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告進了監獄。
我的所有財產不翼而飛。
圖謀這一切的人,卻是我多年前領養的孩子。
望著看守所黑漆漆的欄桿,我后悔不已……
我叫龔程,從出生起就和工地打上了交道。
我父親是一名農民工,我是被他和工地上的大嫂生下來的,但二人并沒有夫妻之實。
工程結束后,我就和父親奔波在另一個城市的工地之中,直到現在也沒見過親生母親。
而我的父親也并不怎么在乎我,他依舊是那副德行,沒完沒了地和工地里的女人來往。
不過他還是把我當兒子的,意外保險的受益人填的是我的名字。
十八歲那年,父親意外從頂樓跌落。
畢業之后,我拿著巨額賠償金組建了一支施工隊,沒兩年的時間就成為了本地一個名聲不小的包工頭。
零八年的時候我已經年入百萬了,要知道那時候的百萬可不是一般的數字。
可即使我腰纏萬貫,但我依舊感覺很孤獨,金錢并沒有帶給我一絲一毫的快樂。
那年公司又接到了一個大項目,工程結束后我大概能掙一千萬。
誰料中途卻發生了意外,一時的輿論和壓力讓工程無法開展。
眾所周知,如果包工頭想從承包工程里掙點錢,做點黑心事是很正常的。
我當然也是如此,只要不鬧出大事,業界的知情人只要好處到了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偏偏我的工地就發生了不小的事故。
那天夜里,窗外的大雨好似要淹沒這個城市,我接到監理的電話。
“龔總,今天這批材料應該沒法用了。”
我皺了皺眉質問道:“為什么?”
我心里知道這批材料是沒有防水性的劣質材料,平常用在水泥里面不接觸雨水也無大礙,但今天偏逢雨夜。
監理沉默不語,他知道在惡劣天氣下堅持用那批材料的危害性。
我嘆了口氣說:“工期馬上要到了,上面人要來審查了,再不趕的話你知道后果的。”
后果就是我方違約,非但得不到那一千萬可能還會賠出去不少錢。
監理咬了咬說:“那就干。”
其實監理的選擇比我要艱難很多,真有什么事發生的話,他就是第一個背鍋的。
掛斷電話,我左眼皮直跳,看著窗外越來越大的雨,我的心突然顫抖了一下。
我連忙點了根煙使自己鎮靜下來。
越是擔心什么,什么就越要到來。
我的手機再一次響起,來電顯示是工友老吳的。
他是農民工的頭子,為人十分暴躁,平常跟我極不對付。
他突然跟我聯系,我就意識到情況不妙。
“龔程你心是不是黑的?你真不是個東西。”電話里傳來老吳的怒罵。
我顧不得他的不敬,連忙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你等著吃官司吧。”
老吳依舊沒有告訴我,這可把我急得不行。
我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開車前往工地。
大雨淋在車底上的聲音更是讓人心煩,終于我趕到了工地。
大燈下聚集了一群人,我頂著雨走了過去。
“龔總來了,龔總來了。”
人群中我看到了老吳的身影,他也看到了我,沖上來就一拳把我打翻在地。
隱隱約約我看到地上還躺了一個人,我連忙爬起來跑過去。
監理正滿臉是血地躺在地上,他的模樣讓我想起我曾經那個失足跌落的父親。
我突然意識到當初父親的去世,可能并不是一場意外,而是他的老板和我做了相同的事。
只不過他用錢堵住了我的嘴,那時我又年少并沒有絲毫懷疑和追究。
救護車緊跟我身后到來,“烏拉烏拉。”的聲音響起,監理被拉到了醫院。
很遺憾,監理搶救無效,當場死亡。
但我現在最關心的事情不是他死了,而是我那批材料有沒有暴露。
再回工地,我看工人們都散開了,心里暗自嘆了一口氣。
我剛準備給心腹打電話,想讓他們趕緊處理那批劣質材料。
老吳從黑夜里走了出來。
看樣子他是知道這件事了,他開口道:“龔程,你難道真的沒有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嗎?在你眼里工人的命不值錢嗎?”
我知道他是要來討說法的。
“老吳,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老吳怒吼道。
“李監理兒子才十二歲,你為了掙錢讓他趕工程,現在他死了,他兒子該怎么辦?”
老吳抓著我的衣領不斷搖晃。
“老吳,你冷靜一點,我會負責,我會給李監理賠錢。”
“人命是可以用錢買來的嗎?”老吳依舊很不理智。
大雨淋在我的臉上,我也有些暴躁。
“我做這些你以為就是為了我自己嗎?”我也怒吼道。
“如果不這樣我哪來的錢給你們發工資,你吳永高尚可以不要錢,那其他工人呢?你讓他們也白白辛苦一年嗎?”
“我冒著進大牢的風險也要趕工,你能不能理解我一點?”
我的話讓老吳沉默了,看來他還是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那李監理的兒子怎么辦?”
說實話我對李監理是有很大愧疚的,他畢竟是給我背鍋才發生意外的。
“我養。”我緩緩開口道。
老吳說:“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但是監理意外身亡還是引起了不小的輿論,我整天跑東跑西去安撫老百姓,又去給某些人拿錢,這才慢慢平息了這件事。
將當初答應老吳領養李監理孩子的事忘到了腦后。
直到那天,我盯著工人們干活的時候。
一個穿著很邋遢的孩子走進工地,我沖遠方保安喊道:“怎么看人的?乞丐都放進來了。”
保安立馬跑了過來帶小乞丐出去。
這一幕恰巧又被老吳看見。
“龔總,你不是說要領養監理孩子的嗎?”老吳一把從保安手里搶過孩子指著我說。
我這才想起來,“這是李監理的孩子?”
看著孩子漆黑的臉龐我有些于心不忍。
我回想起我的童年,雖然當初我得到了一筆賠償金,但幼年失去父母的痛苦一點沒有減少。
那些年我在工地里賴著,老板有愧也沒有趕我。
我是被工友們輪番贍養長大的,我不希望李監理的孩子步我后塵。
我連忙把孩子抱過來,宣布:以后這就是我的孩子了。
他原名叫李楠,我在上戶口時給他改名龔恩,希望他能記得我對他的恩情。
誰料十年后他卻把我送進了教育。
龔恩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他年紀輕輕就跟在我身后學會了很多東西,二十歲的時候就已經可以獨當一面,自己承包工程了。
而我也的確是把他當成繼承者來培養的,也就告訴了他很多秘密。
這些秘密無疑夠我吃上一壺了,但我相信他不會恩將仇報。
一八年,龔恩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沒有通過我的渠道拿下了市里最大的工程。
作為父親的我自然是很高興的,我要給他慶功。
晚上龔恩帶著一個朋友回到家里。
據他介紹,朋友在省里檢察院工作。
不知是不是我心中有鬼的原因,一聽到這個職業就有點心慌。
但表面還是很鎮定地邀請他入座。
飯桌上,龔恩有一句沒一句地把我之前所做的黑心事點明出來。
“父親,我有件事一直沒有弄明白,您這些年怎么掙得這么多錢?”龔恩嘴角微微上揚地說道。
我面露寒光看著他,我知道他今天來者不善。
“你什么意思?”我冷聲道。
“沒什么意思?就是我這個朋友想了解一下您的起家過程,您方便說說嗎?”
我沒有回答他的話。
龔恩見我一聲不吭,慢慢地從懷里拿出一份文件,然后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龔程,這些東西夠送你去監獄了。”他惡狠狠地看著我。
“龔恩你到底什么意思?”我的語氣越來越冷漠。
“我叫李楠。”
我內心閃過一絲驚訝,那時李楠不過十二歲,而且他應該不會接觸到那么隱秘的事。
“你真的以為你做事沒有任何破綻嗎?我父親把你當初做的黑心事,大大小小都記錄了,包括他那晚離世也是因為你。”
“去監獄安度你的晚年吧。”
聽到這些話我笑了,“李楠,你不會以為你找個檢察院的就能跟我斗吧?”
我并沒有被他嚇唬住,這些年我明里暗里的匯集的能量,是他一個小年輕根本無法想象的。
李楠也笑了,“老父親唉,你以為那些人看中的是和你的情誼嗎?你覺得你現在身無分文誰會念及和你的舊情呢?”
聽到他的話我連忙打開我的賬戶,余額為零。
我怒氣沖沖地看著他。
“這些年我在你身邊做了很大一個局,你的秘書、情人都是我的人。但是請你放心,你的錢我一分都不會要,我會全部充公,留給社會有需要的人。”
龔恩說完這句話后,他身邊的朋友拿出一份逮捕令。
在他的計劃下,我鋃鐺入獄。
他那些紙面材料能讓我后半生都出不去,我心如死灰地開始思考,當初如果沒有領養他,我的結局是不是就不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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