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會芳(原創)
廟門村是河洛鎮下轄的行政村,北依邙嶺,南鄰洛河,解放前隸屬石關村,1959年從石關村劃分出來,按照地域特點或姓氏分為13個村民小組,分別是關溝、梁家溝、山撅兒、瓦窯溝、啞巴溝、閻王疙瘩、賀溝、里頭胡同、李家溝、甜水疙瘩、北頭門兒。閻王疙瘩因當年閻王廟坐落在那一片兒而得名。甜水疙瘩是因為那里有一口水井,井里的水比其他井水清涼甘甜而命名。
從地圖上或公交站牌上看,這里被稱為“廟門村”,當地村民卻不認可。那個門字并非這么簡單,實際上門里還有個“外”字,是“門外”的意思,讀音也不是“men”,而是“ma”的“兒化音”,讀“mar”。當年從石關村劃分出來的時候就稱“廟mar村”。幾十年來,村里人只認“廟mar村”,如今,村委會牌子上寫的仍是“河洛鎮廟mar(門里有外字)村”。只是那個字在字典上不存在,電腦上又打不出,只能手寫。嚴格說這兩個字是有區別的,但為了敘述,權且寫作“門”而讀作“mar”吧。
我一直覺得,能稱為“廟mar門”村,一定是有緣由的。于是我走訪了村里幾位老人,從他們那里得知,以前村里有大小廟宇十幾座,其中遺址在村委那里的三圣廟最著名,廟里所敬三圣即孔子、姜子牙、周公。此廟建筑規模宏大,藍磚砌墻,灰瓦鋪頂,廟內雕梁畫棟,院里古柏參天。四月初一的“麥忙”會,六月二十三的“瓜果”會,臘八的“年會”都因此廟而起。上世紀60年代三圣廟被拆除,改建為廟mar門學校,后因生源減少,學校合并,又改建為村委大院。那時候,村子里大多寺廟都被拆除,但有些還留有遺跡。在尋訪的路上,碰到一位八十多歲的老人,他列舉出了幾座尚存的寺廟遺址,按照老人指點,我依次探尋。
在廟mar門村邊的314省道以北,有一間大約20平方米的彩鋼瓦房,房前壘砌著約1米高、0.4米寬的長方體磚臺。老人說那里就是閻王廟。我有點詫異,沒有青磚灰瓦,只有紅藍鋼瓦,哪像廟宇?我在村里生活近三十年了,咋不知道這個廟呢?老人說,這廟,早些年是比較靠南的,因修省道拆掉了,以前附近的古橋村、廟mar門村、石關村,有老人去世,男孝子都到這里焚香壓紙點長明燭,祈求閻王爺手下留情,善待亡靈。老人又說,原先那座廟拆掉后,村里人又出資建了這個彩鋼瓦房,供奉閻王,現在有老人去世,也到這里壓紙焚香點長明燭。做這些事的都是男孝子,難怪我不知道。
再往前走,與石關社區交界處排水溝上搭有一處鐵板橋,走過鐵板橋,有一起脊灰瓦房,占地兒不大,有十幾平方。過去細看,朝北一面,頂上藍瓦保存尚好,前沿滴水瓦當上的雕刻圖案仍清晰可見,只是房頂上長滿了雜草,暗紅色油漆門落鎖緊閉,里面情形無法辨認。門右面墻上紅底金字寫著“文章閣”三字,門上有對聯:“門環洛水漂書帶,遺澤孔長兩對流?!睓M批“金榜題名”。小廟墻面右下角嵌有五十見方石碑,碑文已模糊不清。距門前一米左右,有一長槽形香爐,里面香灰過半,在散淡的香灰味里,飄散著村民們對子女的美好祈愿。與之相對的是土地廟,想必是因房頂坍塌,而被石棉瓦所替代,也是閉門落鎖,這座小廟被擠在犄角旮旯里,顯得蕭條冷落。
原路返回,來到與村委大院一墻之隔的火神廟遺址,也只有從一面山墻屋脊上殘缺不全的老藍磚上看出它的古老。透過上鎖的老式木門門縫往里看,只有一把木椅一張供桌,其他空空如也,從門外藍牌上看,這里已成為山洪災害避險安置點,看來早已失去了它的意義所在。村委大院原來是村里的戲樓、三圣廟和白家祠堂,后來拆掉建了村小學,再后來學校合并,就當成村委會了。
穿過石關街道,走進賀溝,距溝口不遠處,在一個十幾米長的坡道邊石砌高臺上,佇立著一座廟宇,村民們說是娘娘廟。老墻老磚老瓦,廟宇保存著原先的面目,但也失去了它的本質意義。通過窗戶往里看,滿屋灰塵,四處蛛網,雜亂擺放著一些鑼鼓家什,門外還整齊堆放著幾塊字跡模糊的石碑,由此證明著這座小廟的滄桑歷史。
尋跡訪古,證明廟mar門村的確是因村里廟宇眾多而得名。這個名字在村民心中早已根深蒂固,有人讀“廟門村”,村民就會糾正,強調那個“兒化音”。他們也期盼著,字典上能夠早些出現那個字,讓他們能夠名正言順地響亮叫出那個傳統的村名。因為,村莊,是村民的根,村名,是村民的魂,更是村民心中不散的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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