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寫真二字,很多人就會雙目放光,島國小姐姐的畫面晃瞎他們的鈦合金犬眼。
其實不然,寫真并非日式漢語,而是老祖宗留下來的地道傳統詞匯。
南朝梁著名文學批評家劉勰在《文心雕龍·情采》寫到:
為情者要約而寫真,為文者淫麗而煩濫。
此處意思為要如實描繪事物,后來引申為描畫人物的真容。
幾十年后顏之推寫到:
武烈太子偏能寫真,坐上賓客,隨宜點染,即成數人,以問童孺,皆知姓名矣。
由是可知,蕭方等可謂南朝時著名的人像“攝影”大師。
蘇軾最著名的寫真,乃好友李公麟所作,藏于金山寺,亦即后來在上頭題了“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的那張畫像:
那么,我們不免好奇,蘇軾只“拍”過一張“照片”嗎?他的第一張相片,是什么時候留下的呢?
讀蘇軾詩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的第一幅畫像,乃著名畫家,蘇州何充何浩然所作。
(蘇軾畫像之一)
蘇軾有詩,《贈寫真何充秀才》,如此描述前因后果所觀所想:
君不見潞州別駕眼如電,左手掛弓橫撚箭。
又不見雪中騎驢孟浩然,皺眉吟詩肩聳山。
饑寒富貴兩安在,空有遺像留人間。
此身常擬同外物,浮云變化無蹤跡。
問君何苦寫我真,君言好之聊自適。
黃冠野服山家容,意欲置我山巖中。
勛名將相今何限,往寫褒公與鄂公。
兩個君不見,句式酷似李太白,寫的則是唐明皇與孟浩然。蘇軾感慨,那些大富大貴之人都死了,安貧樂道之士也都作古了,他們墓木已拱,但曾經的畫像,卻長流人世,供人瞻仰。
他不解,有些疑惑地問何秀才,你為何非要給我畫像呢?
得到的答案是,你蘇大才子站我面前,我能不畫嗎?就是喜歡畫,不畫對不起我這么好的手藝啊!學了那么多年,就是為了這個瞬間啊!
最后一句,褒公非包公,而是唐朝開國功臣段玄志,鄂公則是尉遲恭。其意與詩中第三句相同,感慨的都是人生易逝,功業易空,而畫像卻可長久保存,供人懷念。
有趣的是,紀曉嵐在《紀評蘇詩》里不以為然地說,“此詩意境甚淺”。
又深又淺,一深九淺,誰都能讀幾句,誰都能思一回,正是詩之張力所在;引發不同人不同的感受,也是古詩能越百年千年而常讀常新的重要原因。
無庸置疑,此詩在中國“攝影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黃冠野服山家容”一句,也為我們留下了蘇軾相貌的重要證據,可謂妙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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