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重陽lp

當孫紅雷出現在一部外語片里時，單單調侃一句“你這瓜保熟嗎？”似乎有些不恭，畢竟作為一部歷史題材的戰爭大片，《蒙古王》是嚴肅而嚴謹的。它講述了一個草原上的悲情英雄的成長史，如果說非要有什么遺憾的話，大概就是兩位男主演一位是日本的淺野忠信，一位就是中國的孫紅雷。

不知道當時導演兼編劇謝爾蓋波德羅夫出于怎樣的選角考慮，不過確實確定的人選都沒讓人失望：

淺野忠信飾演成吉思汗鐵木真，孫紅雷飾演他的義兄扎木合。

片中有大量的蒙語對白皆由兩人“親口”完成，再者這部電影的宏大敘事與精彩的戰爭場景也讓其獲得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

大概西方人對“成吉思汗”與蒙古帝國總有些執迷，即便過了幾百年也依然過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黃禍的源頭始于一個不起眼的部落，當這個叫“蒙古”的部落最終變成一個帝國與一個民族的名字時，其余威居然延續至今。

但是《蒙古王》值得拿來一敘的，除了戰爭場景和幾乎“原生態”的服化道之外，就是西方人眼中略帶歷史唯物主義的敘事——

鐵木真在歷經種種磨難時依然忘不了自己未過門的新娘，見人就說“讓她等我”，后來這個女人成了他堅強的后盾。

盡管扎木合曾語重心長地告訴他“蒙古人不該為了一個女人發動戰爭”，但結果卻是鐵木真不僅打了別人，也打了自己的“安達”。

影片以一種“宿命論”的腔調敘述了關于鐵木真出生前的世界：

南邊的金國（影片中稱為“通古斯帝國”）視草原人為奴隸，草原上各個部落彼此征伐不止，混亂終有迎來一統的機緣，這機緣來源于仇恨——

當鐵木真幼年時，其父被仇人所害，部族四散而去，其母含辛茹苦撫養幾個兄弟長大，抓野鼠吃樹根，成年后像劉皇叔一樣到處投靠，最后自立門戶，過程中難免和左鄰右舍“親切交流”一番，這才漸漸成為了一代大汗。

電影只講述了鐵木真殺仇敵立威這一段“練號”故事，因此成吉思汗的成長史在故事中便止于“蒙古王”，再往后拍的話……

對現今的誰好像都不太禮貌。

不過整部故事的劇情依然拍得相當棒，除了扎木合的那句“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你是為了女人發動戰爭”外，還有鐵木真自己說的“找新娘是最難的事情了。”

主創人員顯然把蒼狼白鹿的象征意義淡化了許多，只是告訴觀眾：

先拋開一切，單單看一個男人的悲情不失浪漫的成長史，在這一段歷史中，這個男人不屬于任何一段文化，也不屬于任何一部外國史，他只是成長于草原的人物，不是誰的“祖宗”，也不需要后來的誰大書特書“我們曾跟隨他遠征歐洲……”

而且古往今來，政治人物無所謂對錯好壞，只看其對一段歷史進程的客觀影響。

所以不談“政治動機”，這部電影拍得確實不錯，尤以演員的敬業程度而言，飾演鐵木真的淺野忠信先生在影片的大部分時間中一身污糟，實景拍攝，似乎已經將自己的靈智“退化”成了彼時一心求生的草原奴隸，那種隔著銀幕都能感受到的蒼涼與絕望至今想來都令人動容。

這也是后來每次見到他在《雷神》、《超級戰艦》和《真人快打》中出現時一面驚喜一面哀嘆的緣故：

好萊塢的舞臺，向來就不是為亞洲人準備的。

前后無論周潤發、李連杰還是真田廣之和淺野忠信，去了好萊塢也只是做了人家的陪襯。

有一說一，老外在搞“正確”，手腳最后還是投給了票房，屬于嘴上說正確，身體很誠實的那一撥。

真不如在同樣的文化語境中演繹一段曾經的歷史人物有意思。

言歸正傳，如今大多數觀眾對于蒙古及蒙古文化的認知多于能歌善舞，而早期關于北京曾叫“大都”的歷史也僅有幾十年，應了“胡人無百年之運”的古訓。

至于民族間尚未融洽時，只有金庸先生借喬峰喬幫主的身影敘述了“世間只有善惡正邪，沒有民族”的理念。不管是契丹、女真還是突厥、蒙古，對立的區別只在于是否對普通百姓造成了巨大的傷害，而立場和角度，則全看后世書寫歷史者的屁股到底坐在了哪一邊。

說到“屁股”問題，《蒙古王》大概也是我看過的第一部將鐵木真先友后敵相愛相殺的朋友和敵人扎木合抬到一個高度的影視作品：

當鐵木真還在連遭追殺昏死在茫茫雪地中時，如果沒有扎木合的數次鼎力相助，可能整個世界的歷史都會被改寫。

而孫紅雷在影片中充分展示出了這個角色自信滿滿、才華出眾的一面，他的智慧相較于鐵木真也毫不遜色，同時也有著無比的政治遠見與理想抱負，當兩個幾乎相同的人不幸成為“手足兄弟”時，故事的結局自然也就可想而知。

根據《元史》記載，公元1189年，鐵木真與扎木合發生了“十三翼之戰”，雖然扎木合大勝，但也與其步眾產生了矛盾，后來再與鐵木真一戰后大敗。

公元1204年，扎木合被鐵木真擊敗后為部下出賣淪為俘虜，有意思的是鐵木真先殺了出賣他的兩個部屬，再與扎木合促膝長談后下令將其處死。

而無論《元史》還是其它可見的史料記載，對扎木合的評價都非常高，這作為一種近乎“官方認證”的肯定，勉強可與之對標的大概只有楚漢之爭中的項羽了。

事實上在已知的所有記載中，“扎木合”這個名字始終與鐵木真的成長史密不可分，而飾演一代梟雄，肯定還是孫紅雷先生當為首選。

然而拋開身份單看此以俄國人的角度看待《蒙古王》，顯然和中國人不太一樣——

尤其是近些年俄羅斯影視劇接二連三拍攝了諸如《金帳汗國》、《突厥帝國》等作品，多少也是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暗示“這些曾經的統治者們如今都歸化成了我們俄羅斯人”。

雖然、但是……

“歷史向來都是由勝利者書寫”，多少有些無奈。

不過作為一部戰爭片，依然值得推薦。

起碼一切恩怨是非不作評價，馬術與騎射，還有天蒼蒼野茫茫的浪漫情懷真的很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