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家地處首善之都的福地，占盡天時地利，上市已經長達近20年之久的老牌股份制銀行 —— 華夏銀行，在很長一段時間，一直在不良資產的 “ 泥潭 ”中苦苦掙扎，背后有著怎樣的艱辛？

先從華夏銀行近期的一則重大人事變動說起。2022年11月7日，在華夏銀行行長一職空缺9個月后，70后新行長關文杰終于補缺上位。在關文杰上任前，市場早已在流傳他即將獲得擢升的消息 。

關文杰上任后，華夏銀行啟動了史上最大規模的中層管理崗位的招聘，涉及11名一級分行副行長和4名總行部門副總經理級的重要崗位，在招聘公告中，華夏銀行特別提出要求是 “ 80后 ” ，且 “ 有數據科技背景 ” 的人員優先 。

的確，今天的華夏銀行急需要來一場改變。而且，從剛剛公布的三季度財報數據看，這場改變已經迫在眉睫。

今年3季報最新數據顯示，除了營收和凈利潤增速等指標表現波瀾不驚、平淡無奇之外，長期制約華夏銀行騰飛的不良貸款率、資本充足率等多項重要指標繼續如鯁在喉， 急需一場大改變。

作為一家由大型工業企業 —— 首鋼集團獨立籌備成立的股份制商業銀行，華夏銀行自成立起就烙上了特殊的烙印。2003年華夏銀行成功改制上市后，因未足額計提減值準備，也未對不良資產進行充分剝離 ，加之上市之后擴張過快形成壞賬，使華夏銀行背上了沉重的歷史包袱。

這使得在很長時間內，華夏銀行管理層都不得不把計提貸款損失準備和核銷不良資產，化解歷史包袱作為自己的當務之急。

2017年3月，52歲的李民吉從北京國際信托公司董事長空降華夏銀行，任華夏銀行董事長。雖然彼時，市場對從未有過銀行業管理經驗的李民吉的這次赴任稍感意外。

更棘手的是，彼時的華夏銀行，營收和凈利潤增速跌至谷底，而不良貸款率卻逐年攀升，不良率指標從2013年0.90%猛升至2016年年末的1.67% 。而據當時的公開信息顯示，2016年末，華夏銀行在寧波地區的不良率甚至高達驚人的8.12%。

顯然，對并無銀行管理經驗的李民吉而言，這次執掌華夏銀行，他面臨的挑戰和壓力都將是巨大的。

但屋漏偏逢連夜雨。從2018年開始，一場以“ 去杠桿 ” 、“ 去產能 ” 為目標的宏觀調控突然而至，傳統制造業貸款占比偏高的華夏銀行再次遭受波及。在李民吉到任后的兩年，即2017年和2018年，華夏銀行不良貸款率從2016年年末的1.67%繼續攀升至1.76%和1.85% 。

對此，華夏銀行在當時的年報中坦誠：在去杠桿、去產能的背景下，受經濟周期性、結構性調整等因素影響，制造業、批發和零售業等部分周期性較強的傳統行業受影響較大，加之行業內競爭加劇，盈利下降，面臨更大的經營壓力，信用風險暴露較多。

但李民吉無懼這些挑戰，迎難而上，敢于對不良資產這一頑疾 “啃硬骨頭” 。

從2019年1季度開始，華夏銀行開始將逾期90天以上貸款全部記入不良。在這一年的華夏銀行年報中，李民吉還提出要以三個“前所未有”的力度和決心向不良資產“宣戰”， 一場與不良資產4年的苦戰開始了。

也正是在2019年 ，華夏銀行不良貸款核銷力度相當驚人，達到357.85億元，相比2018年110.19億元的核銷金額，猛增了247.66億元，同比大幅上升224.76%。數據表明，僅2019年這一年，華夏銀行核銷的不良貸款比之前4年的總和還多。

這一年，華夏銀行的不良率終于開始低頭，從2018年末的1.85% 降至2019年末的1.83% 。盡管只下降了0.02% , 但在老槍財經看來，這是一個值得市場和李民吉董事長倍感珍惜的數據，因為這個數據是在華夏銀行不良貸款認定從嚴和傳統制造業貸款風險充分暴露的情況下取得的，實屬不易。

更重要的是，這是自2013年以來華夏銀行不良率逐年攀升勢頭終于得以終結的重要標志 。可以說，2019年，是華夏銀行不良率的轉折之年 ，也是華夏銀行掌舵人李民吉極其難忘的一年。

這一年，李民吉贏得了市場贊譽。

然而，大手筆核銷不良貸款是一把 “雙刃劍 ” 。它只能快速消除不良貸款率生成的 “結果” ，卻并不能消除華夏銀行不良貸款率產生的內在原因。

同時，通過大量核銷、計提撥備來壓降不良，對華夏銀行的盈利也帶來了明顯侵蝕，也難免市場和投資者不心生微詞。

進入2020年以來，在疫情等諸多不利因素的影響之下，華夏銀行不良貸款率仍然能保持自2019年以來的逐年下降態勢，實屬不易。

然而，自2020年至今年二季度末的這兩年多來，華夏銀行不良率仍然連續保持在1.80%、1.77％、1.79% 的高位，繼續位居國內上市銀行前列。

看下圖：

此外，如果從不良貸款撥備覆蓋率和不良貸款認定嚴厲程度的重要指標——不良/逾期數據（即1元逾期認定了多少不良貸款）這兩項指標考察，華夏銀行的資產質量仍然堪憂。

作為反映一家銀行貸款損失準備金計提是否充足的重要指標 ，不良貸款撥備覆蓋率就是銀行的儲備池厚度。看下圖，華夏銀行的不良貸款撥備覆蓋率長期偏低，在下圖顯示的各家銀行中排名靠后，從2017年至今，長期在140%、150%附近徘徊 。

再從不良貸款認定的嚴厲程度：不良/逾期數據（即每1元的逾期最后認定了多少不良貸款 ） 指標考察，看下圖：

2017年 ，華夏銀行的不良/逾期數據指標低至0.44 ，就是說每1元錢的逾期貸款，居然只有0.44元被計入了不良貸款！華夏銀行當時對不良貸款認定之寬松， 超出想象。

2019年是華夏銀行不良 /逾期指標的轉折點，從2018年的0.54躍升至2019年的0.83，這與上文提及的從2019年1季度開始，華夏銀行開始將逾期90天以上貸款全部記入不良這一舉措互為印證 。

但總體而言，華夏銀行對不良貸款的認定嚴厲程度仍然偏于寬松。直到2021年， 華夏銀行不良 /逾期指標仍然在1以下，但相較于2017年，已經大為改觀。

南財社認為：上述數據也說明，過去這些年，華夏銀行一直在負重爬坡，消化歷史包袱。

如果再把信用減值損失與營業收入比指標加入進來綜合考察（ 一般而言，信用減值損失與營業收入比指標越低，說明銀行盈利能力越可靠，不需要大量計提資產減值就可以實現預期經營目標 ），在A股主要上市銀行資產質量排名中：

到2022年年中期 ， 華夏銀行不良 /逾期指標出現下降，從2021年末期的0.94下降至今年年中的0.8673 ，不良貸款撥備覆蓋率則變化不大，繼續穩定在150%附近，仍然是一個偏低的水平。

然而，就資產減值損失與營業收入比指標來看，華夏銀行仍然高達38.95%，信用減值損失在營業收入中的占比仍然過大，說明華夏銀行真實的盈利能力堪憂，同排名靠前的中國銀行相比，差距十分明顯。

如果將逾期金額與不良貸款金額按照1：1的比例進行還原，也就是將逾期金額全部按照不良貸款處理的話， 以2022年中報數據為例 ：

還原后，華夏銀行的撥備覆蓋率則更低，只有131.77%，比今年華夏銀行中報公布的撥備覆蓋率低了20.15%，又低出了一大截：

同時，令人揪心的是，從華夏銀行不良率生成的主要領域看 ，制造業貸款不良率高發的態勢仍然是華夏銀行和李民吉董事長未能根治的 “ 心病 ” 。

以華夏銀行2022年半年報為例， 制造業貸款的高不良率仍然是華夏銀行資產質量的明顯拖累。看下圖：

在資本市場，華夏銀行的股價已陰跌7年有余，市凈率已跌至罕見的三折附近。 市值僅比2019年上市的浙商銀行略高，排在上市股份行末尾。作為一家上市快20年的老大哥，華夏銀行疲態盡顯。

為了補充資本金，不久前，華夏銀行大股東首鋼集團以溢價200%、“主動買套”的悲情之舉，自掏腰包50億元參與定增，令人動容，而華夏銀行也因此被網民戲稱為 “ 啃老式銀行 ” 。

從2017年3月上任華夏銀行董事長至今，李民吉掛帥華夏銀行已經整整5年零8個月。大智慧軟件顯示：作為董事長的李民吉在華夏銀行的薪酬著實不高，僅為67.81萬元。

然而，與李民吉董事長相比，華夏銀行少數幾位高管的薪酬，比如董事會秘書宋繼清（年薪254.11萬元）、職工監事朱江 （年薪194.83萬元 ）、徐新明 （年薪174.47萬元 ），則顯得頗為扎眼。

從華夏銀行員工整體薪酬情況看，2020年華夏銀行人均薪酬37.7萬元，比2019年的41.7萬元要少約4萬元，2021年上半年人均薪酬為19.3萬元，全年大概在40萬元左右。相比之下，李民吉67.81萬元的薪酬水平，并不顯眼。

2022年11月4日，北京市國資委向北京信托宣布，北京市國資委委派華夏銀行董事長曾任北京信托董事長的李民吉臨時負責北京信托的管理工作，以確保北京信托公司經營的穩定。

今年2月，與李民吉一起赴任華夏銀行的多年搭檔張健華離職而去。從那時起，市場就開始期待李民吉的搭檔、華夏銀行新行長能早日到任。今天，在70后新行長關文杰終于揭開面紗之后， 新的 “李-關配 ” 能否帶領華夏銀行徹底擺脫不良資產的“泥潭” ， 市場拭目以待。

李民吉和華夏銀行，能贏得這場對不良資產“ 宣戰 ” 的最后勝利嗎？ 歡迎互動討論。

參考資料：

1， 《5年來哪些銀行股資產質量進步大？》 （ 作者：金融股愛好者）；

2，《華夏銀行“27宗罪”，罰款金額比肩宇宙行，昔日混改標桿股價卻陰跌七年：當銀行失去風險定價能力，風險就來了》 （ 作者：市值風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