歲,如果大人不具體指廁所在什么地方,她就會隨地大小便。
去年7月左右,眼看女兒就要滿20歲了,小娜的母親有點心急,“娃大了,總得有個歸宿吧。”在小娜的父親看來,女兒雖然不能給人家幫上忙,倒也可以傳宗接代吧。
小娜的父母便向本地的“媒人”求助。
在陜西農村,有一些專門從事婚姻介紹的人,被稱為“媒人”。
他們將陜北的男子撮合到關中做上門女婿,或者把關中的女子介紹到陜北,中間收取好處費。
很快,400公里外的延川“媒人”楊東艷獲得了這個消息。他35歲,文化程度不高,但因常走南闖北,在家鄉延川縣眼岔寺鄉人眼里,是個知名“媒人”。
與楊東艷年齡相仿的老鄉龐紅兵,一直沒有找到老婆。龐紅兵認為是家里太窮,好女孩都不愿嫁,“現在只想討個能給我生個娃的女子”,于是請楊東艷幫忙。
去年農歷八月初八(陽歷9月29日),算是個吉利的日子,楊東艷帶著龐紅兵外出相親。
他們先去了陜西乾縣大王聰鎮,找到當地“媒人”毛保平,看了兩個女孩之后,沒有談成,隨后毛保平又介紹去了小娜家相親。
這一天是2006年陰歷八月十四日(陽歷10月5日),小娜的母親至今仍記憶猶新,“女兒結婚大喜的日子”。此前幾天,陸續有媒人帶人過來相親,因各種原因沒有談成。
她想讓女兒漂亮一些,特意將小娜原來的一頭白發染成了黑色,并穿上一身紅衣服。
龐紅兵對小娜挺滿意,小娜的父母覺得龐紅兵挺憨厚,也不嫌棄女兒傻,于是雙方就同意了。
按照當地的風俗,小娜父母要了2000元彩禮錢,龐紅兵錢不夠,楊東艷就全額墊付了。
“談判”的過程出奇順利,“談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把小娜帶走了”,龐紅兵將其歸結為媒人的功勞。他們離開時還帶上了小娜的戶口本和身份證復印件,準備領結婚證用。離開后,媒人毛保平說,這門婚事中間有不少媒人幫忙介紹了,要收好處費。
小娜的價格一共是1萬7千元,減去已給小娜家的2千元財禮錢,還要給1.5萬元,這些錢由楊東艷作擔保,龐紅兵不付則由楊東艷給。
陰歷八月十五(陽歷10月6日),中秋節,龐紅兵高興地帶著小娜回到了延川家中,楊東艷跟著一起回來等著收錢。可剛生活了一天,龐紅兵便感到“小娜傻得出乎意料”,她在家中隨便大小便,還亂扔東西,生活根本不能自理,成了他的累贅。龐紅兵說,為了能結婚生子,一開始他還是想留住小娜,決定先給她治病。
10月8日是小娜20歲的生日,但沒有人知道,當天龐紅兵帶小娜去延川縣婦幼保健醫院檢查。龐紅兵說,醫生檢查后稱,小娜發育不好,不能確定是否能生孩子,這令龐改變了主意,決定退了這門親事。出了醫院,他就將小娜帶到延川城邊的河東旅社,叫來楊東艷。
龐紅兵原本想給小娜家打電話,可楊東艷說人是他介紹來的,把人交給他就可以。楊東艷最初提出退婚需付四五千元路費,龐最終付了2500元。
“活人不好賣”
一副“女骨”,買時八千一萬,賣時要價3.5萬左右。楊東艷這才相信女尸可以賣錢,決定殺小娜賣尸體。
退親一事讓楊東艷非常犯難。楊東艷向警方交代,上面的那些媒人不同意退親,讓他找其它門路,把小娜嫁出去,并逼著要中間的“勞務費”,為了信譽,他不得不付了一部分。無奈之下,楊東艷將小娜寄居在河東旅社。
說好最長時間一個月,無論滿不滿一個月,都給店主1000元報酬。楊東艷說,當時他算了算已經支出的各種費用,只有以超過1.2萬元的價格將小娜嫁出去,才能有利可圖,但他一直運氣不好,無法出手。
對于自己的罪行,楊東艷事后抱怨,“都是劉生海害了我。”警方資料記載,劉生海,35歲左右,延川縣延水關鎮人,暫住在河東旅社附近,靠拐賣婦女、介紹婚姻(包括陰婚)為生,也常參與盜竊。
延川縣公安局副局長劉世雄說,10月14日,劉生海來旅店閑逛,看到店主正在照顧小娜,就問這個娃1萬元賣不賣,店主騙劉生海,“不賣,是我親戚的孩子”。
但劉生海的問話,恰好被在旁邊的楊東艷聽見了,楊一陣心喜,“莫非劉有賣小娜的好出路?”楊東艷找到劉生海詢問具體情況,劉生海說,活人不好賣,價格又不高,但死尸就不一樣了。
楊東艷最初并不相信死尸可以賣錢,決定讓劉生海帶其先考察一下“市場”。第二天,也就是10月15日,劉生海帶楊東艷租車來到山西省隰縣,見到了李龍生。
據延川縣公安局刑警大隊大隊長曹為強介紹,李龍生,34歲,山西省隰縣農村人,半文盲,之前靠賣炭為生,從去年1月起,照看隰縣人民醫院的停尸房。
李龍生印有陰親介紹的名片,到處散發,誰家需要配陰親了,都可以拿著名片找他。一副“女骨”,買時八千一萬,賣時要價3.5萬左右。
曹為強說,劉生海謊稱一個親友的女孩馬上就要病死,問李龍生要不要。雙方談定價格1.6萬元,楊東艷這時才相信女尸可以賣錢,決定殺小娜賣尸體。
犯罪嫌疑人李龍生(左一)指認接收尸體的地點,身后就是延水關大橋。
劉生海與李龍生約定次日晚上交易。交易地點定在延水關大橋,橋的一側是陜西省延川縣,另一側是山西省永和縣。
刑警大隊長曹為強補充解釋,其實,劉生海也是從李龍生處生出的殺女賣骨念頭。此前,劉生海替一個朋友出售拐來的傻女子,請李龍生幫忙,但沒賣出去。其間,劉生海發現了李龍生買賣女尸非常賺錢,于是動了“殺機”。
但李龍生表態,傻女子在他這里呆了很多天,殺人容易被發現,拒絕接收,劉生海才放棄邪念,這名女子也保住一命。然而這條賺錢的途徑給劉生海帶來了很大的影響。
劉生海和楊東艷為了不讓尸體留下明顯外傷,想到用硼砂液體毒死小娜,這是農村一種用來殺蟲的農藥。
他們將它事先涂在了面包上,然后將小娜騙至延川縣延水關的石灣處,讓她吃下“毒”面包。當晚李龍生早早來到延水關大橋,催促劉生海趕緊送尸體過來。
但當時小娜還有呼吸,劉生海和楊東艷便將小娜掐死,裝在一只化纖袋子里,打車趕到。延川縣公安局副局長劉世雄說,賣尸體時小娜才剛剛死亡。
李龍生向警方交代,他簡單看了一下尸體,沒有發現外傷,確認是女性且年齡還比較小,便掏出15500元錢給劉生海,扣下500元作為租車的運輸費。見劉生海手上有死者的身份證戶口本復印件,也就沒多問尸體的來源。
他把小娜尸體運回自己看管的停尸房,次日,就被人以3.5萬元的高價買走。最終的買家張建元也沒發現尸體有明顯的傷痕,只是在穿壽衣時,發現女尸喉結處有個紅印,便問怎么回事,李龍生說是運輸時碰的。
當時李龍生說死者是從臨汾來的,因肝硬化死亡,家中很窮,母親在醫院治病急等用錢,張便沒有懷疑尸體的來源。
他們將“小姐”帶到一個破窯洞里殺死。“我是為了掙錢,這錢來得快嘛!要不是失手得早,我還打算再做幾件”
賣完小娜尸體后,楊東艷一算賬,除給劉生海的4500元及各項開支,還剩9000元,在小娜身上,他還賠了3000元錢。但楊東艷向警方交代說,小娜真的沒法出手,殺人賣尸已是最好的途徑,這樣做損失最小。此時的楊東艷已認為這是一條賺錢的好門道。
事后楊東艷去延川縣河東旅社開房間,遇見舊友惠寶海,就把剛剛摸到的這條發財門道告訴惠寶海,兩人并商定,以后在路上留心傻女子(指智障女子),殺了賣“女骨”。
警方資料顯示,惠寶海是陜西清澗縣人,經常參與盜竊。
不久之后,惠寶海也參與了一起殺人賣尸案件,并向警方作了供述。去年12月初一天,楊東艷和惠寶海住在延安市東關一個小旅館,晚上想嫖娼,便同旅店老板要了一個“小姐”的電話。兩人來到“小姐”家里,但沒有談妥價格。
離開時,楊東艷隨口說了句明天要去延川搬家,不料那女子問有無丟棄的沙發,她想要。楊東艷不但說有,而且答應帶她一起去搬家。
離開后,楊東艷覺得可以殺這名女子,賣尸骨賺錢,當晚還叫來了劉生海共同商討。延川縣公安局副局長劉世雄說,其實這一次的預謀過程非常簡單,因為楊東艷等人有了上一次的作案經歷,都心領神會了。
惠寶海稱,第二天,他們將“小姐”帶到一個破窯洞里,一人掐住脖子,一個壓住腿。殺死后,他們將該女子藏在窯洞里面,用草蓋住。
隨后他們買了壽衣、棺材,準備在延川本地高價出售。他們原以為延川縣人民醫院的停尸房也可以賣尸體,就把人拉了過去,停放一天花了260元。沒想到前來看尸體的人,總是詢問尸體的來源,還要見死者的親戚,這讓他們難以應對。
無奈之下,他們把女尸拉到隰縣李龍生那里。李龍生問尸體哪里來的?劉生海說是買來的,一氧化碳中毒死的。由于尸體已經有點腐敗,李龍生只給了8000元,惠寶海和楊東艷各分了1500元,其余歸劉生海所有,并支付壽衣、棺材、運輸費等費用。
李龍生買了這具女尸后,一直未能出手,直到案發仍放在停尸房內。據警方調查,該名死者師女士34歲,家在陜西省綏德縣農村。
延川縣公安局副局長劉世雄感慨,若不是警方得到舉報線索,這伙歹徒可能還要作案。劉生海和惠寶海在殺人賣尸后分別因盜竊問題被關押。
1月2日,有人舉報剛從看守所釋放的劉生海以及關押在清澗縣看守所的惠寶海,雖是以偷竊問題被關押的,卻有殺人嫌疑。刑警大隊火速行動,迅速查清了案情,抓捕了所有犯罪嫌疑人。楊東艷落網后叫囂:“我是為了掙錢,這錢來得快嘛!要不是失手得早,我還打算再做幾件。”
小娜的父母得知女兒死亡的消息,趕到延川縣公安局,但他們并沒有去山西隰縣運回女兒尸骨。小娜的父親對記者說,作為父母他們非常內疚,當時給小孩結婚太草率,至于尸骨運回去也沒什么意義,“運回去還是會給人配陰婚”,但他們希望能嚴懲兇手。
死者師女士的丈夫石先生獲知此事后,從綏德縣老家帶著棺材前來認尸。
石先生說,妻子已經死了,追求其生前的事情已經毫無意義,但尸體還是要拉回老家,“等我死后,和我葬在一起,這樣我就不會是孤魂”。
“陰婚”盛行女尸緊俏
由于土葬政策存在,“陰婚”才有可能。總體來看,山西女尸的價格高于陜西。山西境內礦難多,男子死亡數目大,令女尸更為緊俏。
“陰婚”的風俗,在山西、陜西均比較盛行,這一風俗的基礎就是兩省目前大多還是土葬。以延安市為例,全市只有一家火葬場,下設的區縣沒有一家殯儀館。
據延安市民政局主管殯葬業務的福利科科長程世波介紹,每年全市火化尸體大約200具,大多是無名尸,或者外地死者。火葬政策從上世紀50年代開始推行,但難度很大,目前采取了過渡政策,就是土葬公墓化。由于土葬政策存在,“陰婚”才有可能。
全市每年陰婚的數量,民政局沒有統計,也無法統計。陜西、山西多個縣的情況與延安市類似,當地民政部門均表示“陰婚”現象存在,并較為流行。
程世波稱,“陰婚”風俗中,男方一般要給女方彩禮錢,隨著社會的進步,彩禮錢也水漲船高,目前在萬元以上。一些經營花圈等業務的店主,可以得到更多的尸源信息,所以通常有人請他們幫忙留意女尸,事成后給點好處費。
在隰縣街頭,隨處可見賣花圈的店面,記者發現,這些店主也幫人配陰婚,尋找女尸,從中收取好處費。未婚女尸的價格(含中間人介紹費),跟尸體的年齡和新鮮程度緊密相關。
據記者走訪,以陜西延川縣和山西省隰縣作對比,以“新鮮”女尸來看,年青尸體價格,陜西延川最高在兩萬元左右,山西隰縣則可以賣到四萬元甚至更高,大齡女尸價格延川縣在萬元左右,隰縣則在1.2萬元左右,如果是終身未嫁的老人,延川在5000元左右,比隰縣高出2000元左右。
如果尸體已經腐敗,價格則相應較低。山西臨汾市、陜西延安市的情況,價格大致相當。總體來看,山西女尸的價格高于陜西。
陜西與山西,陰婚的程序也有所差別。在陜西,結成陰親的過程比較復雜、繁瑣,與正式結婚相仿。男方家屬需要走訪女方,了解女方是否真正未婚,因何原因死亡,在合葬當日,還需要擺酒席,之后,兩家可以像親戚一樣往來。
而在山西,雖也有和陜西一樣按程序結陰婚的人家,但大多數人家都省略了中間過程,只注重合葬這一個環節,不關心尸體的真正來源,只聽賣尸者的一面之詞。
買小娜尸體的張建元事后也很悔恨,這樣找回來的尸體,不知道弟弟在九泉之下是否安心。延川縣公安局副局長劉世雄分析,這些省略的程序,給了犯罪分子可乘之機。
以往復雜的程序,其實就是一個審查尸源的過程。劉世雄稱,兇手殺害第二名女子之后,原想在延川銷售,但本地程序較為復雜,一旦成交,罪行難免暴露,所以不得不賣到山西。
殺人賣尸案,從已經公開的報道來看,這是第二起,首起發生在山西境內。2004年10月,山西省霍州市的湯素梅,殺害了一名13歲的女孩,以兩萬元的價格出賣尸骨與人配陰婚。
此前媒體報道,2005年3月28日下午3時許,西安鐵路警方抓獲了楊錦玉,他隨身攜帶的兩個尼龍編織袋中發現六具完整的女性尸骸。據查,尸骸均在陜西盜竊,準備出售到山西。楊錦玉向警方交代,他原先在山西煤礦打工,得知那里礦難多,死的男人多,女尸可以高價出賣,用來配陰婚。
劉生海等人一案破獲后,警方另外獲得線索,李龍生還從陜西子長縣一個照看太平間的人那里購買過多具女尸。
據警方初步核查,這些女尸均來自陜西各縣市,犯罪分子發現當地有女子死亡埋葬后,當晚便扒開墳墓,盜竊尸骨。另外警方還發現了山西省石樓縣一名收購從陜西運來的女尸的男子。
對于山西女尸價格高和陰婚程序簡單的原因,山西臨汾一直想給車禍喪生的弟弟配陰婚的黃女士說,實在是當地女尸太難找到了,根本顧不上尸體怎么來的,是具年青的女尸就可以了。現在黃女士一聽說山西境內出現什么大的意外事故,就會前往探個究竟,看看有沒有年青女尸。
陜西省延川縣警方與山西臨汾警方有關人士認為,山西境內礦難多,加上很多其它意外事故,男子死亡數目大,令女尸更為緊俏。
冥婚儀式
冥婚在一些地方被視為悲喜事,與傳統婚禮一樣,有著繁瑣復雜的流程,一般來說, 男女雙方家庭決定后,男方需在家收拾一間新婚房間,并把兩人的照片帶至照相館合成婚紗照懸掛在婚房的墻上,男方還需在自家的祖墳周圍掘墓,并在墓門上貼紅對聯,準備好一切事宜。
在舉行儀式的前一天,男方家長需在墳地里為男孩舉行祭拜儀式,設靈堂、燒香拜祭,而女方家長要給女孩買新衣服穿戴干凈整齊,棺材里要鋪上新褥子蓋上新被子,還要再準備一套新被褥到男方墓地下葬時更換。女方還需準備嫁妝,即紙糊電視機、冰箱、衣服、被褥等。
提前一天建好靈棚,準備好一副薄棺材、兩套結婚用的衣服還有襪子和鞋等穿戴,把骨頭取出來放進棺材,衣服配飾擺在里邊。女方尸骨在冥婚當天撿拾,女方家長在拾骨石前要先在墳前燒一身新衣服,鋪一身新衣服在新換棺內,然后把骨石拾出來,放在換棺里。
往靈柩里放的時候需要把身體各個部位對接整齊,且必須拾全。頭骨里不能是空的,女方家屬需準備一碗榜飯、小米飯等,七竅除了耳朵不塞滿外其他的都不能空,空了就意味著對后代不好。
裝好后,每個人都必須哭,不哭的話后輩會出啞巴。女方后輩在墓地上燒香祭拜完畢后,放鞭炮,由女方的侄兒輩抱著照片,負責把女方護送到男方,而男方則派出一個與死者同輩分的男性拿著男方的照片敲鑼打鼓的去女方墓地迎親,兩家在中間匯合后,女方的侄兒就不送了,男方的親戚負責把女方棺槨護送到事先準備好的靈棚。這個過程叫“迎送”。
把骨頭接回來了蓋上紅布,接下來的流程就與傳統婚禮類似,男方家庭擺天地桌,老人坐首席,男方的兄弟和女方的姐妹抱著死者的照片或者牌位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照片和牌位上要纏紅布條,然后入洞房,照片或牌位要并排放在桌上。
然后設宴款待,雙方的賓客按照輩分坐好,吹響器放鞭炮,一切都按照喜慶的方式來。吃完飯女方回娘家。
下午辦白事,女方家人來的時候男方要吹響器迎接進靈棚,查人數“下孝”(發孝布),按輩分、男女各有不同,平輩腰孝、免輩(晚輩)頭孝,女孝一方白布,男孝布尺六長。禮賓先生掌禮,請娘家客燒紙。此時女靈魂已經接到男家,“配骨襯”男女由晚輩抱著牌位進入“靈棚”。
出洞房入靈堂時,牌位上纏的紅布條已經換成了白布條。
亡靈按照輩分秩序與活人一起為亡故的長輩燒紙行禮。行三獻大禮,或行九叩禮、或行二十四叩禮,先自家人,再娘家人。一般外客、遠房親戚行禮較簡單,哭一下磕三個頭就行了。先生掌禮,說謝客,晚輩就磕頭送客,祭拜就結束了。
次日下葬,起殯的時候要燒紙,先給新近的死者(濕喪)燒,后給早前的死者(干喪)燒,放置靈柩的時候有講究,濕喪主位干喪次位,男左女右,左上右下。
雙方的棺材按男左女右置于墳前的土地上,兩棺材前面用一條打著花結的紅綢帶相連,在前面放一長桌置祭品,并擱置雙方的照片。
快到下葬的時辰,女方親人把女孩的嫁妝燒掉,并開始哭祭,這時需連冥配雙方的稱呼一起叫上,比如女方的侄子哭拜時需叫“姑姑,姑父”。鼓樂吹打只在死者為長輩時進行,若是晚輩,則不進行。
到時辰,將兩口棺材按照男左女右的順序置入墓穴里,墓穴的地面上要撒好粉末狀的朱砂、雄黃及五谷糧食,并把地面上所有腳印擦干凈后給墓室封口。
埋完之后帶著靈位回家,脫去孝布,然后女方開始撈富貴:在一個大盆里放入水、泥土和硬幣,然后每人伸手去撈,錢幣越多福氣越大,然后男方開始接靈位,先濕喪后干喪,行安神禮:停止哭泣,行九扣大禮,即起身跪下三次,禮畢,響鞭炮、吹響器,辦宴席,然后冥婚的儀式到此結束,雙方各回各家。
雖然有句話叫“三里不同風,五里不同俗”,但不同地方的冥婚儀式都大致相同,喜宴與悲宴相結合的流程構成了完整的冥婚儀式。而且冥婚的流程有不斷簡化的趨勢,在過去的大戶人家舉辦冥婚甚至在禮賓用語都很講究,現在沒有那么多的條條框框,只要流程不出什么大的岔子,男女雙方的家族都很滿意。
“鬼妻”市場
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這句話在冥婚中也適用。自然死亡和意外死亡的女性供不應求,有些人就打起了活人和已下葬者的算盤。近年來在陜西、陜西、河北、河南的一些惡性兇殺案件背后都有冥婚的影子。
在利益的驅動下,形成了鬼妻市場,具有完備的產業鏈。處在上游的“供應商”提供女尸,包括在太平間充當內鬼、掘墳盜尸甚至殺害女性,下家則借助自己的人脈關系搜集需求,通過一些專門說鬼媒的媒婆聯系有需求的家庭,形成了一條牽涉眾多的利益鏈。
2006年,宋天堂殺人賣尸的案件轟動全國。作為鬼妻市場鏈條的上游人員,宋天堂先后殺害了六名女性來“供貨”。他的下家是同村的李巧玲,是當地的專職媒婆,陰媒陽媒都說,。
需要女尸配干骨的陳家放出消息,劉梁夫婦向陳家提供一具干貨即在墓穴中埋葬已久的女尸,但沒有得到陳家的認可,便約定在陳家兒子下葬的時候把濕貨送來,于是找到李巧玲,李巧玲把消息傳出去后,宋天堂殺害一名流浪的癡呆女性,把尸體以3500元賣給了李巧玲,李巧玲以8000元賣給了劉梁夫婦,隨后以3萬元賣給了陳家做冥婚。
這樣,一條殺人賣尸的罪惡產業鏈至此完成。在山西絳縣,有人專門承包了醫院的太平間來從事賣尸活動,將太平間作為女尸交易的平臺:將意外死亡無人認領的女尸賣出。還有一些醫院的護工將一些死亡的新生女嬰和被流產的足月女性胎兒賣出,為鬼妻市場供貨。
鬼妻市場多盛行于山西、河北、河南等地的山區,舉行冥婚者大多是死于車禍或者礦難,家人在獲得賠償金后,急于為逝者安排冥婚,這無疑成為“鬼妻”市場的一副催化劑,它直接加速了鬼妻需求,從而剌激整個“市場”的壯大。利益的驅動使得許多人的冥婚形式走向了極端。從上文中提到的殺人賣尸和太平間尸體交易來看,冥婚失去了原有的民俗的意義,無疑是打著民俗的旗號,為實現貪欲財物等利益而進行的交易。
或許很多人都搞不懂配陰婚是什么意思,更搞不懂為什么要配陰婚。在這里給大家分析一下,相傳,配陰婚是為了讓死者像其他人一樣,生活得完美,即便生前未能婚配,死后也能有配偶為伴。有的地方,配陰婚的過程很隆重,一樣也要有媒人介紹說合,之后經歷訂婚,嫁娶等儀式,將兩人尸體合葬后,還要立碑說明。
有的地方習俗認為,如果家族祖墳中有孤墳,即沒有配偶合葬的墳地,可能會出現亡魂作怪的現象,使得家宅不安,甚至不利于后人的昌盛。為了不讓未婚早逝、或者單身逝者的墳墓,沒有配偶,配陰婚現象因此存在。
現在很多地方都存在冥婚這樣的習俗,聽起來陰森恐怖,可在她們的子女中,有了冥婚以后,才會家宅安寧。其實,這純粹只是為了求個心安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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