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樓上住的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無業男,大家都叫他黑哥,是樓下麻將館的常客。我們這個片區屬于城中村,有很多外來人口在這租房。黑哥這套房子本來是群租房,租給了一批附近廠里上班的學生工,高峰期樓上住了十幾個學生工,有男有女(年齡大多十七八歲),每天都有避孕套從窗口往下扔,有時扔到老太太曬的被子上,有時就直接往馬路上扔。
樓上搞群租被我舉報過,但是沒人管,我們聯系過黑哥,但黑哥一副無所謂的姿態。我還報過警,但正如黑哥說的,報警也沒用,最諷刺的是,這話是黑哥當著警察面跟我們說的。后來疫情爆發,群租房暫時沒人住,我們終于解脫了一陣子。但沒過多久,黑哥自己搬來了,噪音就卷土重來。
黑哥原先開了一家洗車店,但生意一直不好,沒熬過疫情就倒閉了。沒了洗車店的黑哥整天混跡在麻將館和網吧,白天經常喝得醉醺醺在街上游蕩,晚上十一二點打完牌回家,然后折騰家里的桌椅板凳,就好像跟它們有仇。曾有一次,我們被砸地板的噪音吵醒,上去敲門,他還拖著一把椅子在客廳走動。我們問他為什么要拖著椅子?黑哥說,他想怎么拖就怎么拖。
很多鄰居并不知道黑哥的為人,大多數牌友還都認為黑哥是大老板,穿阿瑪尼,開寶馬,手機里還經常有騷里騷氣的女人叫他去喝酒。但沒人知道黑哥到底有多狼狽。先不說衣服是假的吧,黑哥的寶馬是很多年前買的二手車,黑哥唯一的手藝就是洗車,所以他的寶馬看上去一直嶄新。至于那些手機里的女人,大多數都是賣酒的或者是特殊服務工作者。
自從黑哥搬來,我家先后找過他三次,我知道他多少對我有些怨氣,畢竟當年是我舉報了他家群租。但是后來政府不讓搞群租了,這跟我沒半毛錢關系。我三次登門都滿懷誠意,該有的禮數都有,是不想把矛盾加深。但黑哥每次都有很大的怨氣,沖我罵罵咧咧,讓我不要再找他了。
我們住的老房子不像城里新的商品房有物業,我們這管事的是派出所和村委會,派出所是了解黑哥的,所以民警再三勸我別跟黑哥糾纏,讓我少去惹他。村委會就更直接了,讓我搬家。我經歷過最絕望的幾個月,有很多沖動的想法,但最終還是因為自己放不下家人才作罷。
我還通過村委會聯系到了黑哥的家人,他的父母說跟兒子已經斷絕關系了。朋友們都勸我別搭理這種人吧,我也不想搭理,但是這不是我不去搭理他,他就饒過我的,沒人懂我的感受,光讓我寬容,怎么就不思考我為什么會受不了呢?
最終我選擇了反擊,不得不說這是最無奈之舉。一開始我還住那樓的時候,我用木棍敲天花板,這招最管用,但很費力。我家人不想這樣反擊,我就讓他們搬去親戚家住,留我一個人在家跟黑哥過招。木棍實在有點累,后來換了高科技,共振音響,趁著黑哥上午在家補覺,就讓他感受一下噪音的危害。黑哥晚上拉凳子,跺腳,扔酒瓶,我就專門找了拉凳子,跺腳,扔酒瓶的音效,每天循環給他安排上。
反擊半年后,我也搬走了,我家就沒人住了。黑哥被音響吵到后,到我家砸門,把我家防盜門砸壞,我報警后,黑哥揚言以后見我一次就打一次。但他一直沒有賠償門的維修費,我實在氣不過,叫了些人去把黑哥的門也砸了一個洞,算是出一口惡氣。黑哥倒也爽快,沒有報警,而是在我家門口潑了紅油漆和汽油。有鄰居聞到氣味后報警,黑哥因此被拘留了三天。但黑哥與我家的惡斗還在繼續。
我家人是不支持我惡斗下去的,但我當時根本勸不住,他潑我油漆汽油,我就給他潑米田共,反正我家不住人,隨他怎么來惡搞,對我家沒有實際影響。派出所一直打我電話,勸我不要亂來,我覺得最可笑的就是這點,不去嚴懲侵犯他人的惡人,卻要讓受害人忍耐,豈有此理呢?
我潑了兩次米田共,黑哥急了也報警,但警察沒來找我,可能本來就知道是我干的,但知道聯系我也沒用,再者說這米田共比油漆汽油安全多了,汽油一點就著,有火災危險,米田共只是臭,不會有什么危險。但是其他鄰居多有怨言,于是他們來找到我家人溝通,說的好聽是溝通,說的難聽點就是來給我施壓的,讓我不要再去潑了。
后來我為了顧及到家人和老鄰居的感受,就沒再去潑了,但是音響是一直架在房頂,一周回去開一兩次,對周圍鄰居影響不大。黑哥知道我家用了音響,他也買了音響,天天跟我對著干。但是因為我家不住人,他的反擊對我完全沒有傷害,反而被其他鄰居投訴了,黑哥臉皮厚,誰去找他都沒用。
2022年我租了一套步梯頂樓,把家人從親戚家接了過來,生活還是要繼續,不能因為噪音煩惱就把生活工作荒廢了。但是租房不是長久之計,長遠計劃是賣了老房子進城買新房,然后再定了一年的小目標,必須徹底把老房子噪音問題解決,否則我不會把房子掛給中介。所以我的反擊不能停,持久戰拼的就是耐力,我對自己還是有信心的。
反擊力度隨著時間的推移而不斷加強,反擊的頻率從一周兩次提高到一周四次,反擊的時間從上午延長到凌晨。在持續三個月的強化反擊下,黑哥終于受不了,他再次報警,民警讓我過去處理事情。我去了,黑哥嘴上說大家相互理解,假裝一副知錯能改的模樣,但等警察剛走,他就開始跟蹤我。我早就發現了他的詭計,所以故意往錯誤的方向走,帶他去了一個陌生小區。
后來我繼續反擊,黑哥只能對著空氣報復,我腦補了黑哥在房間里氣得面紅耳赤急跳腳的樣子,心里還是有那么一點喜悅的。一直到2022年11月,黑哥第三次報警,這次黑哥是打算找我坐下來談判的,但這么和諧的場面,我認為我是不配的,所以我以騰不出時間為由拒絕了和談。后來黑哥又找了我兩次,要求見面聊聊,我都沒有答應。
今年3月初,黑哥委托村主任來找我,黑哥想約我協商噪音糾紛。出于對村委工作的配合,還有就是我準備賣房的計劃,所以出席了這次三方調解會。調解過程略去,又臭又長。我就說說黑哥的情況吧,他承認自己有故意針對我家的噪音,原因就是我以前舉報過他群租的問題,他把房子租不出去的責任都歸結于是我在搗亂。房子租不出去,等于是斷了他的財路,加上他失業多年不務正業,跟父母的關系很糟糕,所以父母把他掃地出門,不讓他住在一起,這套房就成了他唯一能住的房子。
接下來怎么辦呢?我的要求很簡單,如果黑哥還想安穩的住在這,只要晚上別砸地板,別拉凳子就行。黑哥這時是知道噪音的危害了,但是還在氣頭上,當面沒答應我的要求,但他明顯已經收斂了很多,氣勢上已經大不如前。后來我一個搬回去住了兩晚,噪音要比以前改善很多。我覺得事已至此,差不多就得了,這個月就把房子掛了出去。我們暫時還是租房生活,等老房子賣了之后再進城買新房。
最后再說說黑哥吧,其實黑哥不是狠角色,只是一個無業游民,充其量只是個小混混,這種人是最懂欺軟怕硬的。從他父母對他的評價來看,黑哥就是真混蛋了,他的父母年紀都七八十,病了住院也不去醫院看望,還要想方設法啃老,沒錢花的時候就去父母家打砸,老人不敢反抗,只能給錢換幾天太平日子。
我們這個城中村,說大不大,但發生了很多奇葩故事,我這一出算是結尾了,我也真不想在這待下去了,唯一的出路就是搬走,帶著家人去城里買房了。還有人問我為什么兩年前不賣房,何必要反擊這么久,難道不痛苦嗎?我認為主要就是圖個心安,我不能把我有瑕疵的房子賣給無辜的接盤俠,我與黑哥的矛盾是我的事,我不想把矛盾轉嫁給買房人,就這么簡單。
投稿人:北墨阿離
編輯:鹿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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