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球商業評論
然而,我早已看穿了一切
【互聯互通時代,小城如何破圈重啟?|來自網絡】
我們現在很多城市都在忙著招商,忙著雙招雙引,但問題是,它們適合你的土壤嘛?你的胃口能很好地消化招來的東西嘛?我們的城市,真的就像每個孩子眼里只有985、211那樣,需要靠有多少數量規上工業,有多少家龍頭,才能證明自身的存在嗎?中國需要北上廣深那樣的耀眼的大城,難道就不需要那些默默無聞,但有自身特色的小城市了嘛?我們常常歌頌于心臟的偉大,但沒有那無數的毛細血管,心臟還會好嗎?
——吾球商業地理
做了幾年的“吾球商業地理”,朋友們都很支持,但前幾天因為發了篇與村超相關的文章,結果就遭批評了。來自北京的王峰同學有些恨鐵不成鋼,說吾球商業地理“墮落”了,不堅持自己深度思考的特色,偏偏隨大流關注村超。關注村超有啥意思,就跟淄博燒烤一樣,都是炒作出來的網紅而已,作為娛樂、體育活動,并無不可,但是,如果作為帶動經濟的措施,恐怕是做夢。
對他的提醒,我一是抱以感激,這年頭,有這樣的讀者關心你,督促你,都是一種幸福。這也說明自己做的東西,多多少少還能引起他人的注意。但是,我也能從他的語氣中能聽出,他對燒烤、村超的那種“鄙視”。
這顯然不是因為他身在北京,高高在上,對這種四五線小縣城的作為,實在有些看不上,因為我發現,有很多人似乎也站在他這一邊——這里有來自香港的朋友張哲睿,說,作為球迷,我很喜歡看你這篇文章,但是,它們的熱度會隨著時間的流逝,和互聯網的疊加,很快消失在信息的海洋里,一切彷佛沒什么改變,就像一滴水掉進了河流,漣漪過去,便剩平靜;也有在杭州做報社客戶端新聞的前同事楊業,說,又有多少熱度是被情緒裹挾的假熱度,高潮過去一地雞毛,就當做了一個春夢……畢竟是文人,連形容都不一樣。我聽了之后就急了,說,人生難得幾高潮,哪怕是自摸,也總好過腎氣不足。
不得不說,有這些朋友在身邊,他們總能讓我看清楚事物的另一面。現實似乎也在印證他們的猜想,或者說,批判,就像淄博燒烤,現在還有多少人像前兩個月那樣,不管高鐵有多擠都要奔赴,不負如來不負卿。
這也像前兩年很多人將曹縣當成了宇宙的中心,但現在還有幾個人記得這么個地方。說實在的,比起燒烤,曹縣的產業似乎更有期待。
不過,盡管有這么多不看好的聲音,但是,我覺得都不應該抹殺他們向上的努力。
壹
這就像我在上一篇文章的前言中所說:
城市戰爭的當下,隨著馬太效應的加強,北上廣深杭渝蓉漢等一線、超一線城市,一直把持著熱搜榜,也是眾人討論的焦點,似乎忘記了中國是個地大物博,有著近3000個縣級行政區的熱土。如果說大城市的發展決定了中國的上限,但這些小城市能否立足、出圈,則決定了我們這個國家的下限。在它們為存在而焦慮的今天,我們也不能放棄對它們的關懷,并為它們的努力,而抱以掌聲。
但顯然它們的作為,跟王峰同學的期望有所距離,畢竟,它們玩的都不是什么實體,更是跟那些芯片、新能源、大模型、光纖等前沿科技靠不上邊,所以感覺就像是孩子在過家家。但是,如果我們真的對它們的發展提出高要求,顯然也不現實。
中國很多小城,都像榕江那樣,其實是沒有什么實業基礎的。傳統時代單一的農耕,使得以縣城為中心、鄉鎮為紐帶、農村為腹地的縣域經濟成為小城的生存常態。很多時候,這些四五線的小城,是不適合做工業的。
它們中間發展好的,或者,是自帶“流量”的,比如說像江蘇的鹽城或四川的自貢,在傳統中國是出產鹽的地方,而云南個舊則在工業文明時代,被發現有錫礦,甘肅玉門被發現有石油,江西宜春則在能源變革時期發現有鋰礦。
事實上,淄博的礦藏也很豐富,所以工業發展在全國還是不錯的。它目前最急切的問題,就是資源消耗之后的轉型升級;
更多的小城,則得益于政策的眷顧。像新中國成立不久后的三線政策,讓湖北十堰成了汽車城,而四川德陽也因此成為了一個工業重鎮,初步形成了機械、化工、建材三大支柱產業的集群,以及基本建成三線最大的重型機械工業基地,至今德陽仍受益良多。
或者,在改革開放期間,位于沿海省份,因為地理位置不錯,而受到的政策也很好,所以就像“宰相門前七品官”一樣,也跟著風光起來。
當然,也可以是省會城市的衛星城市,大樹底下好乘涼。哪怕不是一個省的,像昆山的花橋,因為距離上海很近,都儼然成了上海的睡城,一個鎮的名氣不亞于內地一個地級市。
除此之外,中國很多小城只能停留在自力更生,以及為人作嫁的地步上。像貴州榕江,一度連生存都成為問題,就像我在前文中所說的那樣,它的徹底全縣脫貧也是在黨脫貧攻堅政策支持下到2020年才徹底完成!當然,也有很多小城看上去也很繁榮,從一度高不可攀的房子價格,到不可思議的節日消費,都讓人驚訝于這些小城的“富有”,但事實上,這些富有其實是靠外出務工人員的消費回流而帶來的,并非其內生的。
在這樣的局面下,我們的確需要為淄博、榕江這些城市的努力而鼓掌。
一方面,它們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們,在城市戰爭日發加劇以及鄉村振興的大背景之下,它們并沒有躺平,也沒有混吃等死,而是在積極在找方法,找出路。
另一方面,它們在找方法、找出路的過程中,是結合自身的特殊優勢,來各顯其能的。它們抓住了自身難得的一些閃光點,并及時地將它們做強做大。
只是,這些方式有點像網紅經濟,爆燃,但也很容易被迭代,就怕大家新鮮勁一過,就失去了生命力。所以像上面所敘的那樣,不被看好。也所以,似乎還是應該強調實業。
這也帶來了另一個問題。
貳
就像不是每個孩子都得盯著985、211,我們身邊的那些小城,就必須都要有拿得出手的實業嗎?非得靠有多少數量規上工業,有多少家龍頭,才能證明自身的存在嗎?
這些年來,在“GDP主義”的引導下,很多城市都在開足馬力,今天不是跑深圳、廣州,明天就是去上海、北京……總之,忙得不得了,機票都攢了一堆。
他們把這個叫做“招商”,不過這些年來,名字改了,叫“雙招雙引”,招商引資、招才引智,意思也就是不僅要招商,而且還要招才。這倒是一種全新的觀念,從主要談財,變成談才,看出城市對發展的理念,有所進化。只是,招商也好,雙招雙引也好,很多城市基本上都是雷聲大雨點小。
有一個外地的領導曾經跟我吐露心聲,你說現在很多內地小城,不做好自己,天天想著從別人那里薅一點東西過來,別人即使愿意給,但是你薅過來的東西,在你這塊土壤上能生存嘛?你說你就那么巴掌大的一塊地方,能吃得了那么多嘛?就算吃得下,能否消化得了。或者說,你有相應的產業配套嘛,你有相應的產業工人嘛?
更要命的是,你的的營商環境怎么樣?可不能把人家招過來了,就萬事大吉了。
這樣的話語,有些振聾發聵,的確是個及時的提醒。這從另一個側面也反映出,像淄博、榕江在燒烤、村超上的努力,未嘗不是人間清醒。
今天,中國有北上廣深這些非常耀眼的大城市,也需要有一些默默無聞,但具有自身特色的小城市,它們加在一起,才構成了一個很好的、多元化的生態系統。我們心臟的健康、蓬勃,是靠著身體中的那些無數毛細血管的運作,才支撐起來的。我們也不希望每個城市最終都走向千篇一律。
當然,是搞燒烤也好,還是搞村超也好,我們需要謹記的是,我們不能就燒烤而燒烤,就村超而村超,而是把它們當成一種流量入口,通過這個入口,來做大做強自身產業。這不能說不是一種生存之道。
更重要的是,通過這些方式,來進一步拓展市場服務意識,以及開放進取精神,進而提升自己的城市治理理念。
換句話說,我們要從流量思維,進一步變身為價值思維。
有這樣的一個后續,那就是燒烤雖然不火了,但淄博這座城市卻“變”了:它們開始號召創建開放式辦公場所……
這樣的城市,一定是具有可持續發展意志,和能力的。
叁
在我看來,未來四五線小城如果不想躺平,它能找到的破圈路徑,不外乎以下幾點:
一是“做自己”,換句話說,就是發展自身的特色,盡量把它做大做強,最終形成品牌效應。像榕江把自己的足球基因給盤活了。
再順便說一下我的老家桐城,也有自己很好的基因,那就是文化。前兩天,桐城就邀請了全國一批文學名家和重點文學期刊主編齊聚于此,共同見證了中國“文學之鄉”的授牌。再往前,桐城市文學藝術界聯合會又在成都給桐城成都商會授牌“桐城文化西南傳播交流中心”。可以說,桐城這些年在文化上面四處出擊,意圖重振輝煌的同時,也讓自己的經濟發展,注入深厚的人文底蘊;
二是“抱大腿”。今天,整個中國都在忙著實施“強省會”戰略。這在安徽合肥、湖北武漢、四川成都以及河南鄭州、陜西西安身上,體現得尤為貼切。對它們所在省來說,沒有一個強力的省會給“鎮”著,不僅容易導致人口、資源被長三角、大灣區虹吸,而且全省也容易四分五裂。當然,強省會也容易讓全省發展“非均衡”,不過,對鄰近省會的小城來說,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
像合肥下轄的肥西、廬江,成都周邊的眉山、廣漢,武漢周邊的鄂州、咸寧、漢川,都因為鄰近各自的省會,有了發展的大空間,甚至還有像蕪湖、馬鞍山、滁州,為了發展,都跨省抱上了南京……
三是“當樞紐”。這個樞紐或者是位置樞紐,當年,揚州因為是京杭大運河中的重要交通樞紐,一躍成為那個時代的城市擔當,后來,又有太行山下的一個叫“石門”的小村莊,因為京漢鐵路的開通,成了今天的河北省會石家莊。所以,在今天這個大基建時代,一定要抓住水路、高速公路以及高鐵建設的步伐,讓自己成為其中的一個重要鏈接點,哪怕只是其中的一個站點。
不過,我在《城市戰爭:國運、時代以及世界三重奏下的中國區域沉浮》中,更強調的是“價值樞紐”。也就是說,我們也許不會像北上廣深那樣做個全能冠軍,而是成為產業鏈條當中的重要一環,成為隱形冠軍,也是非常不錯的選擇,像寧德因為寧德時代的存在,而成為新能源時代的“價值樞紐”。今天我們談論福建,在泉州、廈門、福州之外,一定不能忘了寧德。
四是“爭飛地”。今天,區域一體化成了熱門的話題,而一二線城市的發展也面臨著很多的天花板。它們也需要拓展空間。就像北京的中關村,通過在各區布局“飛地”,而突破了自己的地理局限。深汕合作區,也讓汕尾跟著深圳一榮俱榮。這種飛地,一般存量留給當地,而增量則由當地和進入者共同分享。所以,爭取成為一二線城市的飛地,也未嘗不是這三四線城市的破圈方式。事實上,這也是一種抱大腿,不過,相對有“尊嚴”。
當然,對一些較有實力的小城來說,它還可以選擇“逆布局”,也就是反向在一些大城市進行產業布局,借用大城市在交通、投資、人才,以及產業鏈條等方面的實力,來為自己提供反哺。像寧德時代就通過投資,讓自己的產業版圖遍布全國。此外,像從濰坊走出來的濰柴集團,也和青島加強聯合,頻頻落子西海岸,最終提升自己發展的動能。
最后一個,就是心甘情愿地充當一二線城市的“后花園”,為一二線城市提供人生的豐富性,和情緒價值。這也點像當年還沒怎么起勢的杭州,成了上海人度周末的好選擇。好在杭州還比較爭氣,通過電子商務及數字經濟,在上海面前翻了身。
但不管如何,未來的小城市,如果要想立足,而不是無故躺平,還是有路徑可尋。它們或者專攻其一,或者綜合使用,只要掌握了一定的門道,都會讓我們發現或者相信,在小小的城市里挖呀挖,種小小的種子開出破圈的花……
附件
王千馬所著《城市戰爭:國運、時代及世界三重奏下的中國區域沉浮》日前由中國出版集團現代出版社推出。作品得到了著名財經作家吳曉波、前華爾街投行高管陳思進,以及著名作家、魯獎獲得者陳先發等老師的誠意推薦!可線下線上購買。下為當當和京東購書二維碼,點開直接下單即可。有需要作者簽名的話,可以由“吾球商業地理”代為購買,并由作者簽名之后,再轉遞購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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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球商業地理
見城市生長和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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