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周燚

俗話說“世上沒有賣后悔藥的”，“一步錯，步步錯”。古人用通俗易懂的箴言告誡后來者，需對自己的行為和選擇負責，一念之差境遇不同。

古裝劇尤其喜愛以此作為構建戲劇空間價值觀的“定盤星”，或編織夢境，或通過與“蟲洞”“循環”等科幻元素嫁接融合，講述一個“如果一切可以重來，主人公應該怎么辦”的故事。

正在優酷播出的《為有暗香來》正是沿襲了上述的敘事邏輯。按道理觀眾已經對此習以為常，可它卻在站內跑出了超過9500的熱度值，隨著劇情的深入，越來越多的觀眾加入到“猜結局”的隊伍，為這個故事到底是否是女主人公的“黃粱一夢”爭論不休。

把熟悉的題材類型拍出間離感，觀眾的反應足以證明《為有暗香來》達到了超預期的播出效果。基準之上，超越在何處？在古裝劇賽道上，優酷如何應對觀眾們“遙遙領先”的精神狀態？《為有暗香來》起了話頭。

《為有暗香來》為何令人上頭？

《為有暗香來》在優酷站內的熱度最高達到了9506，微博開分8.2，豆瓣開分7.1，這一成績放置在自暑期檔開始的古裝劇神仙打架的環境中，也是仍能躋身前十的程度。

在網絡文學的坐標系中，《為有暗香來》或可打上“爽文”的鮮明標簽；而在劇集維度，已經對此類敘事熟稔于心的觀眾怕是不會買賬。在類型的基本盤上，《為有暗香來》做出了4點新意，成為超出預期的破壁先鋒。

1.背景新。將故事本身和非遺制香深度結合，精細展現了藥碾子、理香尺等制香必備的工具，以及精細的傳統制香工藝。同時以“香”為沖突或伏筆，展現香料世家內部的運轉規律和潛藏矛盾，譬如開篇造成華、牧兩家“世仇”的沉水香案，香料與身份地位乃至身家性命的密切聯系、制假販假的代價等關系整個故事構架的基礎邏輯由此運轉。

2.人物新。華淺作為推動一系列事件的故事主體，具備比以往同類題材中的女性角色更強烈且鮮明的欲望、行動力和智計甚至手腕：按耐情感本能撮合“情敵”牧遙和心上人仲夜闌，調和華、牧兩家矛盾，力勸父親莫要只圖利而失本心等。她的行為選擇因有動機打底——避免重蹈覆轍，對私心的直視有效消解了“圣母”感，同時也為人性的灰度和復雜留下充分發散的空間。

3.情節新。故事以華淺家破人亡作為原點，夢境為線索，引發猜測。有人認為華淺的救贖線是虛妄夢境，實際結局早已定下無法更改；有人則認為家破人亡才是示警的夢，隨時提醒華淺誤入歧途的代價慘重。伏筆是華淺總能在關鍵時候聞到其他人聞不到的香氣，為劇集增添了張力。片尾曲中“夢幻泡影一出戲，一朝醒來無人替”一句也是隱藏的線索，調動聲畫音樂同時參與劇情敘事，也是該劇內容、觀感豐富性的來源。

4.觀念新。雖是古裝劇，《為有暗香來》有現代表達和進步觀念，且沒有忽視作為背景的封建社會局限性。劇中書寫女性的成長，避免了雌競，而是轉以命運共同體的形式呈現。另外，華淺對侍女千芷、護衛華戎舟的態度也浸潤著人人平等的理念，希望他們可以作為獨立的個體，擁有屬于自己的生活，而非主家的附庸。

優酷古裝賽道“三板斧”

歷年爆款劇目，古裝賽道都被寄予厚望。龐大的受眾是基礎，包含仙俠、武俠、歷史、傳奇、家族、行業等多重元素和細分領域，更令古裝劇比其他類型有著更寬廣的表達空間，尤其當向歷史、向生活汲取創作靈感成為一種普遍的行業共識之后，古裝劇創作的水準就愈發向新的層面邁進。

《為有暗香來》說是意料之外，但如果梳理近幾年優酷在古裝賽道的探索就不難發現，任何黑馬的出現都并非偶然，而是情理之中突圍和與觀眾的雙向奔赴。

《玉樓春》的百子服

第一是在美學層面的審美升級，向悠久的歷史文明借光亮，與非物質文化遺產做聯動，建立東方美學宇宙，以中國話語彰顯文化自信和自覺。《為有暗香來》以香料世家作為故事發生的背景，傳播制香的文化，并非將其作為獨立的元素，而是深度融入敘事，通過制香、用香等場景構成底蘊深厚、美學范式獨特的中式傳統生活空間。其劇名“為有暗香來”即取自宋代詩人王安石的《梅花》一詩，劇中的服道化也能在留存至今的宋代壁畫中找到依據，包括但不限于女性的交領短衫、百褶裙、抹胸、高寰危髻、包髻，男性的窄袖圓領袍、東坡巾、搭護等。

《長月燼明》靈感源自敦煌飛天壁畫

《長月燼明》所表現出來的東方美學特質、源出于敦煌飛天壁畫的瑰麗磅礴的畫面設計，其中豐厚的傳統文化底蘊，讓人耳目一新，也令仙俠劇從“縞素風”中脫離出來；《少年歌行》則打通可動漫之間的壁壘，將新國風從二次元帶到三次元；《異人之下》則化用了諸多道家煉炁、修行、奇門八卦等相關的傳統文化概念，讓傳統有了新的延續。

還有《玉樓春》里的顧繡、花絲鑲嵌制作技藝；《傳家》里的蘇繡、珠繡、顧繡、海派旗袍等，既彰顯了非遺的魅力，也襯托出別具一格的東方女性之美。《星落凝成糖》通過人、神、獸、沉淵四界的描摹，將取自東方神話的靈感具像化，令《山海經》《千面英雄》《神話與詩》等傳統典籍中記述的場景落地并具有當代讀解。早年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在影像風格的呈現上展現了水墨畫的清麗淡雅，“留白”的美學韻味含蓄雋永。

謝穎在提到影視和非遺聯動時就提到，“通過影視作品的影響力帶動非遺破圈，讓更多劇中同款成為年輕人手中的爆款”的理念。不消費非遺，令其成為為作品背書的噱頭，而是以大眾文化作品的影響力和覆蓋面拓展并延續非遺的生命力，也可見創作者的責任和擔當。

《鶴唳華亭》中對居高位者的人性思辨

除了可見的視覺層面美學追求，其潛在的中式話語蘊藉也向傳統尋求給養：《武動乾坤》《琉璃》《別云間》《鶴唳華亭》等作品中反映的仁義禮智信傳統道德追求、矢志不渝的情感歸屬、對父權的反思、延續和超越等價值思辨等，均構成東方美學宇宙中有回味、有余韻的組成部分。

第二是探索古今共通、燭照當下的雙重路徑，既深入挖掘不同朝代的文化底蘊，注重歷史厚重感的呈現；又兼顧價值觀的當代性，年輕化表達，令其煥發時代新生。優酷在古裝劇的制播方面，對此點尤為看中，且展現出多樣化、多元化的創作態勢。早年的《軍師聯盟》體現的三國厚重，《長安十二時辰》展現唐朝的厚重，《大明風華》展現明朝的厚重，未來的《清明上河圖密碼》將繼續開掘宋代的厚重感等。依托源遠流長的歷史，讓故事落地，在真實歷史的縫隙見尋找戲劇張力生發的可能。

《山河月明》的家庭生活化敘事

如前所述，《為有暗香來》的進步體現在不回避封建社會的局限和桎梏談女性境遇、女性互助和女性成長；《少年歌行》則通過“燃”這一打通古今的情感共振點拉近和年輕人的關鍵，實現共鳴。《山河月明》《大明風華》等則以“家事代講國事”的手法，小中見大，窺見時代頻譜和歷史前進的動力與方向。

《長安十二時辰》催生中國首個沉浸式唐風市井生活街區

第三是持續同步開掘商業價值，充分延展IP生命力，通過異業合作發掘文旅潛力。對于當代年輕受眾來說，體驗感和參與感變得尤為重要，因而當一部劇爆火后，就出現了“一部劇帶火一座城”的現象，劇粉爭相“線下打卡”，催生劇集-文旅聯動的新業態。

優酷此前以爆款劇集《長安十二時辰》為契機，已與西安在城市文化、文旅等領域開展多年合作，成功助推“一劇一城”“西安年”等出圈案例，打造了“盛唐IP”精品視聽節目矩陣。《長月燼明》火爆熒屏讓蚌埠一夜“出圈”。“五一”期間，蚌埠文旅局順勢推出首屆文化旅游美食節，開設《長月燼明》旅游專線，讓劇迷能一步到位打卡同款景點。

在日前剛開機的《清明上河圖密碼》中，阿里大文娛將取景地和內容本身進行了前置、深度的聯動。作為我國最大、最真實的宋代實景基地，周莊數字夢工廠1比1還原《清明上河圖》多片區域和標志性建筑。將來還有6部系列劇集將在周莊數字夢工廠拍攝，用“航母級”的體量描摹北宋人文風貌，為觀眾生動再現多種非遺技藝和充滿煙火氣的市井生活。以此為契機，周莊數字夢工廠“IP-人才-文旅”全產業鏈模式的建立健全也將快速步入正軌。

從《為有暗香來》到優酷的古裝賽道，我們得以窺見的是一個類型的創制生態在飛速發展完善中。如今全盤顛覆式的創新并不現實，平臺發力的關鍵在于“以點帶面”，誰能先捕捉受眾興趣點，誰能先從現有內容體系中找到新抓手，誰能成體系、成建制地保證創作生產有序穩定前進，“超出預期”便能成為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