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知我在國慶長假專程打飛的到福州就為了看一場話劇,所有人的反應都是“值得嗎”?當聽說這場話劇足足要演將近八個小時,所有人的反應都是“瘋了嗎”?
是的,福州這趟只為一件事,看央華版《如夢之夢》。當踏上返程航班時,讓我更加確信當初的選擇是“值得的”。
值得,因為專業與沉浸
首創環繞形式的劇場,八個方位、三個樓層構成的立體式舞臺,將跨越百年時空的臺北、上海、北京、巴黎、諾曼底糅在了一起。身處蓮花池觀劇的我,最近的時候距離演員僅一個身位,觀賞之真切仿佛就是發生在眼前的故事。甚至某一瞬間,我都感覺正在目睹的不過是某個轉角街頭正在發生的故事,真實的觸手可及,沉浸的無法自拔。
環繞形式的劇場,更有種“人生就是莫比烏斯環”的象征意味。從顧香蘭被亨利贖身、脫去旗袍與媽媽姐妹們告別后遠赴法國,到經歷亨利算計被趕出城堡、再次脫去皮襖與傭人告別后走向未知的前方,整部話劇無處不在用各種方式印合著人生的輪回。更不用提那行色匆匆的甲乙丙丁日復一日為生活單向循環的奔走,那瘸了腿的王德保為了心中的遺憾與夢魘苦苦奔走。
值得一提的是,最早《如夢之夢》的演出版本是八個小時,央華版除去休息時間的演出時間是七個小時,所以整體緊湊了許多,應該是根據觀眾的反應,結合劇本內容做了調整,體驗感也更強。
故事,是我們存在的證明
我們所有人都有故事,或平淡如水、或熱烈似火,每一個故事都塑造了我們的存在。也許絕大多數人并不會像顧香蘭的故事那般,穿過民國的上海灘,跨越法國諾曼底的海灘,在巴黎的公寓里留下印記。但每個人的故事都如同獨一無二的拼圖,一片一片拼湊出我們的初始畫卷,也拼湊出我們的人生全景。
整部《如夢之夢》是由一連串的故事環環相扣而成:從莊如夢到西藏牧羊人,從剛畢業踏入工作崗位就接連遭遇怪異病情的醫生到身世離奇的五號,最后再到幾以“傳奇”來形容的顧香蘭。他們或許根本不曾存在過,卻因為故事能夠讓無數人相信他們曾經在這個世界留下了痕跡——虛幻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真實呢?
回望,是看見自我與所有
《如夢之夢》里一再提到“看見自己”城堡,提到那個“以湖為鑒,可見自身,可洞來世”的湖面,到頭來也只有五號跟顧香蘭真正參透了、悟道了、看見了。
在薩爾瓦多·達利這位擅長將夢境的主觀世界變成客觀形象的超現實主義畫家的影響與感染下,顧香蘭的畫也創造著引發幻覺的真實感。尤其那副畫著被困在籠子的鳥和脫在籠子外旗袍的畫,更是她對于自我處境最真實的寫照。
所以整部話劇里印象中也只有顧香蘭至少有兩次的自我回望與錯身。人生就像一段旅程,只有在路上的回望,才能尋找到自我與所有。當兩位顧香蘭最后一次錯身時,兩位演員的手有一次輕輕的相觸。只那一刻,我突然就繃不住了淚,如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