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九一八事變后,東北抗日武裝在中共領導下統一改稱為東北抗日聯軍開始協同作戰,給日偽軍造成了沉重打擊。日軍也不得不一再增加兵力,并采取各種手段鎮壓。
至1938年,日本對東北抗聯隊伍的鎮壓變得相當有組織,他們不斷加強集團部落政策,還重用叛徒、漢奸來對付抗聯,給部隊帶來很大損失,抗聯各部壓力都很大。
為扭轉東北抗聯面臨的困難局面,制定對敵斗爭措施,金日成所部第一軍第六師和抗聯總司令楊靖宇麾下各部,決定在金日成駐地濛江(今天改名為靖宇縣)南牌子的密營進行一次聚會。
當時楊靖宇與金日成相距不遠,僅有一山之隔,但金日成仍是十分急切地等待著楊靖宇的到來,他派出一支便衣隊前去接應楊靖宇,為迎接各部官兵的到來,他還充分準備了食宿和供官兵們換用的衣被。因為在不久前的熱河遠征中,楊靖宇的部隊遭受了很大的損失,各部在前來濛江的途中又非常艱難。
1938年11月26日,當楊靖宇率部走進南牌子密營時,金日成一眼就認出了炯炯有神的楊靖宇。楊靖宇雖眼睛有神,但卻面黃肌瘦,黑臉青腮,胡須滿面,看得出他在遠征作戰中經歷了巨大的艱難險阻。此時的楊靖宇同樣也是相逢心切,這是在困難時期的相逢,兩人靠近時激動地擁抱起來。
會面之后,金日成邀請楊靖宇進帳篷共進便宴,要他解解幾個月的疲勞。可楊靖宇不肯進去,他說,那怎么行,還沒有向貴部戰友打招呼,怎么能進餐休息呀。楊靖宇堅持一定要先和大家打招呼,金日成所部全體指戰員,在密營前列隊迎接了楊靖宇,逐個打完招呼后,他才邁進帳篷。
在那個艱苦的年代,所謂便宴,不過是安排了幾樣咸菜和幾杯酒而已。晚餐時,楊靖宇把手槍和挎包解下來放在一邊說,好久沒有松過皮帶了。同楊靖宇一道來的朝鮮族軍醫徐哲悄悄地對金日成說:
“這是破例的。楊司令任何時候都是軍容嚴整,注意保持軍人的威嚴,今天卻完全打破了常規。”
是共同的抗日斗爭,把金日成和楊靖宇的命運緊緊地連在了一起。
1935年以前,在南滿大刀會基礎上建立的遼寧救國義勇軍總司令王鳳閣和楊靖宇兩人威望很高,被稱為抗戰英雄。他們發展抗日力量,與敵人進行多次戰斗,有時一天之內就戰斗好幾次,致使部隊的傷亡很大。
自金日成的部隊挺進到西間島以后,敵人把金日成、楊靖宇和王鳳閣的名字并列起來。王鳳閣和夫人被敵人殺害后,敵人把仇恨的目光鎖定在金日成和楊靖宇的身上。他們稱金日成和楊靖宇的部隊為“東南滿地區的兩大武裝部隊。”在他們的絕密文件以及報紙和雜志上,常把金日成和楊靖宇的名字并列在一起。
日本的一位楊靖宇研究者在談到當時的吉林抗日境況時這樣寫道,“此地是青年金日成因進行反日活動被監禁過的市區”、“此處是楊靖宇赴游擊區時歇過腳的地方,”等等。他在另一篇文章中,在所附的抗日運動高漲的滿洲地圖下面,加了這樣的說明:“楊靖宇和金日成開展抗日游擊戰爭的南滿地區。”
1937年5月,日本在《鐵心》刊物第106頁寫道,“金日成系堅貞的共產黨人游擊隊隊長,雖然是未滿三十的青年…盤踞臨江、撫松、濛江和長白等地所謂非討伐地帶,現在麾下似乎有五百名左右。現時,在東邊道是最大的勢力。”
此次會面,是金日成第二次見到楊靖宇。第一次是在一次會議上,那次沒有更多的時間交流。這次是正式會晤,時間充足。即使這樣,楊靖宇也只喝了幾杯酒,金日成勸他再喝兩杯,楊靖宇說啥也不喝了,但是他侃侃而談,講了許多話。
在烤篝火閑暇時,金日成面對面地問起了楊靖宇的身世。楊靖宇告訴金日成他是河南人,原名馬尚德,在撫順做特別支部書記工作時化名張貫一。學生時期對學校當局的不公正措施提出過抗議。后來受黨的委派來到東北,做地下黨的工作和進行武裝斗爭。
起初,在撫順做特別支部工作繼而又到哈爾濱做地下黨的工作。“九?一八”事變后,中共滿洲黨組織派他到南滿巡視。在南滿他積極支持李紅光和李東光等朝鮮人組織的游擊隊,為游擊隊擴充人員盡心盡力。不久黨組織又把他調到撫順開展地下黨組織工作。
有一次,撫順煤礦工人舉行罷工時,工人們找不到一個能夠為維護工人正當權益而說話的人,后來看到楊靖宇為人耿直,勇于仗義執言,就選他做了領頭人。楊靖宇按照工人們的要求,大力推動罷工運動。不久,他被警察逮捕。在獄中他不怕敵人威脅和拷打,仍堅決維護工人階級的利益。后來,地下組織和工人終于把他從警察手中奪了回來。
楊靖宇告訴金日成,在第一軍里的朝鮮人指戰員特別英勇善戰,他一再贊揚在外岔溝戰斗中英勇奮戰的樸先鋒團和樸成哲指揮的連隊。他說,特別是在外岔溝戰斗時, 樸成哲的連隊起到了決定性作用。連隊的敢死隊員冒著生命危險,為大部隊打開了突破口,立下了特殊的功勛。
要是沒有樸成哲指揮全連的解圍,大部隊就難以突破重圍,就難免全軍覆沒。要是中朝兩國共產主義者沒有組成抗日聯軍,而是各自行動,他也就不會來南牌子見金日成了。對此,他對金日成所部的盛情表示由衷的感謝。
楊靖宇到達南牌子時,恰是朝鮮人民革命軍召開會議期間。當時朝鮮人民革命軍也面臨著非常困難而又復雜的局面,抗聯各部隊都陷于孤立無援狀態。
針對敵人大規摸攻勢,27日,金日成和楊靖宇就加強統一戰線問題,挺進長白山問題,恢復和整頓被破壞的黨組織問題,清除熱河遠征帶來的后果問題,開展兩條戰線斗爭問題和在革命斗爭中堅持自主立場等問題進行了討論。
會議決定:加強黨對東北抗聯部隊的領導;加強中朝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領導;加強黨對游擊隊的政治思想工作,防止叛敵和泄露軍機;與滿洲地方黨組織和武裝力量取得聯系,開展兩條戰線的斗爭。
會議還根據程斌叛敵情況擬定了東北抗聯部隊改編為方面軍的決定,并大致劃分了各部隊的活動區域。在南牌子會議期間,金日成給楊靖宇和魏拯民組編了新的警衛團,補充了許多隊員,任命了指揮員,還給楊靖宇配備了一個傳令兵。
南牌子會議又稱濛江會議。會議結束后,各部隊向所劃分的作戰地區挺進。金日成與楊靖宇在分別時,緊緊地握著他的手說:“一定要轉禍為福,成為勝利者時再相會。”
濛江會議,是楊靖宇與金日成第二次會面,也是最后一次。許多年后,金日成在回憶錄里再次提到了他跟楊靖宇的這次會晤,他如是說道:這是困難時候的相逢,我和楊靖宇都格外激動。我一看楊靖宇的眼睛,就知道他是一個忠厚而熱情的好漢,是身體強壯又擁有統御能力之人。
遺憾的是,這次會面后僅僅一年出頭,由于叛徒程斌的出賣。1940年2月23日,楊靖宇將軍在在冰天雪地的絕地之中,與日偽軍周旋戰斗幾晝夜,最后壯烈殉國,時年僅35歲。楊靖宇犧牲的消息傳到金日成那里,他如遭雷殛,悲痛欲絕。
而在那一天,護衛楊靖宇到最后一刻的李東華,正是金日成在南牌子派給他的傳令兵,他與楊靖宇將軍一同陣亡,用鮮血捍衛了中朝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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