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十年(1531年)十月,明世宗接連收到來自晉藩河中王朱表槨及山西巡撫、巡按等人多封奏疏,所奏內容為同一個:晉王朱知烊為人至孝,對嫡母郝妃及生母彭氏都非常孝順,母妃去世時悲痛欲絕,此情孝感動天,居住的寢室竟長出靈芝,祭祀時有白鶴盤旋不去。
盤旋的白鶴
“孝”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的核心理念之一,古人提倡以孝治國,連皇帝都無法超脫,嗣君的謚號之中大多會加一個“孝”字,比如漢武帝的謚號全稱為漢孝武皇帝。明世宗本身就是一個孝子,為給父母證名,不惜與文官集團,與伯母開戰,現如今宗室之中出了一個可為天下楷模的大孝子,自然要予以嘉獎。
“丁酉。晉王知烊性至孝,事嫡母郝妃及生母彭甚謹。母妃薨,號痛幾絕,喪盡禮有素,芝產于寢室,白鶴盤旋祭所,人以為孝感。河中王表槨等及山西撫按上其事。上嘉王孝行,命遣官賜敕獎諭。”(《明世宗實錄》)
今天我們就來聊聊為人至孝晉王朱知烊,看看他身上有什么故事。
第一個襲封的世曾孫
朱知烊(音yang24),生于弘治二年(1489年),為晉世孫朱表榮的庶次子,靖和世子朱奇源之孫,晉莊王朱鐘鉉的曾孫,生母彭氏。
人人期待長壽,可有時長壽并非一定是好事。就比如朱鐘鉉吧,因待機能力太過強大,結果熬死了所有兒子,熬死了嫡長孫,可以說他人生的后半程,是在不斷地重復“白發人送黑發人”中渡過。
成化二十年(1484年)正月,庶三子河中王朱奇溶薨逝,享年31歲,這是朱鐘鉉送走的第一個兒子,時年57歲。隨即晉世孫朱表榮又于弘治六年(1493年)十二月薨逝,享年27歲,以鎮國將軍禮安葬,朱鐘鉉時年66歲。而后,47歲的庶次子義寧王朱奇渶(音yīng)及38歲的庶四子襄陰王朱奇瀴(音ying134),相繼于弘治九年(1496年)三月和五月去世,朱鐘鉉時年69歲。碩果僅存的朱奇源,又于次年四月離他而去,享年48歲。
至此,已是古稀之年的朱鐘鉉送走了自己所有的兒子,及最寵愛的大孫子,接連的喪子之痛對他的打擊可想而知。
太原雙塔
世孫朱表榮、世子朱奇源相繼去世,垂垂老矣的晉王朱鐘鉉在傷心之余,還面臨著一個擇取繼承人的問題。兒子都去世的前提下,只能從孫輩或曾孫輩中選取。朱奇源四兄弟都有子嗣在世,卻敵不過朱表榮留下的朱知烊這根獨苗。按照支系倫序原則,系出長房長支的他自動接替父祖成為晉王爵位的第一順位繼承人。
父親去世時,朱知烊年僅5歲,祖父去世時也才9歲,都沒到賜予封號的年齡。可轉過年來的弘治十一年(1498年),朱知烊年滿10歲,正是《皇明祖訓》所規定的的封爵年限。世子、世孫已逝,晉王老邁,究竟是按照常規授予這位長房嫡曾孫輔國將軍,還是特殊處理,需要有個明確說法。
好在大明的皇帝和朝堂諸公都是懂變通的。永樂年間,因蜀世子朱悅燫(音lián)早逝,朝廷創造性的發明了“世孫”這一稱號。這次也可以照單拿藥,“世曾孫”的稱號就此新鮮出爐。
此后,年逾古稀的晉王將所有心思都花在了朱知烊這個世曾孫身上,開始為他鋪路。弘治十三年(1500年)二月,上疏朝廷,宣稱自己老邁不良于行,請求由世曾孫代行各種禮儀,為顯名正言順,要求朝廷賜予世子冠服。一向對宗室比較小氣的明孝宗,在這件事上沒有為難叔祖。
“丙午……命晉府世曾孫知烊凡遇時節進表箋及祭祀之類,代晉王行禮,以世子冠服給之。從王奏也。”(《明孝宗實錄》)
世子冠服
弘治十五年(1502年)正月十四日,晉王朱鐘鉉這位晉藩最長壽,也是在位時間最長的親王薨逝,享年75歲,朝廷賜謚曰莊。次年,晉世曾孫朱知烊襲封晉王。
朱知烊延續了晉藩自憲王朱美圭以來的孝賢家風。剛襲封就上疏朝廷為父祖請封,朝廷很給面子的追封其祖朱奇源為晉靖王,祖母楊氏為晉靖王妃,其父朱表榮為晉懷王,同時晉封其嫡母郝氏為晉懷王妃。
其后,又屢屢上疏請求晉封其生母彭氏為晉懷王次妃。庶子成為親王,其生母可以晉封次妃,不過有個前提條件,那便是嫡母已逝,可晉懷王妃郝氏依然在世,故回回都被禮部打回。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明武宗被朱知烊的堅持不懈所打動,終于在正德四年(1509年)開特恩給予準許。
“甲寅……晉王為其生母彭氏請封為晉懷王次妃。禮部言藩王母妃無嫡庶并封例。上以王累奏懇切,特許請封。”(《明武宗實錄》)
請封風波
晉靖王朱奇源共有六子:除被追封為晉懷王的嫡長子朱表榮外,還有嫡次子朱表槏(音qiǎn、lián或xiàn),及朱表椈(音jú)、朱表柣(dié或zhì)、朱表栺(音zhī或yì)和朱表檈(音xuán)等4名庶子。朱知烊襲爵時,朱表槏等人都在世。
《皇明祖訓》規定,世子諸子例封鎮國將軍,朱表榮因是長房嫡長孫受封晉世孫,其余諸子皆依例封鎮國將軍。可現在朱奇源已被追封為晉王,朱表槏等人自然希望能進封郡王。
正德二年(1507年)九月,朱知烊上書朝廷,為五個叔叔求取爵位。明武宗令禮部商議此事。結果禮部尚書李杰輕飄飄地來了句:“追封王爵者之子,視實封者不同,宜仍舊。”意即追封親王本身就屬于加恩,其子自然不可如同正式藩王之子般得封郡王。
追封親王地位不如正封親王,這是事實,畢竟連死后得以復爵的晉定王都無法享受分祭的待遇。不過李杰這套說辭完全就是歪理,不提晉定王諸子,追封親王諸子晉封郡王的例子俯首可拾,比如蜀世子朱悅燫、代世子朱遜煓(音tuān)、寧世子朱磐烒(音shì)皆死于世子位上,其子最初受封鎮國將軍,待他們被追封親王后,在世的子嗣哪個沒有晉封郡王?
明武宗劇照
明武宗本就與文官集團五行犯沖,朝臣要他往西偏偏就要往東。禮部尚書的敷衍,更是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遂命禮部會同廷臣一道檢閱《皇明祖訓》,查閱相關檔案,再據此甚重商議加封追封藩王之子為郡王是否可行?
這一查就查出了大問題,《皇明祖訓》并沒有這方面的規定但弘治朝曾有過這樣的實例。當年周世子朱安?(音héng)去世于守制期間,未能襲封,其子朱睦?(音shěn)襲封周王后,朝廷追封他為周悼王。可當朱睦?提出晉封諸弟為郡王時,遭先帝(明孝宗)駁回。
這一處置多少有些站不住腳,朝臣也已知曉明武宗的態度,故以追封親王之子,也是親王之子,該不該封王,您自行決定,將球踢回給明武宗。明武宗據此加封朱表槏為新化王、朱表柣為靖安王、朱表栺為旌德王、朱表檈為滎澤王,并追封已經去世的朱表椈為安溪王。
“仍舊命會廷臣檢《祖訓》,詳議可否以聞。乃議謂:‘追封親王之子加封郡王事例,《祖訓》 無之。先年周悼王庶子睦棟等乞加封,先帝亦未嘗許。然父既追封,其子亦親王之子,似于加封亦宜。惟皇上推廣《祖訓》,斷自宸衷,著為定令。’于是表槏等皆加封郡王。”(《明武宗實錄》)
周悼王朱安?的諸子也因此得福,全部進封為郡王。
同時明武宗嚴厲質問禮部,既然祖訓上沒有規定世子之子不可封郡王,那么當年是誰蠱惑先帝這樣做的?要求禮部自行徹查是何人何時所為。
王華半身像
最終當年的禮部尚書張昇(已致仕)被褫奪致仕官員享有的一應待遇;禮部左侍郎李杰(時任禮部尚書)、右侍郎王華(時任南京吏部尚書,王陽明的父親)被勒令致仕;儀制司郎中(時任陜西參議)張琮、員外郎(時任韶州知府)董忱、主事(時任吏部考功司員外郎)劉臺,因連署覆奏責任,分別被貶為知州、廣信府同知和泰州同知。現任禮部左右侍郎張滐、白鉞,及新任郎中許淳等二人,罰俸三月。
一日三驚的晉王
朱知烊對本府宗室也很是善待,有事是真的幫,甚至對當年迫害他這一系的晉庶人朱濟熿之后都以德報怨。正德三年(1408年)八月,他上疏稱朱濟熿的后人“歷三世猶為庶人”,懲戒已夠,希望朝廷授予朱鐘鋡等人相應的爵位。朝廷商議過后,給出“賜職難許”,但可特授衣冠的成命。對這等仇人都能輕輕放過,給予照顧,可見朱知烊的品德。
然而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晉藩是宗室成員僅次于周藩的大藩,在《皇明祖訓》的庇佑下,破事自然一大堆。朱知烊時代,晉藩延續了晉莊王時期的畫風,本支宗室花樣作死層出不窮。比如弘治十八年(1505年),晉庶人朱表楀打死庶祖母,被發配鳳陽高墻;再如正德三年(1508年),革爵寧化王朱鐘鈵之子朱奇浚潛越赴京越關奏擾;正德九年(1514年),交城王府輔國將軍朱奇澶圖謀繼嗣不成,伙同弟弟朱奇渝等五十余名宗室,襲擊當繼嗣的鎮國將軍朱奇洢及其母劉夫人,引發交城王府動蕩;此外慶成王府鎮國將軍朱奇濣等為非作歹引發數百宗室相互攻訐,最終大量宗室被罰,慶成王府所屬規模上千的校尉被削減到五十人。
太原龍潭公園
每每有宗室犯罪,身為大宗的朱知烊少不得會被勞動,不是要他嚴加約束,就是要他進行斥責,搞不好還會惹來皇帝的訓斥,心情自然不美麗。也正因此,他于嘉靖九年(1530年)四月,上疏朝廷請求賜予相關敕命,以便約束宗室行為。
“甲申,晉王知烊奏:‘宗室多犯法,有輙赴有司及違例奏擾者,乞賜敕約束。’禮部請申明前例:‘諸宗擅詣闕下上疏者,本部行彼處撫按官備查,奏告事情曾否啟王知會。如系府僚刁勒,則罪其長史等官,其奏告事情仍行類奏定奪。若果未具啟挾強逞詐者,許啟王參奏,分別輕重戒責禁錮之。事干夫人、郡君,則罪及將軍儀賓。’報可。”(《明世宗實錄》)
宗室不凈,只是偶爾跳出來讓他頭痛一下。可發生于正德年間的一場農民起義,或者說民變,徹底讓他品嘗到了什么叫一日三驚。
明中葉,在皇莊太監勒索、馬政逼迫兩大因素共同作用下,北直隸地區活動著為數不少的響馬盜匪。正德五年(1510年)十月,響馬首領劉六(劉寵)、劉七(劉宸)兄弟率眾在霸州舉兵,一時間響應者眾,迅速發展為萬余人。次年初,活動于山東的楊虎率所部同劉六等人會合,聲勢大振,以北直隸、山東、河南為主要活動場所,席卷北直隸、山西、山東、河南、湖廣、江西、南直隸七省,三逼北京,二掠南京,直到正德七年八月才被平息。
隊伍壯大后兵分兩路,東路由劉六、劉七兄弟統帥,活動于山東一帶,西路由楊虎率領,活動于河南。正德六年上半年,東路軍進入河南匯合西路軍進湖廣轉趨江西,又揮師北上,直抵霸州。西路軍由南而北,估計是打算走另一條路線與東路軍匯合,不過在河南境內吃了敗仗,一度被困于林縣(今河南林州市)山區。
明軍實施四面合圍,打算將其困死于此。不成想被楊虎向西突圍而出,殺入山西境內。縱橫山西的大盜李華聚集千余名部眾相應,一時間兵勢大炙。
六月初五,義軍進抵潞州(今山西長治市)東大門——壸關縣,嚇得已是耄耋之年的沈王朱幼?火急火燎地向朝廷求救。誰知義軍放著近在咫尺的潞州不打,反而轉向西南攻破沁水縣,經翼城縣,而后掉頭向北,溯汾河而上,接連攻破趙城(今山西洪洞縣趙城鎮)、祁縣、太谷,抵近晉藩所在的太原。端得是一個疾如風,掠如火。
“丁亥,賊楊虎等之入山西也,破沁水縣遂,由翼城至洪洞,既而復破趙城、祈、太谷三縣。巡按御史杜昌先后以聞,且劾太監孫清、都御史王璟及參政尚衡等罪。詔以山西山勢險峻,關隘聯絡,若嚴守備盜豈能逸。乃切責清、璟,令用心督捕,以圖后功。衡等逮治。仍令昌查領軍官以名聞。”(《明武宗實錄》)
義軍在山西境內大致進軍路線
換做晉藩始封君晉恭王朱棡,估計會見獵心喜,率領三護衛上去揍一波。可晉王朱知烊是個被圈養的承平王爺,自然無法與自家老祖宗相比。早在楊虎被困在林縣之時,就上疏朝廷要求快快發兵剿滅,以免其殺入山西。現在眼看著對方直奔自己而來,頓時慌亂到無法呼吸。
好在楊虎北上太原只是虛晃一槍,攻破太谷后沒有繼續向北,而是由此向東折返,于當月十六日,越位于盂縣境內的十八盤而出,攻破屬于河南彰德府的武安縣,而后一路摧毀臨洺鎮,劫掠威、曲周、武城、清河、故城等縣,殺到文安縣與東路軍合會。
與明武宗的邂逅
起義軍入山西只是讓晉王朱知烊虛驚一場,且屬于特殊事件,并不常有。可自土木堡之變后,地處大漠的蒙古勢力南侵已是常態,幾乎時不時就會來一波。比如正德八年(1513年)六月,晉王奏稱,數萬蒙古人從由扁關破關而入,闖過雁門關,深入五百余里,劫掠五臺、忻州等地。忻州離太原僅有一百多里,他的小心臟又遭受了創傷,急需朝廷救援。
“辛亥……晉王知烊奏:‘虜數萬人寇偏頭關,入雁門,遂掠五臺、繁峙、崞、忻等處,深入五百余里,為害非細。’兵部議覆。詔促仇鉞等率兵赴之。”(《明武宗實錄》)
正所謂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取錯的外號,明武宗這個廟號就相當應景。生于深宮,長于婦人之手的他,有著一顆騷動的心,不愿像父祖一般困守金碧輝煌的紫禁城,一心想要重振土木堡之變后的頹勢,渴望著如同高祖明宣宗、烈祖明太宗那般在廣闊的天地間馳騁,策馬疆場。
特別是當他在與文官集團交鋒中處于下風之后,更渴望在武功上能有所建樹。為此他光明正大的給自己制造了另一套身份——威武大將軍、鎮國公朱壽。當今天子朱厚照自然不可出宮,可大將軍、鎮國公朱壽是軍中將領,必須以尚武為要,誰人能把他限制在宮中。
故宮全貌圖
頂著鎮國公朱壽的頭銜,明武宗多次出宮巡邊。正德十二年(1517年)十月,明武宗率軍與來犯的蒙古小王子達延汗在應州城下對線,取得應州大捷。戰事吃緊時,明武宗曾親冒矢石,奮勇殺敵。
皇帝經常外出,花邊新聞就會接踵而來。君不見康熙、乾隆這爺孫倆多次南巡,為編導們提供了多少影視劇素材。明武宗自然也不會例外,京劇傳統劇目《游龍戲鳳》,85版港劇《游龍戲鳳》,及10版喜劇電影《龍鳳店》等,皆取材于明武宗巡游的民間傳說。這一民間傳說脫胎于正德十三年(1518年)的明武宗西巡。
這年七月初九,取得應州大捷不足一年的朱大將軍靜極思動,趁著黎明前的黑暗,再次溜出紫禁城,巡邊去也。宣府、大同等鎮處于對抗蒙古韃靼部的第一線,故而朱大將軍打算去巡視一番。
出居庸關后,朱大將軍經懷來、保安諸堡寨,抵達九邊重鎮之一的宣府。而后沿邊關一路向西,于八月下旬由宣府抵達大同,改大同總兵葉椿府第為大將軍總督府。短暫休整后,于九月初巡幸到偏頭關,最后渡過黃河巡視位于榆林的延綏鎮。
這一路線規劃的還算中規中矩,可巡視完王延綏鎮后,朱大將軍做了一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舉動。當年十二月,他突然駕臨晉藩封國太原。皇帝陛下御駕親臨,可把晉王朱知烊給嚇得不輕。不過朱大將軍的行蹤之所以會變得如此飄忽,說到底還是朱知烊自己的鍋。
明武宗曾建有豹房,至于豹房的性質,隨學者對他的評價不同而不同,有人認為這是皇帝居住和處理朝政之地,有人則認為是皇帝行樂的場所。不管怎么說,明武宗好色這個名頭是逃不脫的。他駕臨太原也正是因此而起。
明武宗巡視到偏頭關時,派人赴太原向晉藩索要女樂。王府樂戶劉良的女兒、樂工楊騰的老婆劉氏,混在女樂被獻了上去。哪成想,繼承了祖父鐘愛熟女心理的明武宗,見到劉氏頓時驚為天人,將她收入賬內。由于巡邊尚未完成,帶著劉氏多有不便,因此暫時將她安置于晉府。這才有了返程時直奔太原的舉動。
“戊子,上駐蹕太原。初上在偏頭關,索女樂于太原。有劉良女者,晉府樂工楊騰妻也,以謳進,遂當上意。及自榆林還,復召之載以歸。自是大見寵幸,飲食起居必與偕。左右或觸上怒,陰求之,輙一笑而解。江彬諸近幸皆母呼之,曰劉娘云。”(《明武宗實錄》)
《龍鳳店》劇照
皇帝巡邊本是一大政績,結果因為一個“劉娘娘”,成了明武宗諸多黑點之一。對朱知烊而言,皇帝陛下駕臨封國也并非是什么好事,若是能選擇,這種面圣機會他絕對是不會要的。好在明武宗只在太原待了十天便擺駕回京,否則估計朱知烊會因小心臟承受不住,而英年早逝了。
有明一代,自開國起,還從未有皇帝到過藩王的封國,更不要說在封國與藩王相見。及至憲宗朝,連此前設為定例的藩王進京面圣也被取消。自此以后,除非事涉謀逆等大罪,否則在外藩王再無與皇帝相見的機會。朱知烊在不經意間成了例外中的例外。
阿越說
嘉靖十二年(1533年)二月,晉王朱知烊薨逝,在位31年,享年45歲,朝廷賜謚曰端。謚法:“守禮執義曰端”,“圣修式化曰端”、“嚴恭蒞下曰端”、“恭己有容曰端”、“秉心貞靜曰端”、“守禮自重曰端”,總之作為謚號“端”的含義為品行端正。朱知烊完美的貼合了這一蓋棺定論。
據史料記載,朱知烊有兩大優良品德。
一是至孝。前文已講過這方面內容,在此不再復述。在他的影響下,妾侍沈氏對兩位婆婆也恪盡孝道。嘉靖十年(1531年)晉王以沈氏“事母妃孝敬”為由,為其請封號。沈氏無子,按例不得封夫人。可時任禮部尚書夏言認為沈氏去世之后,晉王才為其請封,其中并無嬖昵之私,可以為之破例。
“尚書夏言言:‘沈無子,例不得封。但晉王乞恩于沈氏既沒之后。似無嬖昵之私,必其孝敬真有足稱者。’上特許贈為夫人,不為例。”(《明世宗實錄》)
二是醉心文學。晉藩諸王大多優游文史,耽于吟唱,尤好聚書雕刻之事,后人有“明代藏書,周、晉二府”(《茶余客話》)之說。晉端王是其中的佼佼者,皇帝曾多次賜書于他。
晉府刻本典籍
為了藏書、刻書,晉藩諸王還專門設立室名、堂號用以自署。朱知烊沿用曾祖晉莊王朱鐘鉉的“寶賢堂”同時,還啟用“志道堂”和“養德書院”(明孝宗御賜書院名)。他在位期間,刻印過唐代李善作注的《昭明文選》、呂祖謙所撰的《宋文鑒》、劉績編注的《春秋左傳類解》、《漢文選》、姚鉉所撰的《唐文粹》等典籍,還親自為《昭明文選》作序。
朱知烊的這種品格很受歷代皇帝的敬重。嘉靖十年(1531年),明世宗的九叔壽定王朱祐榰上書請求朝廷賜予親王專用袞冕——青衣纁裳。禮部議定,嚴禁王府私造青衣纁裳,當由織造府統一織造,由朝廷頒給各王府,可對楚王朱榮?、晉王朱知烊卻額外開恩。可見朱知烊在宗室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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