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閣,位于江西省南昌市東湖區沿江路,地處贛江東岸、贛江與撫河故道交匯處,為南昌市地標性建筑、豫章文化的象征。王勃的一篇《滕王閣序》讓它譽滿天下,與岳陽樓、黃鶴樓并稱江南三大名樓。想當年李白于煙花三月之時,在黃鶴樓下送友人下揚州。現如今河南大學一條“滕王閣位于江蘇揚州市”的推送,讓滕王閣也耐不住寂寞,趁著煙花三月的暖風,乘風破浪下揚州去也。
滕王閣
永樂朝,被迫蟄居南昌這個“豫章故郡,洪都新府”二十余年,幾乎天天與滕王閣照面的寧王朱權,若是知曉滕王閣在后世能“東下揚州”,會否有艷羨之情呢?
和侄子爭藩地
寧王朱權,為明太祖朱元璋的第十七子,明初九大塞王之一,在兄弟中以“善謀”著稱。燕王朱棣奉天靖難之時,機緣巧合下成為靖難戰爭的投資人兼合伙人,雙方有“事成,當中分天下”的約定。
然而事后論功行賞時,朱權麾下的領軍將領多獲得了不等的晉封,營州中護衛指揮徐理甚至被封為奉天翊衛宣力武臣、武康伯,位列靖難二十六功臣。可到寧王朱權這里,非但沒有兌現承諾,反而慘遭削藩,藩地大寧無法回,想要換個江南繁華地都不可得,只得退而求其次遷國南昌,營州三護衛被撤銷番號,順手硬塞過來一個南昌左衛。
洪武時期,因大寧“遠在邊地,民少賦薄”,只給寧王五百石歲祿,當時說好這屬于臨時性政策。照理寧藩內遷南昌,不管是遵照老朱的本意,還是出于安撫弟弟受傷的心靈,都應該給朱權增加歲祿,結果永樂九年(1411年)閏十二月的一封詔書,竟將這一數額定為慣例。直到永樂中后期才將將給他加了五百石歲祿。
不僅如此,朱老四還派心腹鎮守南昌密切關注朱權,并時不時敲打一下這個弟弟。終永樂一朝,朱權的日子可謂是過得戰戰兢兢,不得不韜光養晦以詩書自娛。可以說他對靖難的投資回報率為負數。
寧王朱權劇照
永樂二十二年(1424年)七月十八日,明成祖朱棣在第五次親征回師途中駕崩于榆木川(在今內蒙古多倫境內)。為防止引發變故,英國公張輔、閣臣楊榮選擇秘不發喪,并火速派人通知監國的太子朱高熾。八月初二,朱高熾登基稱帝,改次年為洪熙元年,是為明仁宗。
明仁宗本身為人比較寬厚,加上還面臨著在軍中頗有威望的二弟漢王朱高煦的挑戰,出于拉攏宗室的實際需要,一改乃父在位時的做法,對宗室還算善待。
九月初四,明仁宗下旨增給諸王歲祿。寧藩的歲祿由一千石暴增為一萬石,且全給本色,在太祖系諸王中僅次于明仁宗的嫡親叔叔周王朱橚,與同朱棣關系親厚的慶王朱栴持平,要知道即便是秦藩這個天下第一親藩,歲祿雖然也漲到一萬石,可所得卻是米鈔中半兼支。金銀布匹賞賜同樣僅次于周王。以朱權的境況,能驟得如此厚賞,唯一的緣由便是明仁宗這位新天子,還念著當年兩人一起守衛北平的情分。
有鑒于此朱權那顆本已沉寂的心,又變得蠢蠢欲動。九月十二日,他上疏稱想要赴京朝賀。然而明太祖為防止新帝立足未穩,藩王依仗權勢謀朝篡位,或新帝懼怕藩王而對其痛下毒手,規定新帝即位三年之內,藩王不得赴京朝覲。
“凡朝廷新天子正位,諸王遣使奉表稱賀,謹守邊藩,三年不朝。許令王府官、掌兵官各一員入朝。如朝廷循守祖宗成規,委任正臣,內無奸惡,三年之後,親王仍依次來朝。如朝無正臣,內有奸惡,則親王訓兵待命,天子密詔諸王,統領鎮兵討平之。既平之後,收兵於營,王朝天子而還。”(《皇明祖訓·法律》)
就《皇明祖訓》的條款而言,燕王朱棣舉兵靖難還真有法理依據,畢竟建文帝朱允炆信用齊泰、黃子澄等人,一上臺就推翻太祖高皇帝的封藩政策,凌虐宗室,說他們是“奸惡”完全沒問題。
朱權自然不可能打著清君側旗號進京,然而找的理由角度非常刁鉆,宣稱江西并非其封國,也即南昌只是他的臨時安居地,既如此離開南昌赴京朝覲自然不屬于離開藩地。
此言由不得明仁宗不多想,南昌既然不是你的封國,那你的封國是哪里,難道還想著要回大寧不成?于是乎明仁宗修書一封,嚴詞質問朱權,既然南昌不是你的封國,為何先帝在時你不置一詞,怎么著看我好欺負不成?
“癸巳……寧王權奏欲來朝,又言江西非其封國。上遣書答曰:‘叔欲來見,感親愛之厚,侄承叔親厚有素,今欲見叔亦切惓惓,但以圣訓不敢違也,計諒此誠。所云寄居江西,非所封之國,不與封鎮各王例同。蓋江西之地,叔受之先帝已二十余年,為國南屏,非封鎮而何?惟叔審之。’”(《明太宗實錄》)
寧王朱權劇照
遭此訓斥,朱權明白今生今世想要離開南昌是不可能了。好在明仁宗除此之外并無進一步動作,反倒是在當年十一月又賞賜他黃金百兩、白金三百兩、文錦十匹、彩幣表里各二十匹、西洋布十匹。
和侄孫爭待遇
既然無法離開令他窒郁的南昌,回到魂牽夢繞的大寧,想來自己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如此就當個好父親,為兒孫謀點福利吧。前文說過朱權共有五子,及至少十六個女兒。這些子女大多數生于永樂年間,進入宣德朝也都到了成婚的年歲。
宣德元年(1426年)五月,寧王奏稱幾個女兒即將出嫁,但郡主宅第尚未修建,故想征用都指揮吳干等人的老宅改置。明宣宗認為如此明目張膽地占用先朝老臣宅第,難免會引起非議,故回信讓寧叔祖動用護衛軍,擇地自行修建。
“辛亥……寧王權奏諸女將嫁,未有第宅,請以都指揮吳干等所居處之。上曰:‘干等皆先朝舊臣,其居處已久。一旦奪之,人必謂朝廷重私親、輕舊臣,非所以示天下。’遂貽書王別擇聞曠之地,以護衛軍創造,庶幾得宜。”(《明宣宗實錄》)
皇帝侄孫如此說了,朱權也不客氣,于當年十月奏請免除南昌護衛將士的屯種任務,以便讓他們專心給郡王、郡主們造房子。對這個要求,明宣宗自然不會反對。
宣德二年二月,朱權又奏稱,本府有十二個子女要成婚,府中可供使令婦女不足,想在封國內自行擇取人選。結果明宣宗不同意,特意從京中調了八十四人送往南昌。
使令婦女問題只能算是寧王與朝廷之間的小小沖突,更大的矛盾還在后頭。
滕王閣
宣德三年(1428年)閏四月,朱權再次上奏朝廷,為諸子求取南昌府附近的田產。宗王向朝廷奏討田產,在明朝實屬正常,但這次寧王殿下的胃口實在太大,竟然想將整個灌城鄉一口吞下。
明宣宗對朱權的獅子大開口深感震驚,表示宗王的歲祿足以讓其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要這么對田產干嘛?何況鄉在明代為縣的下一級基層建制,其下還有都、里兩級,所以鄉不會是無人區。真把整個灌城鄉都給了寧藩,讓當地百姓如何生活?是以,明宣宗命戶部派人前往當地進行實地調查,待有結果后再做處置。
“壬寅,寧王權奏乞賜南昌府附近灌城一鄉田土,俾眾子耕種,為自給之計。上諭行在戶部臣曰:‘古人云:‘王者當食租衣稅。’今有歲祿足矣。一鄉之田,民所衣食。奪以與王,民將謂何?且王居國江西,固當恤民,豈可奪民以自養?宜遣人往勘灌城一鄉,果皆閑田否。待報處置。’”(《明宣宗實錄》)
宣德四年(1429年)五月,戶部的調查結果出爐。果如明宣宗所料,灌城鄉全鄉田地合計一千六百一十七頃六十余畝,沒有一分一厘是閑田,都是百姓賴以生存的熟地。明宣宗據此寫信給寧王,指出如此行徑有損于民,有違于禮,對其好一頓訓斥。
“郡王自有歲祿,稽之《祖訓》,亦無撥賜田地之例。若從叔祖所言,百姓失業,必歸怨朝廷,亦必歸怨叔祖矣!今叔祖為諸王表率,使諸王皆仿叔祖所言,豈不皆違《祖訓》而損賢德?故撥田之喻,不能曲從。惟叔祖亮之。”(《明宣宗實錄》)
為宗室爭地位
宣德四年(1429年)四月,寧王朱權上疏就新出臺的宗室政策,向朝廷提出強烈抗議。事情的起因是,朝廷在宣德元年八月出臺了以祿米定宗室品級的新政,對將軍、中尉,按其歲祿的多寡,授予不同的品級。此舉在朱權看來屬于嚴重違背太祖高皇帝的圣訓,“圣子神孫皆祖宗遺體”歷來都是無品,也就是屬于超品的存在,朝會之時位列外臣之上,新政一出部分天潢貴胄頓時低外臣一頭,明顯祖制相背離。
“寧王權奏曰:‘臣切念祖宗積德之厚,父皇創業之艱,立法垂訓以傳萬世,錫子孫保全之福,為宗室久安之計。宣德元年八月,江西布政司移文,謂:太祖高皇帝子孫,以祿米定品級。臣不勝惶懼,伏惟《祖訓》所載祿米,蓋親親次序,無有品級。誠以子孫皆祖宗一氣之(中)[分],不與異姓同。至今四代,乃定品級。臣恐萬世之下,謂自今日始。”(《明宣宗實錄》)
明宣宗劇照
因此他提出鎮國將軍以下不應有品級,郡君儀賓應服麒麟玉帶。末了還來了一句“臣不避斧鉞之誅,干冒天聽,伏望赦免”。
明宣宗看完奏疏內容之后,深表震驚,認為寧叔祖“忿切之情”溢于言表,話里話外都在指責他變亂祖制。想當年他爺爺明太宗朱棣,他二叔漢庶人朱高煦就是打著恢復祖制的旗號舉兵,所以寧叔祖你這是幾個意思?
“上覽奏謂侍臣曰:‘朕自即位以來,恪遵成憲。蓋祖宗圣知,立法精密,以維持萬世,非后人所可輕議。昨以祿米定品級,皆出舊制,非出自朕。今行之三年,忽有此語,其意蓋未可量。若不明白,則蓄疑積釁,事將不測。朕當有以復之。’”(《明宣宗實錄》)
為此,明宣宗召集群臣,花了兩天時間查找各種資料,隨即給朱權寫了一封措辭嚴厲的親筆信,對其奏疏中提出的質疑一一進行駁斥:
其一、針對“太祖高皇帝子孫舊無品級”之說,指出《祖訓錄》中明確無誤的開列鎮國將軍為三品銜,其后每降一級降一品,奉國中尉為八品銜,怎能說郡王子孫無品級?
其二、針對“靖江王府將軍比正支遞減一等,亦無比品,凡朝賀祭廟皆與諸王同班”之說,指出諸王兄弟子侄同為行列,還有尊卑之分嗎?
其三、針對“郡君、儀賓比從四品,常服用麒麟玉帶,班列都督府,蓋以親親不論品級”之說,指出《祖訓錄》和《皇明祖訓》“皆無明文可稽”,不知叔祖是從何處得知的?
其四、針對“高皇帝謂靖江世子兄弟做將軍,但是異姓相見,還行君臣禮”之說,《祖訓錄》、《皇明祖訓》及《禮制》并無明文,但洪武二十九年(1396年)欽定靖江王府兄弟相見禮儀時強調,鎮國將軍的話稱為“裔旨”,對其的稱呼則為“官人”,別無行君臣禮之說。故而讓將軍以下宗室與外臣相見行君臣禮,才有違太祖高皇帝的本意。
其五、強調“太祖高皇帝所制以垂范子孫臣民所慮者甚遠”,并非“一朝一夕之所成”。太宗皇帝即位之初,就對《祖訓錄》內將軍、中尉品級與歲祿不相應之事,進行了修正,定鎮國將軍為從一品,每降一級降一品,奉國中尉為從六品,已施行二十八年之久。
皇明祖訓
說實話明宣宗的言論多少有些詭辯之意,比如《祖訓錄》就是原始版的《皇明祖訓》,二十八年(1395年)重定時更名為《皇明祖訓》,既然你拿《祖訓錄》說事,那親王的歲祿是否也應當恢復到其所規定的五萬石,咱不能只要有利的,無視不利的吧。但在宗室人口膨脹及朝廷厲行削藩的背景下,這一政策有其現實意義。誠如明宣宗所言,朱權此舉有發泄心中不滿的意味在。故明宣宗在信的末尾以漢庶人朱高煦為例,對寧王進行了嚴厲警告,表示百官都認為叔祖意圖謀反,不過被我壓下去了。
“予覽畢以示公、侯、伯、五府六部,文武大臣咸謂叔祖意非在此,蓋托此為名耳。不然何以宣德元年八月之事,而至今始發也?予已悉拒群臣之言不聽,尚望謹之。或復不謹,非獨群臣有言不已,天下之言皆將不已。是時予雖欲全親親之義,有未易能。”(《明宣宗實錄》)
朱權也想不到,自己的一次上疏會引發侄孫如此強烈的應激反應,匆匆忙忙地于當年六月上疏請罪。有建文帝這個殷鑒在,明成祖祖孫削藩選擇只收實權,不趕盡殺絕,故而眼見寧王認錯態度良好,明宣宗也見好就收。
“上復權書曰:‘向者所喻必出一時匆促,不及考究,長史又不能以禮開說。今叔祖深自引咎,足見虗已從善之心。夫事理既明,辟之春冰,既消湛然無跡,更不用芥蒂于心也。’”(《明宣宗實錄》)
醉心文學
寧王朱權的奏請,之所以會屢屢讓當朝皇帝大為光火,與其敏感的身份息息相關。寧藩與帝系的關系用升米恩斗米仇形容并不為過,當年為了靖難大業,朱老四開出的融資條件太過優厚,以至于無法兌現承諾,心虛之下對寧王的很多表現都不耽惡意猜測。
遭遇多次打擊之后,朱權終于認清現實,主動韜光養晦,寄情于山水,醉心于文學,不再涉足政事,多與文人學士往來,與龍虎山第43代天師張宇初亦師亦友。出于實際需要,皇家也鼓勵他向這方面發展。
笛子
笛子是我國的傳統樂器,以材質分可分為竹笛、鐵笛等。鐵笛就是鐵制的笛管,笛音響亮非凡,據說隱者、高士對鐵笛都情有獨鐘。宣德三年(1428年)七月,朱權向明宣宗求取鐵笛。沒想到皇帝陛下竟腦洞大開,從“笛”字出發搞了一個諧音梗,估計其中也寄托了他對寧王的期望。
“丁卯,寧王權遣人進扇,且奏求鐵笛。上命工制鐵笛與之。謂左右曰:‘古人謂笛者,滌也。所以滌邪穢,納之雅正。寧王之意其在此乎?鐵笛雖無,當新制與之。’”(《明宣宗實錄》)
正統三年(1438年)二月,寧王以自己年老為由,奏請在南昌西山遐齡山(今新建縣緱嶺)為自己豫造墳塋,明英宗欣然準許。正統七年(1442年)九月,又奏稱先前自己在王陵所在建了一座用以祭祀南極真人的宮觀,蒙朝廷賜名南極長生宮,然而觀中缺少住持,請求從附近道觀擇取道重克修戒行者,給予度牒命其主持。皇帝再次給予同意。
皇帝之所以這么大方,還在于朱權在這方面的確取得了非凡的成就。朱權這個當年在北方草原統率千軍萬馬的名將,蟄居南昌之后,迫于時事不得不轉移自己的興趣愛好,結果大明少了一位名將,卻多了一位頂尖文學家、戲劇家和音樂家。年近而立才轉變主攻方向的寧王朱權,在醫、道、音樂、文學等多個領域皆頗有建樹。
元曲發展到元末,呈現出一片凋零衰落的氣象。明王朝建立后,受到新崛起的小說的沖擊,雜劇、散曲創作相對沉寂。隨著削藩的深入,宗室成員開始參與進雜劇和散曲創作,使曲壇上重新呈現出一片繁榮的景象,寧王朱權與周憲王朱有燉叔侄是其中的重要代表。
朱權一生創作雜劇十二種,現存《私奔相如》、《獨步大羅》兩種,散曲作品今存 17 首,包括小令 16 首、套數 1 套。雖然就成就而言沒有朱有燉高,但在雜劇式微的時代,充當了曲藝文化變革之路的探索者,其精神是極為可貴的。他主持編纂的《太和正音譜》,是中國現存最早雜劇曲譜,更是集前代戲劇理論之大成的戲曲理論著作。
寧王古琴飛瀑連珠
朱權在詩歌上也有不小成就,受其復雜多變的人生經歷影響,他的詩作題材豐富多樣,包括詠物詩、紀事詩、說理詩等,存世詩歌有一百多首。當然奠定其詩壇地位和影響的不是他創作的詩歌,而是一部旨在弘揚江西人文的詩歌理論,由他親自整理、編輯、撰述的著作——《西江詩法》。這部著作是他對元人詩法理論的整理加工,論述了詩歌源流、詩歌風格、詩歌體裁、詩歌題材等內容,對明代詩壇的發展造成了不小的影響。末尾的“江西宗派體”一章,則展現了他扶持振興江西地方文化事業的雄心。
他編纂的古琴譜集《神奇秘譜》,是現存最早的中國琴曲專集,書中收錄的64首琴曲為朱權從當時“琴譜數家所裁者千有馀曲”中精選而來。嵇康之后已成絕響的《廣陵散》,及當今古琴界最為流行的《梅花三弄》,《高山流水》,都能從本書中找到原版。
此外,明代有寧、衡、益、潞“四王琴”之說,指寧王朱權、衡王朱佑楎、益王朱翊鈏和潞王朱常淓,這四人不僅本身就是古琴大家,還是著名的斫琴師。《琴學叢書》稱:“明寧、衡、益、潞四王皆能琴,潞琴最多,益次之,寧、衡最少。”存世的寧王琴僅余一張,那便是被稱為明代第一琴的曠世寶琴“飛瀑連珠”。
朱權在茶道上也很有一手,所著《茶譜》一書,簡潔明了地道出茶事是雅人之事,用以修身養性,絕非白丁可以了解,從品茶、品水、煎湯、點茶四項談飲茶方法。國人改變原來的飲茶之法,棄餅茶而取茶葉,正是始于朱權。故《茶譜》被認為是僅次于茶圣陸羽《茶經》的茶道經典。
綠茶
此外寧王朱權還著有《通鑒博論》二卷,《漢唐秘史》二卷,《史斷》一卷,《文譜》八卷,《詩譜》一卷,《天皇至道太清玉冊》八卷,《務頭集韻》,《瓊林雅韻》等,可謂是著作等身。
也正因此,明宣宗及其繼任者明英宗對他某些有違禮制的表現,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比如宣德六年(1431年)八月,江西按察司副使石璞上疏彈劾寧王府屬官諸多的僭越行為,每年的冬至節和正旦節,江西文武官員都要分別向朝廷和寧王行慶賀禮,然而王府官在彩排時,不撤除代表皇帝權威的萬歲金牌、儀仗,就讓本地文武官員接著練習向寧王行慶賀禮的儀式,期間還逼迫眾人行九拜禮。出乎人的意料是,明宣宗接到奏疏后并沒有因此勃然大怒,反而主動為朱權辯解,表示這都是王府官的罪責,與寧王無涉。
阿越說
正統十三年(1448年)九月十五日,寧王朱權薨逝,在位58年,享年71歲,建藩大寧7年,南昌46年,人生中有一大半時間在南昌度過,朝廷賜謚曰獻。在明太祖諸子中,朱權論壽數僅次于代簡王朱桂,論去世時間僅次于岷簡王朱楩,能在逆境之中適時調整自己的心境,最終獲得此殊榮,朱權應當是個心理素質非常強大的人。也正因此,大明官方對他的評價非常高:
“王,天性頴敏,負氣好奇,績學攻文,老而不倦,方之古賢王迨不多讓。所著有詩賦、雜文,及《天運紹統錄》,醫卜,修煉琴譜諸書,又有博山爐,古制瓦硯,皆極精致云。”(《明英宗實錄》)
寧王朱宸濠劇照
寧獻王朱權一生歷經坎坷,不愿后世子孫自己重蹈覆轍,故他在世時試圖為寧藩子孫尋得一條正確的人生道路,為此仿照老爹的《皇明祖訓》,編撰《家訓》六篇和《寧國儀范》七十四章。這兩部著作,如今已全部亡佚,僅剩《家訓》的篇名存世,其中一篇名為《保身》,極可能是在警戒后代子孫應當如何韜光養晦。惜乎寧藩子孫并沒有理解自家老祖宗的苦心,在他去世80年后,一場叛亂導致寧藩退出歷史舞臺,只余下8支小宗依然存世,且僅有3家擁有郡王坐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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