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87年的夏天,我14歲,上小學五年級,因為當時我們村子太小,沒有小學校,所以我們村里的幾個孩子上學都要到鄰村,一個叫柳樹屯的村子。
柳樹屯正好是我姥姥家,我去姥姥家就便意了好多,有時候趕上刮風下雨,我就住在姥姥家。
柳樹屯,顧名思義就是村里的柳樹多。在柳樹屯,村里村外都長滿了柳樹。而且,還是那種枝枝條條耷拉著的垂柳。
我去姥姥家都要經過一大片柳樹林,每一次經過我都加快速度,恨不能一步邁出那片柳樹林,生怕那長長的柳樹條會纏繞上我的脖子。因為,姥姥村里的墓地就在柳樹林里。
那天,我記得最清楚了,是夏天的大晌午,我在姥姥家吃過妗子搟的面條去上學。
說起我的妗子,那可是十里八村的好媳婦,她不但長的俊,孝敬公公婆婆,而且我舅舅躺在床上五、六年了,都是妗子伺候他吃喝,給他端屎端尿,一點也沒有嫌棄他的意思。
聽我娘說,五年前村里響應上面的號召,到黃河大堤上加筑黃河大堤,我姥爺當時是村里的大隊長,他帶領著全村青壯年勞動力,沒白沒黑奮斗在黃河大堤上。
當時我舅舅還不到三十歲,結婚沒多久,他還沒有和我妗子膩歪夠,就不情愿去。我姥爺貼面無私,把我舅舅連卷帶罵,罵到了工地上。
結過婚的都知道,只要做過男女之間的那種事,盡管都知道做那種事是“看似蜜罐子,做是鹽壇子”,特別的消耗體力,可還是樂此不疲,想控制都控制不了。就像黃河決了堤,想堵住那是不可能的事。
因為舅舅才結婚不久,消耗的體力還沒有恢復,就被姥爺趕到了工地上。
去工地第一天,舅舅用獨輪車往黃河大堤上推土。舅舅彎著腰,撅著屁股,咬著牙,眼看就把土推上去了,他也實在堅持不住了,雙腿一軟跪了下去,獨輪車就像脫韁的野馬,從他身上壓了過去,歪倒在黃河大堤的坡上。舅舅也蜷縮在黃河大堤的斜坡上起不來了,從那,他的下半截身體沒了知覺,永遠的以床為伴了。
轉眼,舅舅從一個生龍活虎的小伙子變成了殘疾人,從開始的煩躁、雞蛋里挑骨頭,沒事找事到心平氣和的接受了現實,都是妗子的功勞。
我姥爺為了這件事懊悔不已,沒多久就離開了人世。
舅舅殘疾后,妗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對舅舅好,任勞任怨伺候舅舅的吃喝拉撒。
轉眼七八年過去了,妗子由原來水靈靈的小媳婦,變成了風韻猶存圓潤的中年婦女。
我妗子身材圓潤,言行舉止落落大方,脾氣又好。她自從嫁給我舅舅,和我姥姥處的比親娘倆還親。自從我舅舅癱在床上以后,妗子更是出奇的對舅舅好,天天一遍遍地對舅舅噓寒問暖。
因為她為人熱情,待人真誠,孝敬婆婆,對殘疾的老公不離不棄,是我們附近公認的“好媳婦。”
誰也想不到,這么好的好兒媳,好媳婦,竟然會背后干出了傷風敗俗的丑事。
那天,我在姥姥家吃過妗子給我搟的面條,她囑咐我:“吃飽了后,在她家睡一會午覺再上學。”
然后,她把鍋碗瓢盆洗刷了,把家里人替換下來的臟衣服放到塑料大盆里,說是要去村外那條小河里洗衣服。
我在姥姥家吃過妗子搟的面條,躺在姥姥為我準備的小床上準備睡一會,忽然想到李老師布置的作業還沒有寫完。
說起這個李老師,我是一點也不喜歡他。他長的刀條臉,奸兇相,天天板著驢長臉,沒有一絲笑模樣,對我們非常嚴格,誰要是不聽話,沒有完成他布置的作業,輕則被他臭罵一頓,重則就會被他用小木棍打手心。
那天,我背著書包蹦蹦跳跳走到那片柳樹林,一進去就瞬間感到一股陰森森的氣息,在樹林里,到處是星羅棋布的墳頭,有的還插著花花綠綠的花圈,被風吹的嘩嘩啦啦響。
柳樹林里一點動靜都沒有,它的枝條往下耷拉著,像姥姥給我講的吊死鬼長長的頭發。
我加快腳步,生怕柳樹長長的枝條會纏繞到我的脖子,更怕會從花圈后邊突然蹦出了什么東西來。
忽然,我看到前面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嚇的我差點尿了褲子。轉眼又一想,大晌午的,絕對不會有妖啊鬼啊的出現,一定是人。
出于好奇心,我躡手躡腳、藏在柳樹后面一步一步向前悄悄尋找過去。
剛才,那個人影雖然是一閃而過,但我覺得背影似曾相識,好像是妗子的背影。
走著走著,我忽然聽到附近有人氣喘如牛的聲音和女人的呻吟聲。
果然,在一棵大柳樹下我看到妗子躺在草地上,壓在她身上的竟然是我最討厭的刀條臉老師。
“你們這對狗男女!”我從大柳樹后面走出來,指著他們大聲說:“我要告訴舅舅去!”
那倆狗男女猛地聽到有人呵斥他們,刀條臉連忙草地從地上爬起來,想慌亂地穿上褲子,可因為他太著急了,他竟然把褲子穿翻了。而我的妗子,可能被我嚇懵了,躺在那里不動。
“我在柳樹林里看到妗子和我們學校的刀條臉辦丑事了!”
我一口氣跑到胡同口,有幾個老太太坐在胡同口的陰涼處搖著大蒲扇。她們看到我跑的小臉紅撲撲的,還張著小嘴大喘氣,就問我大晌午的跑什么?我想都沒想,就把看到的事情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沒想到幾個老太太聽了不但不氣憤,反而帶著復雜的表情交頭接耳:“這娘們一看就是個閑不住的人,當家的都癱在床上了,自己反而越活越水潤了,沒有人滋潤她,她能這么水潤嗎?”
說完,幾個老太太呲著殘存不奇,比我腳趾甲還黃的大牙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舅舅!”我跑到舅舅家,還沒進門就大聲喊起來:“我看到妗子和刀條臉老師在柳樹林里胡搞……”
“小孩子瞎咋呼什么?”姥姥從屋里小跑著出來,隨手把大門關上——不知什么時候,門外站著好多看熱鬧的村里人。
姥姥把我拽到她屋里,隨手就打我的屁股:“小毛孩子你瞎咋呼什么?你都這么大了,一點人事也不懂,你這是不讓你舅舅活了!”
“你打他有啥用!”舅舅沖著姥姥喊:“都是那個缺德帶冒煙的家伙,我要殺了他……”
當晚,我爹一路上罵著我,把我接回了家。我娘留在姥姥家和村里幾個關系近的鄰居到處找妗子,可是找了一晚上也沒有找到,和她一同消失的還有那個千刀萬剮的刀條臉老師。
過了幾年,我娘和我說起這事,她說,其實我妗子和刀條臉的事姥姥和舅舅都有所察覺,村里人也在悄悄的瘋傳,但都不捅破這層窗戶紙。因為,誰都沒有真憑實據,就是有看到的也理解我妗子:一個正值如狼似虎的年紀的女人,老公下身癱瘓,怎么能熬的住?
我姥姥一家人看在她沒有嫌棄我舅舅,沒有離開我舅舅的份上,假裝不知道。其實,沒有不透風的墻,妗子和刀條臉的事早就在村里風言風語了。可能妗子和刀條臉也知道村里人知道他們的丑事,但出于憐憫之心,我妗子還是沒有離開我舅舅家。所以,誰也不說破!
沒想到被我這個小毛孩子看到并且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刀條臉和妗子覺得沒臉在村里待了,就從我們村徹底地消失了。
不久,舅舅也去世了,姥姥傷心過度,也走了。
今天是舅舅的忌日,我去給他上墳,給他燒了很多的紙錢:“舅舅,你在那邊還好吧?當年,都是因為我年少無知,害的妗子離開了你,讓你過早的離開了人世,這么多年過去了,你也應該原諒我這個不懂事的外甥了吧!今天是您的忌日,我又給您送錢來了,您在那邊缺啥就買,別舍不得。沒錢花了就給我托夢,我給您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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