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節那天,蘇耘蘇兄看了我寫的懷念母親那篇文章,說和他的經歷有幾分相似,于是給我發來了他寫的這篇文章。
讀了蘇兄的文章后,感慨頗多。
確實,他的經歷,和我有幾分相似。一個共同特點,都是從苦日子中艱難走來,都是父親不支持讀書,都是母親含辛茹苦地幫助我們圓了讀書之夢。
母親,用她那點點滴滴的行動,從牙縫里節省下來的錢,幫助我們讀書圓夢。
母親,大愛無疆!愿天下所有母親,快樂健康!
——盛學友
作者蘇耘
文/蘇耘
再過幾天,就是母親的忌日。屈指算來,已十載有三。我少小離家,但兒時的記憶,隨著年歲的增長,越發地清晰,尤其是母親那安詳慈善的眼神,時不時游至心間,勾起無盡回憶。
家中我排行在前,童年又逢上世紀三年自然災害困難時期,且家貧,個中的困苦可想而知。其時,我正上小學,每天早晨時不時能從母親神秘的眼神里,捕捉到一絲快意。不用說,那一定是昨晚她為我能藏到一口吃的東西而自豪。否則,早上放學后就得又讓父親去背我回家。那個年代,幼小心靈的感知度竟然敏銳至此,讓成年后的我常常感到吃驚。
我9歲讀小學四年級。那年冬日連云不開,父親又重病臥床。母親央鄰居料理了家里唯一值錢的東西——一只老山羊,以備春節所需。年月枯焦,羊肉很快零銷一空,只有雜碎下水無人問津。母親用冰涼的井水清洗后,下鍋蒸煮至熟,卻舍不得讓我們兄妹幾個舔食,兩眼直直地注視著我,讓我拿到鄰近的村莊叫賣,再換幾個延醫保命的現錢。
我一大早出門,迎著漫天風雪,轉了周圍數里內的幾處村落,總算賣完了僅有幾斤的雜碎下水,方才拖著麻木的小腿往回返。
肆虐的風雪漸漸消停下來。哈腰臂挎小籃子的我,已能望見站立村口的母親。華發飄飛,哈腰袖手,顫抖不止。一雙無助的眼神因看見了我,而慢慢瞇縫起來,露出一絲愜意的光亮。
文革起,天下震蕩,秩序紊亂。幸逢寒潮中一絲暖流吹來,高中恢復考試招生。雖有推薦在先,但考試一關必過。那年我正讀初二,決心一試。父親得知此事后立馬讓我停學,為家計,送我去生產隊飼養室,小小年紀即成社員。
搖曳的煤油燈下,我伴著牛的嚼草聲,演算試題,背誦范文,又背著父親前去應試,且美夢成真。可25元錢的學費卻難倒了我和母親。她兩眼失神,雙手無助地來回搓弄。
隔日早晨,當我從生產隊飼養室回家吃飯時,只見母親兩眼洋溢著笑意,喜滋滋地說,學費湊夠了,你去上學吧。事后得知,那是母親賣掉不知辛苦了多少個日夜,紡織而成的土布,又悄悄地糶了家里僅存的數十斤小麥,才圓了我渴望讀書求學上進的夢想。
大學時代的蘇耘(左一)
19歲時,我已是參軍服役三年多的老兵。初次探親回家,母親望著壯實俊氣的我,欣喜的眼神滾著難抑的淚花。
此以后,我讀大學,參加工作,又山南海北地游走,家里的生存狀況也隨著時代的進步而好轉。但我總能從母親不盡的眼神里讀出新意和期待。
現在母親去了,但母親的眼神,總讓我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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