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半,大院里最“特殊”的住戶回來了。
這種特殊,首先靠聲音辨認:電動車呼嘯著駛回,嬉鬧聲、洗簌聲、打電話、短視頻聲等此起彼伏,他們住的那三間屋子卻顯得靜悄悄。
有 2180 萬常住人口的北京,許多打工者自發聚在一起,其中包括外賣騎手。這個位于北京南城的大雜院,就是一個典型的騎手聚居區。這幾位無聲騎手“沉默地”住在這里。
在城市生活與社區服務中,騎手已不可或缺,這些在人潮人海中努力奔跑的身影,面目卻往往模糊。其中的無聲騎手,更為隱沒。但當他們送完一天的外賣回到這里,振翅一般使用手語交流,生動而有力。
從今年夏天開始,過去半年來,我們和他們多次接觸后,會發現和很多人的印象不同,雖然失去了聽覺,但他們認真、專注而自立,和“聽人”一樣。他們像家人一樣互相扶持,一起面對困難。除了彼此關照,他們同“聽人”騎手也建立了深厚的情誼。
這不是一個關于失去的故事,而是關于找到:找到愛,找到未來,找到屬于自己的天空。
去北京送外賣
第一個來到這個大院的,是李澤宇。1995 年生人,一個長相俊秀、身形消瘦的年輕人,本科畢業生——即使在健聽騎手中,這也是少有的學歷。
2020 年,李澤宇從長春大學特殊學院動畫專業,先去了石家莊,面試了幾份工作,不斷接到拒信。一次,他走在路上,看到一位餓了么騎手在打手語,意識到是同伴,便攔下問詢怎么可以送外賣。
對于聽障群體,找工作面臨著一道隱形又強固的阻礙。和李澤宇同期畢業的27個聽障同學,當時多數沒找到工作,已經確定的也局限在客服等崗位上。沒人從事動畫這一行。入學時,李澤宇對動畫也不感興趣,但它是聾人能選擇的少數幾個專業。
被攔下的那個騎手是一位送單能手,曾經跑出過石家莊市餓了么外賣的最高單量。他后來成了李澤宇的師父。
第一次跑單,李澤宇在導航上找不到商家,在商場跑了好幾圈,急得滿頭大汗。最后只能把單取消。那一刻,他想過放棄送這一單,但又暗自告訴自己,再堅持跑一會。
后來他又接到一單,店好找,很快就取到餐,再慢慢去送餐。順利送完后,掙了 4.3 元。這是他送成功的第一單,一直忘不了。
老騎手看他跑法不對,教他方法——無法使用語音導航,就要多使用眼睛,多琢磨地圖記路線。一有空,就打開地圖,在負責區域內“巡邏”,記熟每一條道路。
師父還告訴李澤宇,要以勤補拙,付出更多的努力。他每天起早貪黑,比別人多跑幾小時。 被師父帶著跑了幾次,李澤宇逐漸摸到竅門。一個月后,他對路線方向越發熟悉,慢慢敢接多單,規劃好路線,順路送完,最多一次也能送八九單了。這讓他逐漸意識到,多跑單,多熟悉地圖,就能多掙錢。
在許多人的認知之外,無聲騎手送外賣并不像常人認為的那么難——在適應規則、尋找規律上,他們比旁人更專注。
這種專注在李澤宇去北京后又一次凸顯了優勢。2021 年,聽說北京外賣單價更高,他一個人來到北京。他復用了在石家莊積累的經驗探索北京,直到發現取餐送餐派單,都能獨立解決。
他先跑眾包,聽說跑專送更賺錢后,他又來到豐臺的一個站點。那是 2021 年 4 月,他在北京南城的站點見到餓了么外賣隊長郭敏,在手機上打字給他,說自己想加入這支騎士隊。
郭敏想試試他,就讓他每天跑 50 單。連續三天,李澤宇克服各種困難,都跑到了 50 單。他把單量截圖發給郭敏。郭敏點頭,讓他加入了站點。
“外賣如何,好賺?”
一定程度上,北京南城的地理布局,減少了聽障騎手送外賣的難度。這里的道路方方正正,多是低矮平整的樓宇,容易送外賣。
李澤宇順利在北京落腳后,同為聽障人的幾位好友也跟隨他的腳步,來到了這個騎手聚落。
第一位被吸引來的是張俊明,李澤宇赤峰特校從四年級到高中的校友。他給李澤宇發去微信,問:“外賣如何,好賺?”
送外賣前,張俊明在內蒙古赤峰做過雕刻、搬運工和鋸切瓷磚,都干不長。做搬運工時,閃腰受傷,只能放棄。做廚師,遭遇隱隱的排斥。晚上同事們下班回家了,他一個人給早餐備菜,忙到深夜九十點,壓力大到無法呼吸。工作一直很忙,很少回家見父母,心里總覺得愧疚。
隨后到來的也是兩位內蒙的老鄉,一位和張俊明類似,因為聽障輾轉換過很多份工作。另一位是籃球運動員,備賽時會尋找賺錢的活計。
“00 后”劉一飛是 2022 年 8 月來到這個院子的。當時,他剛在深圳跑了兩個月外賣。由于很多地方不通,一天只賺 150 塊錢,覺得沮喪。后來他通過同學認識了李澤宇,覺得靠譜熱情,就來北京投靠。
從鄭州特教大專院校畢業后,劉一飛去了流水線上生產配件,每天站 10 個小時,手酸腿酸,手機還要上交。他干了半個月就不干了。
李澤宇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經驗教給“徒弟”們。張俊明來了后,李澤宇就帶他跑。第一天,張俊明騎車,李澤宇就指導他去哪兒取餐,到哪兒送餐,怎么學會看路線。每晚張俊明下班回來,還會專門請教。李澤宇也教劉一飛熟悉地圖,如何把餐和門牌號對好。
不到一個月,他們就能獨立送單了。
從新手到“活地圖”
“聽人”是聽障騎手對正常人的稱呼。不能像聽人騎手那樣打電話跟顧客進行溝通——這是無聲騎手送單早期遭遇的最大困難。比如顧客定位地址不準、導航找不到商家,或是雨雪天跑得慢時,無聲騎手想要跟顧客或商家取得聯系、進行溝通,卻不能打電話,就很著急。
劉一飛在北京送頭幾單時,有些地方從地圖上看是小路,進去后卻發現里面很大,不好找,他就在騎手群里問同伴。這時候站長會截個圖、畫個紅圈,發給他。最難的時候是有次客戶地址填錯了,找不到客戶家。這時劉一飛會給隊長發信息,請隊長幫忙溝通和道歉。
這些無聲騎手剛來的前兩周,隊長郭敏會帶他們。聯系不到客戶,或者訂單即將超時,或是找不到位置,騎手必須得打電話,隊長就會讓聽人騎手幫他們打電話,對客戶說明隊員是“聾人”。干到半個月,無聲騎手們基本就可以獨立解決這些問題了。
“您好,我是聾人騎手,請您出來取餐。”他們會發信息給顧客,告知自己是聾人,請顧客出來取餐。有的無聲騎手會在送單時先給顧客打電話,撥通了之后趕緊發個短信過去,解釋自己是聾人騎手溝通不便。一般顧客們都比較包容和理解。
隨著技術的發展,餓了么平臺“無障礙溝通”舉措的推廣,也在讓他們有更加友好、便捷的工作環境。餓了么的騎手應用“蜂鳥” app 為平臺上的聽障騎手推出了系列措施,包括向用戶提示騎手是無聲騎手,自動生成信息模板,為騎手提供智能語音呼叫助手等。
這樣,他們會經常接到顧客在餓了么 app 里發來的問候:“送單一定要小心”“太辛苦了,謝謝你”等。有時候會有打賞,或是收到零食。有一次,劉一飛把餐遞進去后,客戶敲門示意他等等,然后轉身給他拿了一個蘋果。
除了打電話,郭敏覺得,無聲騎手跑單沒有太多問題:他們跟普通人沒有區別。新手期熟悉地圖和軟件時遭遇的問題,聽人騎手也會遇到。他們覺得自己解決問題的能力很大,不需要被“可憐”。相反,具體到送單過程,聾人更容易適應,因為聾人更擅長識記地圖。
劉一飛閑暇時都在花功夫記地圖,他在手機上把五公里范圍內的地圖放大,記住上面每一個細節。他還會溫習站長發來的畫了紅圈的地圖截圖,記住當天找不到的地方,以防下次遇到。
張俊明對空間也很敏感,他通過在手機上查地圖增加視覺記憶。比如,有人訂了外賣,他會先記清楚是哪個樓、哪個單元、哪個門,再在地圖上去找附近某個標志。
現在,他們都成了“活地圖”。在路上,看到有聽人騎手在打轉、找不到地方,他們還會看一下地址,幫他們指路。
和“聽人”一樣
在郭敏眼里,這群聽障騎手專注又簡單:“就是想給家里多掙點錢,過得好點。”無聲騎手能吃苦,“有單子就接”。他們的心態也比聽人好,對于遭遇的委屈,更容易消解。
張俊明遭遇過一次:一個醫院男員工訂了外賣,他到后給對方打了幾次電話,都沒人接,后來,對方來取單時,怒氣沖沖地向他罵了幾句難聽的話。身邊的保安幫忙解釋說“這是聾人”。顧客聽后連忙拍著他的手臂,向他道歉。張俊明搖頭說沒事,便轉身離開了。
他心里很難過,但還是繼續跑單。當天,他什么也沒說。情緒逐漸平復后,才輕描淡寫地向同伴做了吐露。這個好脾氣的騎手甚至安撫伙伴們,“把火往下壓,如果發火,被投訴了,不值得。”抱怨生氣,對身體不好,也于事無益。
劉一飛是全隊的開心果,遇事兒總是一副樂天的態度。他的生活信條是:多笑笑,健康,不容易老。有次因為餐送晚,劉一飛被投訴,按規則被罰了 10 塊錢。他有些委屈,但回到家和女朋友說說話,便不在意了。
日均微信步數 41012 步的張俊明是站里的“單王”。他一次可以接十多單,一天至少送50 多單,常獲選好評王——拿到好評就有 2000 元獎勵。
張俊明 2 歲時因發燒致聾。從有記憶開始,他就沒聽過聲音,也從沒想象過有聲音的世界。小時候看著其他小朋友張嘴說話,他很羨慕,渴望變成一個能說會聽的聽人。
他的父母是農民。從小媽媽教他通過畫畫來交流,于是他習慣于用畫筆表達情感,小學時的畫作還在學校里入選展覽。
13 歲前,他一直在聽人學校上學。但因為聽不到,學寫字比較難,他變得敏感又自卑,就更不喜歡學寫字了。他退學了三次,除了擅長畫畫,其他科目都不及格,數學只會簡單的加減法。
13 歲后,家人把他送進了特殊學校,他的自卑和孤獨有所緩解,但一直印在性格底色里。直到來北京送外賣,他才變得越來越自信——勞有所得也帶來尊嚴。一開始,他一周只能賺 1000 元左右。當每周賺的錢一點點變多時,他就開始覺得自己很有力量。他開始在宿舍置辦防曬霜、美發摩絲、沖鋒衣和打籃球的跑鞋。在不送單的日子,他會精心收拾,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帥小伙。
現在他一周可以賺到 2000 多塊錢,在隊里排在前列。
隊里有一位無聲騎手,之前在餐廳后廚干了三年,月薪水依然只有 3000 多元,聽人廚師的月薪卻有 8000 元左右。他覺得自己被欺負了,跟老板提了做廚師的想法,但是老板拒絕了:因為他聽不見,老板不愿意承擔風險。
餓了么騎手是他從事的第二份正式工作。他每天跑 60 單左右,累積步數 4 萬多。每個月他會按期存 4000 元,剩下 2、3000 元做生活費。逢年過節,他會給家人發小紅包,5·20 那天他給媽媽發了 520 塊,父親節也給爸爸發了 520 塊。
這讓他覺得和聽人一樣,“送外賣的工作目前是最喜歡的。”
無聲“兄弟團”
在北京,這只無聲騎手小隊的騎手們,像家人一樣互相扶持,一起面對困難。有天晚上,張俊明的電動車出故障,停擺了,但手里還有五單。一位無聲騎手得知后,疾馳五公里,載他去送餐。
生活中,誰生病了,其他人會買藥送飯。李澤宇有一次送單受傷,肌肉發腫發青,躺著養了一周。張俊明給他做飯、喂他吃飯,照顧得妥妥帖帖——張俊明做過廚師,手藝好,擅長燒鍋包肉、紅燒排骨、涼拌果仁菠菜,有閑暇時就照顧一群人的肚皮。
張俊明的外號叫“明明”。他喜歡干凈,話少,李福星老找他聊天,怎么生活,怎么交友,怎么處事,他都能給建議。他情緒不好的時候,他們也會一起出去散心、聊聊天。
劉一飛年齡最小,外號是“飛飛”,是所有人的弟弟。他 5 歲時因發燒致聾,對聲音還有記憶。他一直記得,沒發燒前,媽媽喊他名字,他能聽到。發燒后媽媽再喊他,他就聽不見了。后來他配了助聽器,也訓練了說話的能力,現在能發出輕聲。但他不喜歡戴助聽器,嫌它太鬧騰。
他從小上特殊教育學校,雖然他也常羨慕聽人可以說話,但并不覺得孤獨。他有個女朋友,兩人從 2016 年開始談戀愛,女朋友找工作一度很焦灼,氣餒時他給她鼓勁,直到她找到工作。
劉一飛每周四會收到工資,每次到賬一兩千。他會把錢提現出來,存一半,用來支付房租和儲蓄,他打算存錢結婚買房;另一半就和女朋友吃好吃的,給她買化妝品和衣服。兩人都把休息日調成了周一,每周一他們會去吃大餐。
他也會給爸媽發紅包。父母開小賣部,一開始對他送單很擔心,怕他騎車磕了碰了,總囑咐他要注意安全。他每天都會發微信告訴媽媽,自己已經到家了,讓媽媽放心。
“心好。”李澤宇這樣描述他們。他們跑外賣時,他都千叮萬囑安全第一。他最擔心就是張俊明,他比其他無聲騎手都要拼命,“他獲得好評王,都是拼出來的。我擔心他,讓他騎車多注意安全。”
休息的時候,李澤宇還帶他們去北京八達嶺、石景山玩,想讓朋友們過得更開心。他 29 歲,不是一群人中年齡最長的,卻自覺充當起大哥的角色,大家都叫他“李爺”。其他人剛來北京時,都是靠他照顧。他送單熟,下班早,為大家做菜。
在來北京之前,他們都沒有這樣的朋友。但在北京,他們一起騎電動車上班,又在夜深時一起返回。每天睡前,他們會聚在一起聊聊天。劉一飛愛扮鬼臉,像個開心果,每天逗大家笑。
除了彼此間的關照,他們同聽人騎手也建立了深厚的情誼。遇到問題,他們都喜歡找郭敏幫忙。尤其是顧客電話催餐,他們發了信息解釋,但有的顧客沒留意短信。著急時,他們把電話號碼發給郭敏,讓他幫忙解決。
郭敏吃過苦,因此對無聲兄弟們能共情。他自幼喪母,從小照顧弟弟,前幾年父親又去世。日常,他對他們總是心疼。他們遇到困難,驚慌無措時,他第一時間出現。
有一次,張俊明送單,顧客沒看到提示他發的自己是聾人的信息,喊他把東西放在門口。但張俊明敲門后,發現顧客沒來取餐,就著急地喊起來,顧客便投訴了他,且用詞難聽。郭敏開解了他一個小時,安撫好他。
隊里還有個聽人騎手,以前在工廠接觸過聽障人士,他會用手語進行一些日常對話。這使得他更容易和無聲騎手打交道。不跑單時,他常和他們一起嘮嗑,參加他們的聚會,問他們是否想家。逢年過節,隊里組織聚會時,這位聽人騎手會自覺充當起橋梁。
他很樂意跟他們待在一起,他覺得他們反應特別快,即使聽不到,也能從唇語讀懂別人在說什么,“特別靈。”他也不吝熱心傳授自己樸素的跑單經驗。
其他聽人騎手也對他們極盡關心。他們在這個小院的落腳處就是聽人騎手幫忙找的。他們也熱心地為聽人騎手提供幫忙。在路上遇到有騎手車子故障或迷路了,他們也會探過身子去,打著手勢熱情詢問是否需要幫忙。對方不明其意,他們就會在手機上打字讓對方一瞅。
郭敏覺得,聽障人士很純凈,且善良。隊里的一位騎手告訴他,有次他幫無聲騎手送了一單,后者專門買了水果送給他。
起初,站點很多騎手不知道無聲騎手的存在。直到去年夏天,李澤宇撿到一個手機后歸還,還拒絕了對方感謝金,上了央視,隊里也獲得了榮譽,大家才知道他們的存在,也很尊敬他們。
“像一束光”,自由飛馳
兔年過年時,一位無聲騎手用送外賣及以往工作的積蓄,也在老家買了一輛 10 萬的車,給爸爸代步用。爸媽也很高興,他們五六十歲了,養育他一度很辛勞。
他喜歡旅游,期待著以后可以開車旅游,自由地吹風。
他覺得自己正走在向上的大路上。在異鄉收獲最好的友誼,這讓他心里感到很踏實。
他現在的目標是再存 10 萬塊,回赤峰老家開一家自己的餐館。等餐館做起來,和女朋友結婚。他們交往已有 4 個月,女朋友是赤峰老鄉、聯大特教的學生,也是聽障人。他們在歡樂谷、水立方,在北京的旅游景點約會。今年情人節時,他給女朋友買了盒裝化妝品。
買車時,他感覺很幸福,還給郭敏發了開車的視頻。買車的事兒在隊里傳為美談,叫其他騎手都羨慕。
張俊明喜歡自己的北漂生活。和騎手兄弟們在一起,他的性格更開朗了。他愛打扮,平時會使用防曬霜涂臉。他喜歡運動,愛打籃球,衣柜里有好幾套運動沖鋒衣。
他不常和父母交流,但會經常和他們報平安。初來北京時父母反對過,他買了火車票偷偷北上,穩定后才說,他們聽后驚訝不已。他的理想是賺到錢后回老家開一個飯店,賣家常菜。
聽障人一般依靠純人際關系找工作,網上介紹工作的他們不敢相信,害怕上當受騙。他們依賴這種信任關系,并把這種善意傳遞下去。
這群“兄弟們”,來北京當騎手后,他們更加自信。他們變得更專注眼前,而不再在乎外界一些眼光。
聽障人的處境,正常人很難感同身受。這種無聲,像一個黑暗的島嶼,圍繞著的同樣是無邊無際的黑暗的大海。他們甚至有著類似的經歷:天生或者小時候生病發燒致聾,上特殊教育學校,被設定的職業規劃局限在廚師等少數幾個不用與人交流的職位。
送外賣,讓這些無聲騎手在聽人為主的世界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也掙得了尊嚴。像一束光,打破了沉寂的黑暗。
就在今年,隊伍里新進了一位打籃球的聽障徒弟,第一周就賺了 700 多元。他身高 1 米 86,在為參加殘奧會做準備。籃球培養機制是四年制,空時來送外賣,比賽前會回去準備比賽。
他從九歲開始打籃球,打了 13 年。籃球是他的夢想,偶像是喬丹。他夢想有一天,能夠和隊友站在冠軍的獎臺上。做外賣騎手,也帶給他一種被認可的快樂。他還喜歡摩托車,等送外賣掙到了錢,他希望可以買一輛帥氣的摩托,在路上自由飛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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