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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蛇灰線，伏脈千里。三年前，在祁連山南麓木里煤田引爆的那顆雷，至今似乎仍有余響。

新疆維吾爾自治區黨委原副書記李鵬新落馬后，明眼人馬上注意到，這個在三個省份擔任過重要領導職務的“老虎”，最初的發跡地是在青海，而且在海西州當過七年的州委書記。有媒體稱，李鵬新在海西州任職時，與一名叫做馬少偉的商人過從甚密，“每次去西寧開會，都要去馬少偉的公司看看”。馬少偉是何許人呢？他就是被稱為青海“隱形首富”，在木里煤田聚乎更礦區非法開采十多年的那位“雷主”。稍加追溯就會發現，馬少偉在木里煤田的非法開采，正是始于李鵬新主政海西州之時。時隔三年，馬少偉的這位老相識終于還是簾卷西風，正所謂“躲得過初一、躲不過高一”。

海西州并不只有木里煤田這一個香餑餑，它還捧著柴達木盆地這個“聚寶盆”。也就是在李鵬新主政海西州時，柴達木循環經濟試驗區被國家六部委批準為國家首批循環經濟實驗園區之一。海西州在青海省的地位由此顯得越發重要。經過數年的發展，待到柴達木循環經濟試驗區管委會成立的時候，它已經下轄四個工業園和一個煤田管理局。而后來被稱作“圍獵”的那檔事，也就在暗中悄然發生。

2020年8月初，青海“隱形首富”在木里煤田非法采礦百億的新聞爆出之后，最先倒下的是木里煤田管理局局長李永平。這個人本來還有點覺悟，上任之初也想叫停非法開采，但是被頂頭上司一番撮合之后，他采取了“打不過就加入”的騷操作，開始躋身馬少偉的利益集團。而他的那個上司，正是時任海西州委書記文國棟。

如果不被雷劈，文國棟當時算得上歲月靜好。就在事發一個月前，他剛升任青海省副省長。當他和省領導一起前往聚乎更礦區實地查看時，他被那些非法開采的天坑驚呆了，心下明白自己“闖了天禍”。從他后來的自述看，他跟自己的老鄉馬少偉堪稱一對“連體兒”。馬少偉也許是看到了他的“政治潛力”，很早就開始籠絡他。等到他升任海西州委書記時，拜年的紅包立馬漲到了20萬。也就是在他的庇護下，馬少偉的非法采礦變得更加明目張膽，甚至在風聲越來越緊的時候，也沒有收斂過。這一對政商連體的怪胎，最終手把手將對方送進了牢獄。

自文國棟開始，海西州就好像成了“震中”，余震裊裊不息。我用了很大一頁紙，才列出了部分落馬官員的名字。其中一個比較好笑的案例，是從西寧調到海西州的“過客”王劍鋒。文國棟落馬后，經過短暫的過渡，王劍鋒接任海西州委書記一職。但是這個位置似乎有點發燙，僅僅四個月后，王劍鋒就被查了，原來是他在西寧時的“舊事”被揭了出來。到了今年3月，青海省科技廳廳長莫重明落馬。莫重明和文國棟、馬少偉都是湟中老鄉，在文國棟調任海西州委書記之前一年，莫重明率先到了海西州，擔任州委常委、柴達木循環經濟試驗區管委會常務副主任，并明確為正廳級。人生兜兜轉轉，最后他們又去了“同一個地方”。

文國棟落馬后，我寫過一篇文章，。文章推出后，一位當地人告訴我說：“柴達木的水很深啊！”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越是資源富集之地，政商關系就越是盤根錯節。而越是地處偏遠，就越是不容易被燭照。但是只要柴達木的鹽蓋被掀開，水清水濁那還不是一目了然？

也就是在這個月，青海省省長吳曉軍和省委書記陳剛先后趕赴海西州，實地督導和強力推進生態環境問題整改。事情的起因，是中央生態環境保護督察組公開通報了幾個典型案例，青海省柴達木盆地赫然就在其中，主要問題是鹽湖資源開發無序擴張、違規取水、侵占草地等，而且直指當地“綠色發展理念樹得不牢，生態環境剛性約束認識不清”。尤其是格爾木市的私挖亂采亂象，長期得不到解決。

與省委書記陳剛一同前往格爾木市實地督導的，還有新上任的省委副書記劉奇凡。熟悉時政新聞的讀者都知道，劉奇凡在擔任內蒙古自治區黨委紀委書記時，主導并推進了當地煤炭資源腐敗“倒查20年”的工作，可以說，對資源腐敗的整治有著豐富的經驗。他調任伊始就出現在柴達木盆地的格爾木，應該不是一個偶然的現象。

(文/蔡方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