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年代》
介紹:電視劇《覺醒年代》以1915年《青年雜志》問世到1921年《新青年》成為中國共產黨機關刊物為貫穿,展現了從新文化運動、五四運動到中國共產黨建立這段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講述了覺醒年代社會風情和百態人生。
第33屆飛天獎,電視劇《覺醒年代》榮獲第33屆“飛天獎”優秀電視劇獎,導演張永新獲得第33屆“飛天獎”優秀導演獎。
第31屆中國電視“金鷹獎”,電視劇《覺醒年代》榮獲金鷹獎最佳電視劇,龍平平獲得第31屆“金鷹獎”最佳編劇,馬少驊(飾蔡元培)獲得第31屆“金鷹獎”最佳男配角獎。
1
關于演員馬少驊
獲獎背后,每一個人的表現
都是可圈可點的
張永新:像馬老師和劉琳老師,都是我第一次合作。但是我覺得馬老師所扮演的蔡元培先生,我是非常滿意的,就是從角色的把握上,包括這個角色的豐富度,深度與厚度,煙火氣的質感,乃至于思想的深邃性這些層面。馬老師真的是抽絲撥繭似的,一層一層的。
李星文:這個評價很高。
張永新:我覺得作為表演者對角色的把握要有層次感,在每一個角度和維度上,要有一種全新的認知。要做到結實的、接地氣的、鮮活的表演,這是是非常難得的。這也是得益于馬老師這么多年勤奮的耕耘吧。他演了這么多的角色,而且各個不同,既扮演過國家領導人,也扮演過歷史上的偉大人物,還有草根階層的民工,乃至于農民,就是他所扮演的角色特別的豐富多彩。我特別感佩的是馬老師每一個角色都會去下很大的功夫,比如蔡元培這個角色,老師曾經給我講過,確定了請他來演之后,他自己自費跑到了蔡先生的故居。他去了以后,他跟故居的管理人員一起交流,他還去看了先生的書房、灶間。那天我跟馬老師聊天的時候,他告訴我,他走出來的時候,已經閉館了,他圍著蔡先生的古跡在外面轉,非常虔誠的一種態度,他說那一刻他能感覺到和先生之間的距離走得更近了。
李星文:他是湖北人,但是他去了浙江,然后實地踏訪了以后就找到感覺了。他有一個非常外化的一個表現形式,就算是一個民國范兒,見面鞠一躬。其實這部劇里好多人物都有這個特點,但我感覺他鞠的這一躬,好像特別地道似的。
張永新:范兒很正。
李星文:而且他把見面鞠一躬這個儀式感很強的東西。帶到他后來的劇里了。甚至在其他劇中他延用下去了例如《我們的西南聯大》。
張永新:對。我覺得星文兄,你這點看的非常仔細。其實這個禮儀設計是我們在劇組籌備的時候,就探討過這個方向,就是如何表達民國初年禮儀上的一個呈現。我們也查證過歷史資料,就是清朝政府覆亡以后,徹底廢除了這個滿清的那套跪拜禮。
李星文:不能隨便下跪了。
張永新:對,廢除跪拜禮,全部改鞠躬禮。像清朝的時候,咱們能看到一些影視劇,女性在滿清末年的時候要實行屈膝禮的。
李星文:對的。
張永新:但是在這部劇里,男女通用鞠躬禮。包括他們鞠躬的尺度,以及著什么裝的時候去鞠躬,還有更明確的一些條例。我們當時也是商量了以后,覺著用鞠躬禮來表現北大先生們和學生們之間,乃至于和官員之間他們的這個互動,這些都是真實的,都是經過我們的歷史顧問和禮儀去考證過的。而且馬老師之所以鞠躬鞠得好,是因為他在我們拍戲現場的時候,以及在生活中都是堅持鞠躬的。
李星文:他練的多。
張永新:文杰跟我講過,馬老師在現場遠遠的看到了文杰,都會先鞠一躬。然后文杰砰就趕緊坐起來,向馬老師回一個禮。結果帶動了我們全組拍到后半程的時候,見面都是鞠躬禮。
李星文:必須得鞠躬了,不鞠還不習慣了。
張永新:其實挺好的,就是通過這個鞠躬與還禮,那一刻,我的感受就是特別平和,而且也能感受到他們真正地尊重對方。
李星文:對。
張永新:可能在現實生活中,握手禮會相對普遍一些。
李星文:馬老師在這個劇組的管理上還給您幫了大忙了,帶頭掀起了互相鞠躬的良好作風。
張永新:對對對,特別有意思。而且不僅僅是我們的攝影部門、包括燈光部門、場務部門,在現場彼此見面的時候,不鞠躬也得微微欠個身,那種感覺好極了。整個劇組的創作狀態,我覺得就是平和吧,少一些戾氣,多了一些優雅。
2
關于編劇龍平平
用細節打造更具特色的中國歷史劇
李星文:好,那就是剛才咱們其實說到了一些這個新文化運動的先賢、五四的先賢,一些名家,都已經說了一下了。其實這里頭還有兩個角色,除了那些后來的這個革命領袖之外呢,延年和喬年也可以說是在年輕觀眾當中,或者說全年齡觀眾吧,都是很感動大家的這個角色。尤其是最后他們犧牲的時候,這種應該說又寫實又寫意的這種表達方式,讓大家深深地受到了感染。這方面是怎么想出來這個招的?怎么一下跨到這個差不多十年以后呢?來了一下。
張永新:其實這個緣起啊,就是在原劇本的第一稿,龍老師就寫到了延年和喬年的犧牲。當時呢,他是跳了一個大時空,后來呢,龍老師跟我講,他說導演,我特別希望你能夠把延年、喬年的犧牲拍進來。我聽了以后呢,我在琢磨,因為我們1921年之前就結束了,我們寫到建黨之前嘛,那么怎么安放在這一段落里呢?就一直頭疼這個事情。而且我聽了這個龍老師的這個解讀以后,我也查了一些資料,也是有自己的一個深深地被觸動吧。我曾經在現場給工作人員說,我說假如上海龍華警備司令部的這方土地它有感知,它能不能知道在1927年和1928年,相隔不到一年的時間,它將接納這一奶同胞兩兄弟的鮮血啊,特別的吊詭,是吧?
李星文:真是,同一個地方。
張永新:同一個地方,親兄弟,可是這親兄弟是為誰而死?不是為自己,我以為是為國家。而最令人感動的是,我看到文獻記載里說,延年烈士寧死不跪。所以您能注意到,這個劇我們每一個重要角色退場的時候,有一個退場字幕,唯一一個加修飾詞的,就是陳延年烈士的退場字幕。我們原封不動地把寧死不跪,被國民黨反動派亂刀砍死,寫在那個字幕里了,好多觀眾看到的時候都很感動。
李星文:最初的設計好像還更直觀一些,你把那個大砍刀什么好像都準備好了。
張永新:有,現在畫面里您也能看到大砍刀。
李星文:閃著寒光的大砍刀還在?
張永新:對,那兩把刀還在還在畫內,您能看到有一個意味深長的鏡頭。就是延年烈士走向刑場的時候,有一個拉后背的,拉了兩個士兵,一左一右,那兩把刀是我們的道具部門專門找的開了鋒的大刀。而且又刷了油讓它做得锃光瓦亮、冷森森的,一左一右。但是到此為止了,它頂多站在這個畫面的左右。而烈士在遠處,從遠景的位置向前走,有一個鏡頭是表達了這個東西。這是唯一的一次出現那個刀,以后再也沒有出現過,我覺著沒有必要在劇中再呈現。
李星文:意思都到了。
張永新:意思都到了。而這場戲真正的,我的理解的那種價值,我覺著就是那一刻時空實際上是被壓扁的。劇中的時間是父親送兒子奔赴法國,出現了這個閃前鏡頭,好像時間被壓成了一個扁平化的。而這個扁平化的,我們作為觀眾今天的觀眾我們來看,我們都知道這兩位烈士的生命的句號畫在哪里。所以再看到的時候,一個是陽光燦爛的少年,一個是滿身血污的志士,這二者的疊加,就是我們的表達。
李星文:不一樣的感覺。
3
關于劇集和導演
宏大敘事奏響壯士悲歌
李星文:您對《覺醒年代》的要求是四個“更”字:更精準一些,更生動一些,更豐滿一些,更立體一些。那如果把這四個“更”字再簡化一下,哪個“更”字是最重要的?它又是如何實施的?
張永新:其實我覺得這四個“更”可以變成一個“更”,就是更真實一些。它含有真實,也含有真誠。真誠是態度,真實是我們的要求。做歷史劇,最怕的就是歷史氛圍還原得不夠,歷史精氣神的實現不夠。歷史的還原,它涉及到方方面面,包括服、化、道、攝、錄、美各個工種。除了技術實現,最難的是人的精神層面的實現。民國初年是一個什么樣的精神狀態?它的社會面貌是什么樣的吞吐?這個都需要創作人員下功夫。
李星文:對,因為就算留下了一鱗半爪的影像,也很難再回到那個歷史現場了,可能很大程度上要靠看資料,然后去想象和建構。
張永新:所以我們在做儲備的時候,我就要求導演組和職能部門必須盡最大限度地、真實地把那個時代的精神呈現出來。比如這個劇里出現了大量的街景的場面,最多的時候動用接近千人,少的時候也有幾百人,這個街市上什么樣的人都有。
李星文:最多的是哪次?是張勛進城?是魯迅菜市口殺人?還是毛教員出場?
張永新:毛教員出場是六百多人,魯迅那場《人血饅頭》也是五六百人。張勛復辟那場戲人也很多。劇中寫的雖然是五千辮子軍,但是我們不可能準備五千人,最后準備了接近一千人。
李星文:也不少了。
二
《人世間》
介紹:該劇根據梁曉聲創作的同名小說改編,該劇以北方城市的一個平民社區“光字片”為背景,講述周家三兄妹周秉義、周蓉、周秉昆等十幾位平民子弟在近五十年時間內所經歷的跌宕起伏的人生故事。
第31屆中國電視金鷹獎,電視劇《人世間》榮獲優秀電視劇獎,導演李路獲最佳電視劇導演,殷桃獲最佳女主角,雷佳音獲最佳男主角。
1
關于導演
于人間煙火處彰顯道義和擔當
汪海林:《巡回檢察組》的時候低調一些,現在《人世間》正在熱播當中,這個劇的反響很好,很熱烈,看的人也很多,我周圍的朋友都在看。是什么原因決定要開始做這個項目呢?
李路:是四年前,騰訊影業的一個同志就推薦了梁曉聲剛出的一本一百多萬字的小說,叫《人世間》。我一聽這個名字,挺有意思,挺大,就買回來閱讀了。閱讀后我覺得《人世間》可能就是這些年我們要尋找的一個東西,以小點切入描寫中國當代四五十年的大時代。前面我也做過類似的思考,也買了著名作家描寫工廠題材的小說,后來找了一圈大編劇們也都沒找到。結果在三年前《人世間》就獲得了茅盾文學獎的第一名,在這個時候我們覺得自己眼光還有點準,首先獲得了文學界的認同。當時拿這個項目的時候,周邊的朋友們還有一點歧義,這個作品有網感嗎?會有人看嗎?甚至一些大公司都會不會覺得走眼?我們還是比較堅定,覺得無論在文學界,還是影視劇近些年的畫廊里邊,都缺少一個描摹文革末期到改革開放,直至今日的這么一個長卷的、能夠展現近四五十年的電視劇,也就是致敬我們和比我們稍大一些人的青春。
李路:不要忘記現在高樓聳立、豐富的物質生活是怎么來的。
汪海林:我們一步步怎么走到今天的。
李路:是的。
汪海林:回首一下,因為我個人給《人世間》的定位是一部平民史詩,這個光字片其實是濃縮了中國五十年來發展的進程。中國和平崛起的進程中每一個普通人的心路歷程,怎樣走過來,包括社會的運動也好,社會的變遷也好,在這個劇里都能夠看到,每個中國家庭都可以對標。說是他們一家人的故事,其實我們每一個家庭都能找到能夠映射自己的部分。所以確實不光是在文學上是一個偉大的現實主義呈現,作為電視劇也是這么多年很罕見的類型。因為我也做電視劇創作,按理說我覺得這個題材應該是電視劇創作的主體。為什么這些年這種主體的創作內容反倒消失了呢?
李路:倒也不是消失了,就是它占分母的比重變小了。因為我是做了三十四年電視劇了,每年現實主義題材的報備量還是第一的,但是描摹那么真實的現實主義題材好像偏少。這些年有一些切入口相對小一些的作品,比如《父母愛情》、《大江大河》,也有文學的基礎,殷桃前面也演了一些像《雞毛飛上天》之類的一些現實主義題材的作品。但是由于像梁曉聲這樣有擔當精神、悲憫情懷,有關乎國家命運、百姓、生計的思考,不是那么急功近利,在橋段和人物上去下功夫的作家,可能他都沒有想到他的作品會去視覺化,所以在文字創作的時候可能就更扎實、厚重一些。往往在背后這些東西好多人是看不出來的,或者說公司無法在第一時間體會到這是一個好東西,是一個有分量的東西。當時我們也跟一些好公司、大公司在交流,但都是過眼云煙,他們沒有看到其中的本質和分量。
汪海林:其實通過這個題材我觀察到了很多有意思的現象。在這個過程中,我們知道這個戲可以說是集中非常多實力派的演員,影響還是很大的。在整個運作、拍攝過程中我聽到的信息大多數是不好的,有不好的評價說這個戲肯定砸了,或者說不看好這個戲,沒故事,這個戲有這樣那樣的問題,說估計這回李路要折。因為那次我去看了十集片子和片花以后,我覺得非常好,所以當時我也按捺不住興奮,就說這個戲肯定是成功的。但是我相信你在運作,包括融資、拍攝過程中,是不是每天遇到這樣的質疑和評判還挺多的。
李路:我覺得我的團隊和我本人都把這些屏蔽掉了,我專心地去做我的東西,我認準的東西就不會動搖。從我本人來講,堅定不移地看好這部劇,我知道其中的力量。所以昨天我也不要臉地發個朋友圈,我是國際心理學注冊醫師,我知道你想什么,這些年來我上了若干的商學院,每個人的履歷、經歷、感受都不一樣,我知道市場要什么、戰略是什么,我們還算是管過江蘇省一些年的影視劇,看的著眼點不一樣。我知道國家走到今天,百姓走到今天內心需要什么,什么能打動當今、當下老百姓的心。
汪海林:因為我知道李路導演以前自己在臺里面也負責電視劇的制作,是吧?如何管理大量的工作,所以對市場也有自己的評判,做導演之前做制片人的時間更長。
李路:確實還挺長的。
汪海林:所以這些經歷其實也是你的優勢,能夠對市場有一個自己的判斷。但我覺得更多的是無奈,在于我們很多的評價評估體系,面對《人世間》的時候,之前他們會有這樣那樣的評估,他們不一定會看好這個戲,但現在播出效果其實非常好。
李路:播出效果很好,收視率一直排名第一。
汪海林:還是因為你對觀眾是很了解的。
李路:我最看重的就是觀眾,昨天有訪談問我收視率、平臺和觀眾之間的關系,我說我就在乎觀眾是不是真喜歡,是真破圈還是假破圈,是自我陶醉還是確實突破圈層,老少咸宜,千萬不要盲目自我陶醉,我關心的是這個。我只需要安靜地去拍戲,集中我們所有的力量,拍好每一場戲,而且就在這個時候,《人世間》剛拍一個月迪士尼就把海外獨家發行權買了,更要在意了,這同時也是一個海外輸出的產品,各位演職人員,國際視野,別丟人,每一句臺詞,每一場戲,西方人看得怎么樣,外國人看得怎么樣,臟、亂、差的不要,每一張面孔都代表我們中國的水平、水準,每一個鏡頭,看看你們這些臉能不能代表中國,有笑容嗎?有自信嗎?有苦難中的甜嗎?所以,我覺得有這根筋了,你拍的每一場戲都會端到同一個平臺上不丟人。
2
關于創作
多視角是我創作的重點
汪海林:那這個戲從導演的角度上講本身在創作上你重點抓什么?
李路:這個戲在創作上還像之前一樣,我覺得要把排兵布陣抓好,這個戲的調性在導演這,因為演員他只負責演他這個人物,編劇王老師她寫完之后也是文字的,包括梁曉聲老師都不知道這個戲的未來成色、成起來是什么樣,就我一個人知道。我認為就是所謂的總基調、主基調,在導演手上的,這是最難的,而且我之前也沒做過這五十年這么大跨度的劇集,1000人的職員,100多個有名有姓的人來演。就我之前我沒做過,我就做那么幾部劇,我覺得還是一個挑戰。
汪海林:所以排兵布陣上來講,像美術找的是王紹林老師。
李路:紹林是一直跟著我的,我所有戲都是紹林。
汪海林:對,還有攝影師張文杰。
李路:攝影師也是認識了很多年,一直要合作,這次終于成型了,張文杰他人狠話不多。燈光林艷國也是和我前面一起合作《巡回檢察組》、《天衣無縫》的。
汪海林:然后旁白還找到陳道明。
李路:對,旁白道明老師,這是我好朋友,還給力,來了好幾次棚里,辛苦死了,背個雙肩包就來了。
汪海林:所以整個戲在拍的現場的時候,演員表演調度上的重點在什么?我看好像情感戲抓得很緊。
李路:是,這些演員在各自的角色咖位上已經走到頂尖了,就是雖然可能咱沒用那種極大流量的,但也都是有一定號召力、在演藝圈有一定位置的演員,所以他們來演《人世間》,基本上都是琢磨過的,每天到現場大家都演,今天拍啥呀?今天演啥,其實早都在家做完功課了,都是認真人,都是聰明絕頂的人,要不然也走不到今天。而且我也是那種有點煩人的人,事必躬親的,起得最早,回去最晚,群演我也拍,空鏡頭我也拍,B組每拍一條,我都要看,我專門有個人拍B組的監視器,每一條都發給我。我說OK了再往下走,我說不行,重拍,人家可能會覺得我很煩人。人家肯定心里是有壓力的,但是我也跟他們說,忍著點,別煩。我說過才能過,因為調性兩個組不能不一致,我反正啥都管。
汪海林:其實我注意到,我們表現那個年代,到今天一般來說是兩個視角,一個是平民視角,怎么生活的,這種作品很多;還有一種就是精英視角,我會反思,甚至批判,甚至我們原來說“傷痕文學”。但這個劇我看到是一個雙視角的呈現,既有平民視角,也有精英視角。整體來講,它是從一個比較豐富的、立體的角度來看中國這幾十年,是不是有意識地追求這樣一種東西?
李路:對,那海林,咱們也是老朋友了,你對我的為數不多的這幾部片子也大概有個了解,我們拍的片子里邊,我覺得都是端出來給觀眾看,很少去做太強勢的引導,沒有說誰是絕對的壞人,人世間沒有壞人,可能有自私的人,為自己利益爭奪的人,但他不是壞人,一時糊涂的人是有的。所以你說雙視角,我可能說它是多視角,是立體化的,人無完人,包括父親、母親,包括秉義、秉昆,都有缺憾,都有缺點,這才是活生生的人。
汪海林:包括馮化成那個角色前后的變化也很真實。
李路:包括網上可能有罵周蓉或者馮化成自私的,有的時候確實是這樣,由于觀眾可能閱讀的比較多,情感比較細膩。雖然這個角色可能稍微自私一點,但他也是有付出的,也有大度,你看秉昆去到父親家串門,回來之后他去廁所去倒泔水,姐姐周蓉馬上就安慰他,沒考上大學不算什么,不要聽別人瞎說,馬上就去寬慰他,她作為姐姐也很細膩、很溫暖,所以我說人無完人才是最佳狀態。一個劇就是要有一些毛病,做的感覺沒有毛病了,其實不是最好的狀態。
汪海林:而且到后面比較有意思的是進入到新時期了,比如說秉義的故事有些地方寫的也是我覺得比較大膽的。
三
《理想之城》
介紹:《理想之城》根據若花燃燃的小說《蘇筱的戰爭》改編,反映了中國建筑行業現狀,講述了造價師蘇筱成長的故事。
第33屆電視劇“飛天獎”,《理想之城》榮獲“優秀電視劇”獎。
1
關于創作
復雜的職場群像背后,
是生活的無奈和不易
譚飛:看得出這部戲很接地氣。因為這種煙火氣的職場劇不好拍,而且拍的是造價師,很多人都不知道造價是干什么的。所以我很想問問劉進導演,這個設想是從何而來?通過這樣的一個視角,您是用什么樣的方式來展現這一職場?如何把人間煙火拍到位?
劉進:其實也是基于自己對生活的理解,我覺得這個是最主要的。你對社會的理解,對生活的理解,所以才認可這個劇本。在看劇本的時候,我們盡量刪掉晦澀或者難懂的專業術語。
譚飛:展現老百姓能明白的一面。
劉進:其實我覺得最主要是講一個潛規則。另外,我希望幫助演員理解到——你不是演一個壞人,但也不是一個好人,你就是演一個人。生活在這個社會中,你所處的生態是這樣的。
譚飛:就是有灰色地帶,展現人灰色的一面,并不是非黑即白。
劉進:對,沒有黑和白,所以要找到每一個人身上的這種屬性。當然,自己在做劇本的時候,一切都要規劃好。
譚飛:我很想問問導演關于“群像塑造”的設計。劇中每個人,都有表面一套,背地里另一套的辦公室哲學。這種設計的邏輯是基于什么原因?
劉進:我認為人,并沒有好人和壞人之分。
戴瑩:只是立場不同。
劉進:是的,立場不同。
譚飛:特別是在職場上。
劉進:所以這個戲里,大家都是為自己。比如黃禮林、汪煬這些人。雖然黃禮林一副賊尖皮滑的樣子,其實也是被生活所迫。他覺得——我必須有自己的一套哲學,要攀附權貴,只要我能拿到好的項目,可以利用一切關系。這個人物有一個反轉,在后面的劇情中,他借了很多高利貸,然后人家來找他要錢的時候,要收拾夏明,他一下跪到那些人面前。在那一刻,我覺得我非常理解黃禮林這個人物。
譚飛:理解他人性復雜的一面。
劉進:嗯,包括汪煬也是,他表面上是一個粗枝大葉的人物。
譚飛:但是粗中帶細,有心眼兒。
劉進:其實很有心眼兒,決不吃虧。最后他發現蘇筱對他的公司有用的時候,堅決地就把發小就開了。再比如前期的大反派陳思民。其實我們社會中有很多這種人,認為馬上退休了,生活很穩定,然后雇傭一些順從的人,能收黑錢就收點黑錢。但是蘇筱攪和了進來。這個劇把職場中從底層,從前臺到董事長,每一個人物都寫到了。我覺得在職場中還挺有用的,可能有一些行為,你的手下會不理解你。
戴瑩:會有。
劉進:因為站的地位不同,考慮的事情也不一樣。可能大家看了以后,可以互相理解,理解領導。
譚飛:理解是同情,對每個人的選擇都是人性的復雜和幽暗一面決定的,包括她的前男友,他甚至跟蘇筱說:“你之所以這么單純,是有人在負重前行。”當時我看到這個金句后,突然覺得很沖擊我的內心,因為大家都覺得這是個渣男了,怎么還有一套這樣的哲學。所以想問問戴總,因為您是很細膩的女性,可能看到里面的很多情節,包括這種臺詞,會不會有一種它特別生活,特別現實的感覺?
戴瑩:我覺得它真實在于,每一個人在做出決定的時候,有他的立場,其實站在一個比較客觀的視角去看每個人不同的立場,好像都能夠得以理解,或者有一定的認知。你可能不認同,可以不認同,但是你會看到不同的面。我覺得這個是這部戲特別精彩和好看的地方,也是我覺得比較真實的。因為其實很多人都是有兩面性的。在某種意義上,可能蘇筱就是夏明外化的一部分,她有夏明內心想要去追尋的東西,但是夏明一直沒有展現出來。看到蘇筱,他覺得那是一個外化的自己,仿佛找到了另外一個自己。因為我自己就身處職場,又是一個女性,其實我挺有代入感的。當然,我也覺得職場有復雜的一面,但是要客觀地、站在不同的立場去想一件事。當初入職場的時候,人會把職場想得特別復雜。后來你會發現其實是自己當初沒想到、沒有看到,沒有從不同的視角考慮問題。如果真的能夠看到的話,其實你能夠理解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