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回國,我買的是荷航的機票,經濟艙而且還要從阿姆斯特丹轉機。
有次吃飯聊起來,我抱怨連坐十幾個小時,本來已經很累了。因為俄烏沖突,民航還得繞著飛,平白無故地又要飛多加一個多小時。
講真,這種百年不遇的事兒,二十幾歲的時候,我搞不好還會小雀躍一下。現如今,對于國際航班,我所有的期望就是:正點飛,早點到,別出幺蛾子。
旁邊某個品牌的小姑娘,年輕烏亮的瞳孔明顯放大了一圈,那句“老師,你居然沒坐商務艙啊?”被活生生地就著茶水咽了下去,是啊,這些初出茅廬的小年輕眼中的“成功人士”我,怎么能這么委屈自己?
主要是今年夏天的機票,尤其是從國外飛往國內的機票,真的太貴了。我是四月底訂的機票,我們四個人轉機要五萬多,不轉機要六萬多。
最后我選擇了轉機,但加買了坐在最前面電視墻下面的座位,空間更大些,可這四個座位就要一千歐,結果最后票價比直飛沒差多少,也上了六萬。
本來盧先生不同意我加買座位,覺得沒必要。
可是飛機進入平滑期,我拿出臨走時從儲物室里翻出來的飛行神器:兩個充氣墩子。把墩子撐開,腿擺上,差不多等于躺著了,直接提高舒適度。
當然,我要承認,墩子和前面的商務艙座椅,還是沒法比的,可一想到我朋友買的商務艙,一張機票就三萬五,所以盧先生連聲稱贊:“老婆英明,你這座位真值。”
我說:“這就是窮人的智慧啊,沒錢買不起商務艙,可不耽誤過日子。”
盧先生一直是一個需要正面鼓勵的人,這個調子的話,他不愛聽:“什么叫買不起?”
我含笑說:“是啊,親愛的,我們不是拿不出,但真的買不起呢。”
今年夏天的商務艙,我聽到的票價,最便宜的也要三萬五,就算子覓還是兒童票,我們四個人也要十二三萬了。
工作這么多年,十二三萬,我不能說沒有,如果是治病救命,讀書買房,拿出來是分分鐘的事兒;但是按照我們的家庭現狀,我真的不能拿出來,就為了坐兩趟飛機。
盧先生更不愛聽了,對男人來說,這種思維叫做滅自己的士氣,他又說:“你看那個誰和誰,每次都是商務艙啊,早點規劃,可能也沒有那么貴,所以我們想買,也可以。”
他說的誰和誰,都是我們知根知底,半斤八兩的朋友,人家的確坐商務艙,可一家沒孩子,少兩張票呢,而另一家呢,人家是請假錯峰坐飛機。
不過疫情前,商務艙才一萬多一張票的時候,我那會兒也說買不起,所以才會買下我的充氣墩子。現在經濟艙變成一萬多了,我不僅買了機票,還買了空間更大的椅子。這事兒往根兒里挖,其實是我個人觀念問題。
我發現對于中產這個階層來說,商務艙,并不僅僅是飛機上的一個座位,根本就是梗在心上的一個風向標。無論法國還是中國,我都認識一些“有飛行舒適執念”的人,他們可以買打折的衣服,吃優惠的套餐,但飛機,尤其是長途飛機,是一定要坐商務艙的。
為了坐商務艙,他們可以提前很早就規劃行程,可以錯開時間給娃請假,有時候,還會精簡非核心人員,有時是老公有時是娃,但這一切的努力,絕對不是為了炫耀,更不會發什么朋友圈,對他們來說,坐了就坐了,只是為了讓自己體驗舒適感。
說到商務艙的舒適度,我也是體驗過的,還不止一次。
讀書時,蹭過幾次法航閨蜜的年票,后來盧先生被外派,公司很慷慨,家屬也有商務艙,再后來我也曾經用里程換過商務艙,對了,還有一次很神奇的。
上海飛成都,我們是閘門最后一秒才到柜臺換登機牌,上了飛機才發現座位在商務艙。后來航空公司的朋友給我講過,估計機票多售,以為你們不來了,把位置給了別人。你這叫“被迫升艙”,非常少見,遇上偷著樂就好了。
當然,我自己也買過一次的,上海去斯里蘭卡,當時國泰港龍的網站,不知道出了什么Bug,商務艙賣得比經濟艙還便宜,我怎么能放棄?
去斯里蘭卡的時候,子覓才6歲,在回程去機場的出租車上,一直問我:“媽媽,我們是不是坐來時那樣的飛機?”
哎,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所以真理適用于任何人,并不分年紀。
總之,回想起來,每次坐商務艙,無論哪個航空公司,體驗都是十分美好的。
到了機場之后,辦登機牌不用排隊,安檢之后可以去擺滿了精美小食的Lounge,上了飛機,空間巨大,座椅可以放平,而且空姐服務的時候,或者蹲下來,或者身子彎得特別低,會盡量與我齊平,輕聲細語,笑容真摯。
商務艙就像是七星級超豪華酒店,每一個地方,每一個細節都是設計好的,并不是非要什么土豪金,閃瞎雙眼,而是置身其中,會充分地感受到被尊重和被重視——這才是最美妙的精華,這也是讓我能伸直腿的充氣墩子,永遠也帶不來的愜意感。
在人生中,隨著時間流逝,自身經驗的累積,慢慢地我們都會給自己制定一些原則,類似一定要買進口牛奶,一定要吃Bio的雞蛋,或者比如說我,雖然對飛行舒適沒有執念,但原來在國內的時候,滴滴一定要叫專車……
中年人這些所有的規定,并不是為了給別人看的,更多是壘給自己的,為了讓自己覺得自己的人生更舒適,沒白辛苦那些日子,看起來更有質感和價值。
這次回程的時候,我是在上了飛機之后,才發現要轉機,居然要在阿姆斯特丹呆整個晚上,11個小時。我百思不解,當時買機票時,完全沒記得有這么長時間。
我在飛機已經開始滑動的情況下,趕緊搜索阿姆斯特丹機場,訂了跳出來的第一間酒店,是個Ibis。
我本來以為,第一個一定就是最近的,可以在機場里可以走過去,到了之后才發現,不僅要坐擺渡車,而且是Ibis Budget,是Ibis系統里面最便宜的那一間。
我們等了至少二十分鐘,擺渡車才來,開了好半天。以荷蘭的國土面積,我以為要開到比利時了,而房間非常小,只有一點點空間。
我進去沒兩分鐘,頭就撞在墻上一個隔板角上了,為什么要裝一個和人一樣高的隔板?索性一股腦躺在床上生悶氣。17年的夫妻,盧先生可不能失去嘲笑我的機會,趕緊說:“這個架子角就是告訴,寶貝你可別膨脹,要腳踏實地,哈哈哈哈”。
其實,我們還住過更小的房間,很多年前去曼谷,找了一家酒店,真的是膠囊房,進去一張大床,想要打開箱子要開門在走道里,不然放不平。當時我們還帶著一歲多的思迪,還住滿了三天,活著走了,沒啥問題。
人到中年,我們以為自己對這個世界擁有了某些權利,就可以提出一系列要求和規矩,其實這些所謂的原則,都是磚墻,把世界越壘越窄,最后只困住了自己。
其實,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我真的是買不起,有些事情,我真的無法預計,人生究竟活沒活明白,重要的分界線是心態,心平氣和而不是滿心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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