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第一回,晦澀難懂,信息量巨大,以前讀紅樓,總是跳過此段,只看后面的故事情節(jié)。如今細(xì)細(xì)讀來,又有了不一樣的收獲。
西方靈河岸邊,三生石畔,生有一株絳珠草。赤瑕宮神瑛侍者,每天以甘露灌溉,這絳珠草才得以久延歲月。后來,因為接受了天地精華,又得到雨露滋養(yǎng),得以脫卻草胎木質(zhì),得換人形,修成女體,終日游于離恨天外,饑則以蜜青果為食,渴則飲灌愁海水為湯。
關(guān)于三生石,有一個傳說。唐朝的圓澤禪師與儒生李源,他們二人是好友,相約游覽青城山、峨眉山,因為李源要去投生,于是相約來世相見。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fēng)不要論。慚愧情人往相訪,此生雖異性長存。這首詩記載了一段美麗的故事。
這絳珠仙子,因為尚未報答灌溉之恩,心內(nèi)郁結(jié)一段纏綿不盡的情意。碰巧神瑛侍者思凡心切,想要去人間歷練一番,趁著如今太平盛世,體驗一下世間的榮華富貴。于是便在警幻仙子案前掛了號。
警幻仙子知道,絳珠仙子要報神瑛侍者的灌溉之情未償,于是提議,不如趁此機會了結(jié)心愿。那絳珠仙子欣然答應(yīng),說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無此水可還。他既下世為人,我也去下世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淚還他,也償還得過他了。"
林黛玉的前世絳珠仙子,帶著換淚的使命來到人間,為寶玉和黛玉的悲劇埋下伏筆。絳珠仙草,為什么要長于三生石畔?"三生",源自佛教的因果輪回學(xué)說。緣定三生,賈寶玉和林黛玉的緣分在轉(zhuǎn)世投胎之前就已經(jīng)注定。一段跨越時空的情緣,即將在將在絳珠仙子轉(zhuǎn)世后的林黛玉,神瑛侍者轉(zhuǎn)世后的賈寶玉之間展開。
前世有灌溉之恩,今生以眼淚補償。只是,為了讓林黛玉流淚,把她的身世寫得太凄涼了些。父母雙亡,成為孤兒,寄人籬下,與寶玉情投意合,無奈只是鏡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及。林黛玉若想平安度過此生,除非不見寶玉。
只是,命運的齒輪一旦發(fā)動,豈能輕易停止?為了讓他們相見,上天早于安排好了一切。命運的紅線,將他們的前世、今生緊緊捆綁在一起。
神瑛侍者選擇了鐘鳴鼎食的賈府,他化身賈寶玉。寶玉銜玉而生,世人稱奇。那塊通靈寶玉,原本是青埂峰的靈石,因無補天之才被女媧娘娘棄之不用。石頭請求空空道人、渺渺真人,讓自己去人間領(lǐng)略繁華的生活。
機緣巧合,神瑛侍者要下凡,絳珠仙子要報恩,于是石頭跟隨他們兩個來到人間,在賈府相聚。通靈寶玉,不僅是賈寶玉的命根子,更是維系寶玉和黛玉前世緣分的關(guān)鍵。英俊瀟灑的神瑛侍者,柔情似水的絳珠仙子,使得整個故事變得更加生動有趣。
神話色彩的加入,擴寬了作者的創(chuàng)作空間。畢竟在曹雪芹生活的時代,文字獄屢見不鮮。有一種說法,紅樓夢原稿本已寫完,在傳閱的過程中,被人藏匿,因為害怕受到牽連。神話故事和因果輪回的運用,有助于讀者理解書中任務(wù)的性格和命運。
第一回里神瑛侍者和絳珠仙草的出現(xiàn),預(yù)示了書中主要人物的命運走向。神瑛侍者的出現(xiàn),預(yù)示了賈寶玉的命運,坎坷曲折;而絳珠仙草的出現(xiàn),則預(yù)示了林黛玉命運多舛,使得故事更加扣人心弦。
紅樓無虛筆,神瑛侍者和絳珠仙草在紅樓夢第一回中的出現(xiàn)意義重大。兩位仙人的出現(xiàn),奠定了整個故事的情感基調(diào),蕩氣回腸的悲劇。
有一種說法,神瑛侍者與通靈寶玉合二為一,我卻更認(rèn)同神瑛侍者與通靈寶玉各自獨立的說法。石頭依然是青埂峰的石頭,因為久困,沒有自由才選擇去人間,選擇一個癡情的富貴公子,賈寶玉作為他的主人。
林黛玉和賈寶玉的愛情悲劇,使得絳珠仙子早一步回歸仙界。滯留人間的賈寶玉在大徹大悟后,選擇了出家。而石頭歷練完成,兌現(xiàn)諾言,又回到青埂峰。石頭記載的內(nèi)容,正是他親眼目睹的寶玉和黛玉的悲劇。
石頭是一個旁觀者,記錄者,或許便是隱去真實故事,假語村言書寫文字的曹雪芹本人,也未可知。所以,絳珠仙子沒有還錯淚,他心中的神瑛侍者,真是賈寶玉本玉。至于陪伴他們一起歷劫的薛寶釵,也是命中注定,要在賈府相遇,在三人之間產(chǎn)生一段纏綿悱惻的故事。
在紅樓夢第一回中,作者通過描繪賈寶玉和林黛玉的前世,預(yù)示了他們今生的悲劇,展示了命運的無常和人生的無奈。
同時,也讓我們明白一個道理,無論結(jié)果怎樣悲涼,曾經(jīng)擁有過美好的過往,足矣。世間萬物,都是過眼云煙,唯有真愛才是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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