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李縣令招了個女婿。成親當天,女婿高高興興拜堂進洞房。可一揭下紅蓋頭,他吃了一驚,打了個寒噤,叫了聲“哎呀”,就往外跑。一出門,別人問他,他也不開口,跨上馬,甩了兩鞭,飛快地跑了。
李縣令只生了一個女兒,家人十分寵愛。舍不得女兒外嫁,李縣令想招個女婿入贅。在本縣的書生當中,有一個叫盧生的,身形頎長,留著胡須,一派風流倜儻的模樣。李縣令一家一看,覺得這是個乘龍快婿。
能入贅到縣令家,盧生還是很樂意的。他們很快商定了日子。
成婚當天,和李夫人關系很好的一位女巫也來吃喜酒。這女巫專預測未來之事,有不少應驗的,在當地得了些名氣。
李夫人平時很信她,便問:“你看看我家女婿盧郎,官運怎樣?”
女巫探頭一看:“盧郎是那個長須后生么?”
看李夫人點頭道是,女巫有些皺了皺眉,“這個人,不該是夫人的女婿,夫人的女婿,不是這般模樣的。”
“那我的女婿是怎樣的?”
“應該是個個頭矮點的白面書生,沒有一點胡須的。”
李夫人一聽,很是驚訝:“那你這么說,我女兒今晚還能嫁成人么?”
女巫卻說:“今夜一定嫁得成的。”
能嫁得成,卻又不是眼前這個盧郎?女巫也不知道是什么緣故。盡管李夫人平日信她,這回看著外面鑼鼓喧天,盧生已經進來準備堂前跪拜了,她只覺得這回女巫的話好笑得很。
旁邊聽了這話的人,也大笑道:“這老媽媽扯謊扯習慣了,這次不準了。”女巫不說話,就靜靜待在一邊。
這次婚禮十分隆重,兩家的親朋好友、鄉里鄰居們的都請來了。拜完堂后,便把盧生送入了新房。
盧生上前,走到李小姐身邊,掀起她的紅蓋頭,突然“哎呀”大叫一聲,一個踉蹌就往外走。
一出門,親友問他怎么回事,他也不開口,只快步走出門,跨上了馬,飛快跑了。在賓客中,有他的幾個好友,還有李家這邊的幾個親戚,都立馬騎了馬追上來,想要弄清怎么回事。
一邊追著,一邊在馬上大聲叫盧生。可盧生使勁擺擺手:“這婚結不得,結不得!”不管別人怎么問,怎么勸,盧生打死都不肯回來,也不肯說出原因。
這些人沒辦法,只能回來,把盧生的情況說了一遍。李縣令一聽,氣得大拍桌子:“成何體統!”
有些人已經在下面竊竊私語,說,怕不是這李小姐容貌怪異。李縣令心想,不能讓女兒遭這等奇恥大辱。他把賓客們叫到房門前,叫女兒出來拜見:“這個便是許盧郎的小女,哪有驚人丑貌!今天盧郎一跑,要不讓你們看看,豈不是都認為我女兒是個怪物了!”
眾人一看,這李小姐果然長得貌美如花。這盧郎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放著這等美女不要,入洞房的時候跑了。
李縣令越想越氣,說:“既然盧郎成不了我女婿,我也不管他了,我女兒既然已經見了諸位賓客了,這婚禮也不好浪費了,賓客里有愿意娶我女兒的,剛好可以趁今天這個日子。”
只見,一群人里,有一個走上前來,不慌不忙地說愿意。這個人,是鄭生,是個有官職在身的人。他長得一副白面模樣,一根胡須也沒有,看著挺標致。李夫人心里一咯噔,這不正是那女巫說的女婿的模樣?
眾人看鄭生,齊聲喝彩:“才子配佳人,年貌相當,門閥相當,甚好啊!”
就這樣,就著現場的布置,請出了李小姐,再行了一次拜堂禮。鄭生就這樣,與李小姐成了親。
婚后,有一次,鄭生遇到了盧生。兩個人原本就比較熟,鄭生就問他,婚禮當天怎么跑路了。
盧生回憶起新房當晚,仍心有戚戚:“當天,揭開頭巾一看,只見李小姐兩眼通紅,大得跟牛蛙眼睛似的,牙齒尖尖的,好幾寸長,都爆出口兩邊了,哪里是個人樣啊?這樣的女子,比那畫上的夜叉還嚇人,膽都快嚇破了。”
鄭生一聽,笑了:“那李小姐如今已經嫁給我了。”
盧生不敢相信,驚訝萬分:“你怎么熬得了的?”
鄭生就請盧生到家里喝茶。到了后,李小姐出來相見,紅粉撲面,風姿綽約,一點沒日前房中所見模樣。盧生心里后悔極了,但也沒了辦法,覺得一切都是命中定數。
這則故事來自《初刻拍案驚奇》。
其實,當日盧生只是多喝了兩杯,又不勝酒力,在燈光下,一下昏花了眼睛,把一個大美女給看成了夜叉,丟掉了一個好娘子。
有些東西,看似已經都揣在你懷里了,但有時候,就是這樣,因為某個誤會,某個瞬間,某個巧合,一下子溜走了。只能說,這就是命里注定不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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