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編,編花籃
“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一個理解錯了的歇后語。
我國幅員遼闊,不同地方方言各異,在山西的運城以及我國中西南地區許多地方,把“鞋子”都叫作“haizi(孩子)”。而在湖北湖南一帶有句“下雨天打鞋子——閑著也是閑著”的民間諺語,讀出來“鞋子”與“孩子”同音,因此便被錯誤理解了。
“打鞋子”指制作草鞋。下雨天,不能到地里干農活,正好干一些在家里能干的農活。于是,把板凳翻過來,找一些稻草和苧麻,拍拍打打纏纏繞繞,打幾雙草鞋,絕不能讓一天白白浪費,顯示了農民勤勞質樸的本色。
在太行山腹地的晉東南地區,下雨天,農民不能上地干活,但也不會“打孩子(做草鞋)”,因為這里沒有穿草鞋的習慣,但是卻在干另外一種農活——用荊條、柳條、桃條等編籃子、籮筐等。
春天里,荊條、柳條、桃條突然加速抽了老長老長,在風中搖曳,也是在向農民招手,來啊來啊!上地干活的途中,農民選擇長長的粗細均勻的條子割下,帶回家中,陰涼存放起來。條子不能暴曬,迅速脫水可以使它變脆易折。
飯前飯后,抽時間把微微蔫軟了的枝條剝皮,露出白生生的筋骨來,可以編一些精致的小花籃。大部分籮筐則不需要枝條剝皮,皮干后緊緊包裹著枝條,融為一體,也是一種很好的保護。
下雨了,地里活就停一停,抱來已經柔軟的枝條,坐個小凳子,編個小籃子,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但絕對不能閑著。在農民的眼里,家里家外到處都是活,總是干不完。
編個籮筐、編個籃子,被他們說成是粗活,不需要太多技巧,看一眼就會,熟能生巧就好。基本上也就割條子、修條子、打底子、扭檐子、插提子這么幾道工序。割條子、修條子在平常稍稍帶帶就干了,真正編籃子也就三個工序,打好底子,扭好檐邊,插好提手而已。
打底子,要選些長的、粗細均勻,最好是二年三年生的結實的條子,因為籃子和籮筐最費的就是底子。整理后長短粗細,用十六根條子按照"米"字擺好,用腳踩住中間,拿略細一些的枝條繞著這八個方向的十六根枝條編,一直編到需要的大小,底子就做好了。
底子做好后,舉過頭頂翻過來,原來朝上的那一面放到底下,原來挨地的那一面朝上。然后將輻射向外的那些條子逐一彎起,彎成一個直筒筒,用繩子固定好,然后再這樣用條子繞圈編籃子、筐子的幫子。常見一雙布滿老繭的粗壯大手在條子間飛舞,穿梭自如,不亞于繡樓上的女紅,很快便把散條經緯規整,成了半圓形的籮筐狀。
籮筐編到高度差不多就基本定型了,接下來就是扭檐子,收口。手法上要有所變化,用三把條子,一把壓一把,邊扭邊系,這時候要下力,最后再用特制的撬子把條子稍全部壓緊、編實,不能有絲毫松脫。
給籃子上提手,需要粗壯、柔性好的條子,如果條子太硬了,需要上火烤烤,用手掰彎,試試恢復它的韌性。提手要從編好的籮筐底部穿起,再穿過筐邊,再用細一些的條子纏繞,這樣看上去籃子渾然一體,既美觀又結實。
籃子編完后不要著急的使用,先放在陰涼通風的地方陰干上七八天到半個月,然后就更加結實耐用。
當農村人加速進城,塑料袋充斥于社會中的方方面面,用荊條、柳條、桃條等手工編織的籃子就慢慢地淡出了我們的生活。只是偶爾,坐在陽臺上看著對面樓上同樣孤寂的窗口,腦子里總是在遙想暮色炊煙中,晚歸羊群渲染著的生活畫卷。
村莊,不會因社會的變革而消失。籃子、筐子這樣傳承了千年的農事工具會不會繼續在綠水青山的黃土坡上,隨著日升月落靜靜位移,靜靜循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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