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柳溪的父親要做心臟搭橋手術,急需一筆錢。她手里有點小錢,但被她拿投了半年期的理財。
為此,柳溪去銀行找了理財經理,讓她想想辦法把錢套出來。可理財經理攤開雙手,一臉職業的笑容說道:“我很理解你的心情,可我真的沒辦法。”
柳溪愁壞了,她扒拉了半天手機,翻出幾個和自己關系較近的人,隨后把人家電話都打了一遍。
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柳家在這座城市親戚不多,只有兩個姑姑,且家境很一般。甭說借錢了,平時請吃頓飯也得掂量許久。
就在柳溪絕望的時候,恰好接到原同事艾琳發來的邀請,讓她去某量販式KTV聚聚。
換作平時,柳溪一定是拒絕的,但她想到艾琳的優渥家庭條件。同時也想到躺在醫院的父親,便爽快地答應了。
2
到了艾琳指定的KTV地點,柳溪徑自推開包廂的門。
放眼望去,柳溪有些傻眼,包廂里塞滿了人,他們三三兩兩坐在長長的卡座上。猜拳,玩骰子,喝酒,唱歌……
包廂里燈光略暗,柳溪透過香煙彌漫的煙霧,在那為數不多的幾個女人臉上,看了又看,并沒有看見艾琳的影子。
“對不起,請問,艾琳在這里嗎?”柳溪開口問坐在第一個位置的男人。
“在廁所。”那人指著最里邊的一道門回應。
柳溪這才走了進去,距離廁所最近的地方,坐了下來。
隨后,艾琳從廁所出來,一眼看見柳溪,便撲了過來,“柳溪,謝謝你能來。”
柳溪笑著點頭,這才瞥見包房的墻上精心布置好的氣球,里面分明寫著:“艾琳,祝你生日快樂!”
柳溪反應過來,嗔怪著說:“艾琳,生日快樂!你怎么不早說,你看我兩手空空地來,怪不好意思了。”
“人來就行了……”
3
艾琳說完,給柳溪倒了一杯酒。
柳溪正擺手,當她看到艾琳一閃而過的不悅,又說:“我不會喝酒,但今天你生日,我破例喝一點。”
艾琳的眼眸亮了亮,一仰起脖子,先干了。
那動作,瀟灑至極。
很快,屋里的人陸陸續續前來和艾琳敬酒,艾琳的酒量再好,也支撐不住了。
所有的人都玩得很嗨,只有柳溪滿懷心事,強顏歡笑。她想走,但又擔心艾琳喝多了沒人照顧。
關鍵是,她借錢的事兒,還沒說。
大家鬧到了凌晨,柳溪也替艾琳擋了不少酒,說話時舌頭打架,含糊不清。于是,她深知自己的身體,便上廁所催吐。
等柳溪從廁所出來,艾琳身旁坐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只是一個側面,柳溪便像被雷劈了一樣,定在原處。
4
艾琳看到她從廁所門口出來,便對著她招手:“柳溪,我公司的合作伙伴程總。”
“我的好朋友柳溪。”艾琳轉而又道。
“對不起啊,我有事先走了,你們玩得開心。”柳溪說完,像風一樣逃跑了。
出了KTV門口,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傾盆大雨,柳溪躲在大門一角。隨后從包里掏出手機,叫了網約車。
幾分鐘后,柳溪接到電話,司機說:“我馬上到達,你在哪里?”
“我在KTV大門口,你來了就能看到我。”
“白色車。”
“好。”
電話剛撂,一輛白色的車便停在KTV的大門口,柳溪冒雨跑了過去,拉開車門上了車。
一上車,車子緩緩前行,柳溪忙著擦拭身上的雨水。
此時,電話響起,柳溪接通了電話,那頭說:“姑娘,我到了,你出來一下。”
防不及措的來電,嚇得柳溪連電話也沒拿穩。她抖動著嘴唇,哆嗦著說:“對不起,麻煩你停車!”
男人頭也不回:“吃不了你!”
“程流年,怎么是你?”
“是我。”
這個名字就像一把重錘,砸在柳溪的心窩上。她的眼淚在眼窩里打轉,卻倔強地不肯滑落。
5
望著窗外的電閃雷鳴,若明若暗的雨夜,往事像電影一樣,掠過柳溪的腦海。
當年,程流年和柳溪的校園的愛情,羨煞了多少人。程流年和柳溪一致認為,他們必定是要走進婚姻,永不相負的。
可程流年為了多賺那仨瓜倆棗,去了北京。臨走時,程流年說你等著我,不許嫁給別人。
柳溪想跟著去,但她的父親身體不好,加上父親并不喜歡程流年那樣的窮小子。柳溪天真地以為,他日或許程流年賺了錢,或許就好了。
北京那地兒,柳溪程去過兩次,再后來,程流年就像人家蒸發了一樣,就連聯系電話換得干凈。
一晃神,車子一路開到柳溪家樓下,那是一個90年代的老小區。雨水灑在昏黃的燈光下,光圈極小,不足以裝下柳溪此刻復雜的心情。
柳溪想奪門而去,發現車門竟被程流年鎖住了。
“請你打開車門。”
“我沒結婚。”程流年說。
“你的事我不感興趣,我回去休息了”
“我送你上樓。”
“不用!”她斷然拒絕。
程流年回過頭,看見柳溪淡漠的臉,喉頭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鉗住了。隨著車門開鎖的聲音響起,柳溪像一只被追趕的兔子似的,頭也不回地逃回了家。
6
柳溪上了床,輾轉難眠。原想著找艾琳借錢的,話還沒說出口呢,就碰到了程流年那個混蛋。
一想到錢,柳溪更焦慮了。要是明日籌不到錢,她父親怕是等不及了。老人的身體,像是一只拼湊的瓷器,萬一裂了,再拼起來也不是原來的模樣了。
彼時,柳溪有些后悔,程流年說他沒結婚時,她為啥沒忍住那點仇恨,說自己也想著他呢?
看程流年開的那輛車,價格不菲……
在胡思亂想中,不知不覺熬到了天亮。
次日,柳溪頂著黑眼圈下了樓。當她看到程流年那豪車仍停在樓道口,柳溪似乎是被地下伸出無數的藤蔓,把困在原地。
程流年分明也瞧見了她,立刻下車,一溜煙跑了過來:“我送你上班吧!”
“去市醫院。”
“你不舒服?”
“我父親病了。”
7
程流年愣了一下,伸出雙手想摟住她,被她不著痕跡繞開,徑自走向他的車。程流年立刻喜形于色,搶先過去替她開了車門。
在車上,程流年問:“叔叔要做什么手術,我能幫助你什么?”
“你想幫我?是出錢還是出力?”
“又出錢又出力。”
“君子一言。”
程流年扯著嘴角笑:“駟馬難追。”
倆人到了醫院,柳溪先進了醫生辦公室。因為昨日醫生吩咐過,今日要進行一次術前談話。
程流年站在一旁聽著,時不時穿插著幾個問題。出了醫生辦公室,程流年去進了柳溪父親的病房,柳溪的父親一看來人,臉色很是不善。
但當著柳溪的面,老人并未發怒。
程流年噓寒問暖了幾句,便出了病房。
“閨女,你怎么跟他混在一起了?你忘了當初他是怎么拋棄你的?”
“我心中有數,您別擔心。”
“還是那句話,這小子不適合你。”
“嗯,我知道。”
8
話音未落,程流年從外面進來,把卡往柳溪手里一塞:“拿著,我有急事,先走了……”
他不由分說,轉身離去。柳溪拿著這張卡,只覺得燙手,就連心肝脾肺都被燙傷了。
柳溪的父親望著程流年遠去的背影,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第二日,柳溪父親進手術室前,非要避著柳溪和程流年說幾句。
程流年回應說:“都過去了。”
柳溪的父親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
手術的時間很長,柳溪揪著心,在手術外來踱步。五個小時后,手術室終于傳出消息,父親的手術很成功。柳溪頭頂上懸著的一顆心,這才穩穩地回了胸腔。
此后,很長一段時間,柳溪醫院和單位兩頭跑,忙得不可開交。程流年也常來探望,儼然一副準女婿的模樣。
老人出院后,柳溪雇了一個保姆照顧,她一心一意打拼事業。下半年,終于成了部門經理。
而她的那筆短期理財,也到期了,她把卡放在程流年的手上。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這個。”程流年說。
“有借有還,再借不難。”
9
程流年聽了這話,頹廢地吸了吸鼻子,他總算明白了,柳溪從來沒有打算和他重歸于好。
“為什么?”他問。
“因為你掛念的,執著的,并非我這個人,你要的是自己青春年少時,懵懂感情的結局。”
終于,程流年的眼底有水霧彌漫,臉色煞白。
過了許久,程流年平復了情緒說:“當初是你爸求著我離開你的,他說我很好,但他不想讓你跟著我受苦。”
“我父親手術那天,我猜到了。”
“我在北京,住在潮濕昏暗的地下室,我發誓我要闖出一番名堂來。可是,要出人頭地太難了。就在絕望的時候,我遇見了藍姐,是她幫助了我……”
“辛苦你了。”
程流年說了很多,但他只字不提藍姐的年紀。也不提他為何不結婚,只有他自己知道,以藍姐的年紀和智慧,壓根不會和他結婚。
程流年得到了他想要的,又失去了他所愛的。
柳溪始終也沒提,艾琳在朋友圈里發過一張照片,配文:“我的姑父和我一般大,哈哈哈!”
偏偏,照片里有程流年。
柳溪心里不是滋味,但她要給曾經畫上一個句號,如此,大家都心安。
注:以上圖片均來源于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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