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策反粵軍,搞垮陳濟棠,是戴笠特務生涯的一個代表作,其間最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八面駛風,揮金如土,論謀事之周密,做事之到位,可謂無敵。
未雨綢繆,提前做功課,是戴笠行事的一個特點,也是他能成事的關鍵。
想當年,兩廣還未有事,戴笠便以早做準備的心態對“南粵王”陳濟棠進行過仔細研究。
陳濟棠原先只是李濟深手下的一個師長,后因利用蔣桂矛盾、李濟深被蔣扣于南京湯山等機會,擁蔣驅桂,取得了對廣東的統治地位。
與老蔣周旋,陳濟棠慣于利用胡漢民等國民黨元老派以及桂系與老蔣的矛盾,來做他的政治屏障,維持西南的半獨立狀態,保持他“南粵王”的地位。
基于此,戴笠曾對陳濟棠做過評價——陳在蔣、桂、胡等各派之間,一方面縱橫捭闔,長袖善舞,相互利用,因勢坐大;另一方面卻患得患失,模棱兩可,各方敷衍,不肯決然反蔣。所以他的勢大只是表象,內部其實很空虛,既沒有基礎班底、看家的子弟兵,也沒有忠誠度可言。
對這樣一只假老虎,戴笠以為,強攻不如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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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廣有蠢蠢欲動的跡象后,戴笠只用三個字,就點到了陳濟棠的死穴。
哪三個字呢?
名、利、官。
在戴笠的謀劃中,陳濟棠的海軍主要掌握在虎門要塞司令陳策手中,此人已經與特務處有所勾連,現在策反海軍,主要在一個“名”字上做文章即可,多做幾頂高帽子稱贊表彰陳策,特別要有老蔣的手令予以褒揚,這樣陳策必為南京所用。
陳濟棠的空軍,內部很腐敗,飛行員多貪圖生活享受,而且貪財好色,策反他們主要在一個“錢”上做文章,舍得花大價錢收買,沒有成不了的事。
陳濟棠的陸軍分為兩派,一派以第一軍軍長余漢謀為首,一派以第三軍軍長李揚敬為首。余漢謀與“太子”孫科、蔣的親信將領錢大鈞、上官云相,都有極好的私人情誼,和廣東軍隊中的黃埔軍官也有很好的關系。這種人實際上一只腳始終踩在南京的官場,現在要策反這樣一支陸軍,可在一個“官”字上做文章,只要親蔣反陳的,都可以升官晉級,特別是對余漢謀,甚至可以許諾他只要逼陳下野,就可以取而代之。
戴笠行事,不光是在謀劃上一針見血,行動之周密,推門開窗之有魄力,更讓人印象深刻。
老蔣批準這一策反計劃后,戴笠隨即親率一批親信骨干特務,秘密經過香港,潛入廣東虎門,住進已經被完全收買的虎門要塞司令陳策家中,與先期到達的鄭介民會合。
行動展開之后,戴笠要求鄭介民利用目前已經在廣東陸軍中建立的特務網絡,負責瓦解、分化陳濟棠的陸軍,重點放在第一軍官兵和軍長余漢謀身上,對其余的兩個軍、兩個獨立師、兩個獨立旅以及四個鹽警團的工作對象主要是黃埔軍官。
戴笠本人則負責策反瓦解陳濟棠的空軍和海軍。
對余漢謀,戴笠拿捏的十分精準,成效自然不在話下。
叫人印象極為深刻的是策反余漢謀下面的那一批中下級軍官。為了此事,戴笠曾預先叫鄭介民編制了一本粵軍黃埔軍官花名冊,提前將這批欲策反的對象吃得透透的。
按照戴笠的部署,鄭介民開始行動后,便按照名冊,對軍、師、旅、團級以上的軍官,一個一個地進行聯絡,并針對各人愛好,要權的許官,愛財的送錢,沽名的贈譽,結果大批黃埔軍官在“擁護校長,驅逐陳逆”的口號下,被逐次收買過來。
戴笠自己做工作,更是滴水不漏。
對空軍的策反,戴笠采取了三頭并進的方針:一頭是通過特務處華南區長邢森洲利用華僑關系,盡力收買廣東空軍中的華僑飛行員;一頭是利用潛伏在廣東空軍里的特務處特務陳振興收買福建籍和空校四期畢業的飛行員;還有一頭是由戴笠自己親自通過陳濟棠的少將參議、空軍參謀長陳卓林居間拉線,與廣東空軍司令黃光銳、第二隊隊長丁紀徐等人取得聯系,就空軍投蔣進行談判。
這里有個插曲,很能彰顯戴笠揮金如土的梟雄氣質。
當時廣東空軍喜好到香港搞腐敗。
為了就近指揮對廣東空軍的分化策反活動,有一段時間,戴笠干脆由虎門秘密移住香港。這中間,戴笠先以12萬港幣交給陳振興進行活動,接著又以40萬港幣收買黃光銳等廣東空軍的上層人物,然后又與陳桌林在香港展開了反復談判。
陳卓林提出,每架投蔣飛機,要獎勵2萬港幣。
這個要價已經超過了陳濟棠購買全部飛機的花銷,老蔣扔錢已經夠豪橫的了,但最初還是認為不合算,有拒絕之意。
但戴笠堅持認為,不能單算一筆賬,這筆錢花出去不只是買飛機,而是一舉搞垮陳濟棠的全部陸海空實力的問題,其軍事、政治價值不能以兜里這一筆錢來計算。
聽到這一番見解,老蔣這才釋然,同意戴笠發動金錢攻勢。
廣東空軍決定投蔣后,戴笠攜帶200多萬港幣與黃光銳、陳卓林、胡漢賢、丁紀徐等廣東空軍重要將領見面,以兌現諾言。
誰知道除陳卓林外,黃光銳等人和全體飛行員都拒絕領取這筆巨款,理由是投蔣出于為了國家統一,并非貪圖金錢。
此舉使戴笠大為感動。
但為了兌現諾言,事后,戴笠還是給了陳卓林20萬港幣。
當然,拿了這筆錢,他的政治前途也就沒有了。
就這樣,兵不血刃,戴笠搞垮了陳濟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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