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Como的婚禮

在美麗安靜小城Formia和Gaeta整整盤桓一周，又到大貨柜車不準上路的酸爽周末。早五點五十起床，墨跡到八點出發，離開超可愛的安東尼奧老爺爺的大莊園，北上。

今晚計劃住在意大利北部Como。未來三天，要開1800公里到荷蘭，第一天就干出八百公里去，這一路，沒科技全狠活兒啊。

Como的酒店床旁邊一個大浴缸，看著讓人廣東人設上線，覺得濕氣太重。

Como離瑞士邊境僅6公里，這一路第一次入住酒店，住慣了寬敞接地氣的冰箱給裝滿飲料零食的農莊民宿，被塞進一個長長走廊的大酒店小unit，跟關起來了似的，太不喜歡了。酒店房間床邊有個大浴缸怪怪的，又不是溫泉酒店。

酒店餐廳出品也顯得沒激情，還不如中午加油站隨便買一份Girau加熱一下來得直接美味。

反正就一夜，不抱怨了。

比較有意思的是當天Como那個酒店有個規模磅礴的婚禮，賓客云集，客人都是大巴送來的，能想象吧。我們在長長的走廊遇到了新郎新娘，新郎穿梆硬的禮服，有點像軍裝，走路也跟機器人似的，新娘穿著漂亮得不得了的碩大婚紗，倆人好像是在婚禮期間，到房間里休整，或者更衣，然后再回到樓下大禮堂賓客叢中，能感覺到他們的疲勞，被婚禮累的。話說婚禮真是個力氣活兒啊，我結過兩次婚，一次婚禮沒整。也很不喜歡參加婚禮，接到喜帖，一般是禮到人不到?？傆X得婚禮就是尷尬本尬，新人當眾說些多數人都不能完全恪守的誓言，臉皮笑僵對應對客人，花錢如流水，鮮花和金錢如糞土，賓主皆疲。不是我悲觀（也是夠悲觀的啦），總覺得好就默默好著，用不著昭告天下被監督執行著好。越是萬眾聳動的童話婚禮越是打臉來得快，從戴安娜查爾斯到大S汪小菲，從黃曉明Angelababy到宋仲基宋慧喬。人性本顛簸，聚散都道尋常。但有一個婚禮呈堂供奉，又是錄像又是見證人一堆，無非打起臉來更疼一些。

寫著寫著橙子阿姨退休娛記沒按住上線了。說回歐洲旅行，我個人體驗，住民宿最舒服，寬敞接地氣，會有各種各樣家的體驗，社區的體驗，而不是愣頭愣腦蒙擦擦的游客體驗，民宿的屋主多數社牛，可以幫你規劃當地最美正確打開方式，民宿的溫度和風情，是住在程式化冰冰冷冷的星際酒店想都不要想的。

第二天 一進城就毛為毛

昨天著實住得不舒服，一點不想多待，早早退房，奔下一站瑞士Lucerne。相比昨天的漫長行程，今天才有200公里要走開，而且沿途瑞湖光水色旖旎，看看就沉浸性心滿意足中。過瑞士邊境時候西柚還讓我把護照準備好，怕萬一要查看，結果長驅直過，天下大同。

一過邊境，第一件事就是下高速進最近的town買路稅貼紙，40法郎，相當于300多RMB，有效期一個月，境內沒有其他過路費發生了。意大利雖然不要買路稅貼紙，但一路所交高速費，幾倍高于此。

瑞士人按照地區分別講德語意大利語法語，西柚德語666，法語能對話，意大利語只能瞎白話。到了瑞士，他終于從瞎白活進入語言自由世界，而我，交流主要還得靠猜。

出門在外住宿真是開盲盒啊，昨天在意大利Como的酒店死貴，結果糟糕。

今天入住雄踞地球物價峰值的瑞士Lucern附近美麗小鎮Buochs，雖然是個小小的二層酒店，一眼就覺得對。房間寬敞明媚干凈，一室一廳，斜頂房間結構層次有趣，陽臺外要風有風要景有景。含早餐還比昨天的房價便宜。

周日的小鎮靜謐沉睡，唯一的動靜就是尖頂教堂整點鐘聲。

我們住的Buochs小鎮開車20分鐘就到Lucern。放下箱子喝杯咖啡，去Lucern玩嘍。

車一進Lucern，我就開始跟西柚掰扯。這個人憎恨城市地球人都知道，所表現是一進城就氣急敗壞，他一氣急敗壞我就想錘人。后來我發現西柚討厭城市的原因一是城市人總會比鄉下多，他視所有繁盛為嘈雜，二是他一進城就蒙圈，有時候導航也跟著蒙圈，來不來拐錯了round about，或者開到單行道上去了，人情緒控制能力差就急眼了。其實那不是常態嗎，不是自己的地盤不熟悉走錯路，錯了再正回來不就好了嗎，導航都是知錯就改的呀。不過話說回來，因為他討厭城市，旅行中總是訂小鎮或者鄉村的民宿，倒是很滋養，住在那些旅人鮮至只有生活沒有浮夸泡沫的地球上的小小角落，像進入了平行世界一樣，身心拉伸舒展，好奇心在無聲尖叫。

圖九是馬克吐溫口中的世界上最悲傷的石頭

Lucern是瑞士中部被山湖擁抱的小城，城中有很多中古壁畫，是這座城市的眼神，有大有小，神出鬼沒，Lucerne實在是美得有點過分密集，看在眼里拔不出來那種。滿城悠揚鐘聲，天堂就這兒吧？Lucerne太被上帝偏愛了，作為一座城，怎么可以山湖古城摩登都會都占齊了呢。

像很多歐洲城市那樣，Lucern也是一個步行城市，走路可以抵達絕大多數想去的地方。在湖邊吃完飯，我把西柚扔在咖啡館玩手機，自己在城中溜達了兩個小時，目標是馬克吐溫命名的，世界上最悲傷的石頭。今年是悲傷的獅子誕生202年，是為紀念法國大革命中為保護路易十六而犧牲的瑞士護衛隊官兵而建的愁眉苦臉石獅子。沿途隨時跑偏，登高爬低，好逛得不得了。

我是愛死Lucern了，嚴重推薦哈。

第三天 人生終老的至美之地

早晨在陽臺上做個操，發現對面居然是個小學校的室內籃球場，孩子們無聲奔跑著，籃球場顯然隔音很好，一點也聽不到學校幼兒園特有的高頻噪音。剛說沒噪音，好了，沒過一會兒小崽子們放出在操場上活動，瞬間吵死。

因為留戀這個古老的，走廊滿溢新鮮烘焙面包香的斜屋頂可愛小酒店，又在buochs小鎮多滯留一天。我說想去Lucerne湖邊徒步，能走多遠走多遠。西柚不甘寂寞也說要去，他一摻和就變成了花幾個小時沿山路開車繞湖一周，隨時停車湖邊躺躺，這樣湖水如綢，天高地展的地方，不躺平也難啊。

開車繞湖也有開車的好處，可以經過好多美麗的小鎮，看好多好看的房子，歐洲的房子，比紐村漂亮多了，相比之下，新大陸審美就簡陋多了。

瑞士特別多長長的隧道，動輒幾公里到十幾公里。

上午開車過隧道時候，西柚說昨天過圣哥達隧道時候沒敢嚇唬你，2001年瑞士阿爾卑斯山區圣哥達公路隧道內兩輛大卡車相撞，其中一輛卡車上面裝滿輪胎，引發大火，隧道內溫度達120多度，死了20多人，100多人失蹤。那條隧道有16.9公里，事發時候濃煙滾滾充滿隧道，造成空氣難以流通，無法救援。這條世界第二長隧道（長16．9公里）連接瑞士與意大利，是歐洲南北主要通道。1999勃朗峰隧道也有一起大事故，那次貨車上裝的是面粉和黃油，隧道內成了火葬場。

我本來就有點幽閉恐懼癥，聽得這個立馬胃痛，每進一個長隧道就緊張，吃飯時候胃還不舒服。

晚上到Buochs隔壁小鎮湖邊吃飯，那間飯館在碼頭邊，本身也是碼頭的一部分，屋子主體常常地伸到湖面上，水天一色，美極了。當時瓢潑大雨，每個人慌慌張張從大雨中走進來，就像走進了溫暖美好的庇護所，周身被食物芬芳和美器光環所籠罩，瞬間榮光起來。

坐在我們后面的一對老夫妻像廣告畫中的人物，老太太穿亞麻套裙，老先生穿亞麻西裝，慢慢悠悠喝酒吃東西。倆人都衣妝美好，有一種歲月敬重感。我們進去他們已經在了，我們離席，他倆還在，諾諾私語。西柚說老頭一看就是萬惡的銀行家，Buochs這些瑞士湖區小鎮，是瑞士富人退隱之地，他們才不住日內瓦呢，退休后就買房住到湖區來，舒舒展展地活著。甚至有的人寧愿開車通勤，也要把家安置在這一帶，白天銀行斂財，晚上回到世外之地。

瑞士湖區的確是人生終老至美之地。

第四天 高速斗氣

吃完剛出爐的小面包，小朋友們去上學了，都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比如戴上去會動的動物頭帽子，好像去開party。

我們今天要一舉干到荷蘭，全程800多公里，昨天任性在Bouchs多住一天的代價。

一天經過三個國家瑞士德國荷蘭。在德國境內，西柚動輒開到200公里每小時，我嚇得像個大蝦米似的卷縮在椅子里看小說當鴕鳥，根本不敢看窗外參照物。有一段突然覺得車速異動，從椅子里支起身體查看，氣憤而驚愕地發現西柚居然在跟后面一輛車較勁，那輛車過線到旁邊車道，他馬上也別過去，然后壓著那車開，那車再過來，他也過來，總之在高速別人。我說你瘋了吧，這么高速度下斗氣。西柚說他先別我的。我說好，你不想活了把我放下去，你愛跟誰同歸于盡跟誰。他這才放過那輛車。

直到進入荷蘭境內限速100公里，這才覺得算生還了。

入境荷蘭就開始下雨，滿目蒼翠。抵達我們租的新綠深處的民宿，主人度假去了，大廚房大起居室大臥室，尤其好大的院子，就是個家啊，可以在此躺一周不出門。

后面的私貨：

德國很多高速不限速，所以車速賊快。我以前來德國，如果開車稍稍速度慢一點，后面的車會用車燈閃你，特別有羞辱感，會引發斗氣，后來德國法律禁止用燈閃人了。但瑞士意大利都沒有禁止，西柚一被閃就火冒三丈，就要報復。我就得連罵帶哄，把他按住，這也我這次有點不想來歐洲的原因之一，要在意大利大靴子上來來一個折返來回，意大利人民開車，那是相當任性，記得前篇寫到的關于意大利人對紅綠燈的評價吧：綠燈沖鋒；黃燈只是個裝飾；紅燈只是個建議。然后德國動輒不限速。再配一個怒路本怒西柚，所有不安全元素集齊，心累。

這些此人都毫無感覺，覺得我們相處絲滑，一路順風。此時可以延伸理解生活中，我覺得已經吵翻天，日子沒發過了，人覺得我們有吵架嗎，沒覺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