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胡斐
編輯丨胡展嘉
出品丨零態LT(ID:LingTai_LT)
在電競圈有這樣一個群體:在外界看來,她們略顯“非主流”;在業內人士眼中,她們是作為“花瓶”的存在;在這個行業,她們謹慎求生,卻依然經常面臨無比賽可打的境地——她們是女子電競,在18~20歲這個行業的黃金年齡段,以及短暫的電競青春里,她們擁有夢想,同時也充斥著迷惘。
一個多月前,堪稱“史上最嚴”的游戲防沉迷新規出臺,將未成年人游戲時間縮短至每周僅可游玩三小時。8月31日之后,幾乎所有的游戲企業都上線了未成年人保護機制。KPL、LPL、PEL、NeXT等多項電競賽事官方回應,將對參賽選手年齡展開合規限制。這對電競行業的影響也不言而喻。
另一方面,隨著電競聯賽數量的驟減,相比男子電競而言,女子電競的處境更加艱難。
“之前在大學打地方性賽事,成績很好,隊員告訴別人這是女生的成績,沒有人相信。”“一度覺得這是個沒希望的工作,或者說都不能稱之為一份‘工作’”“做一天,是一天,沒想過以后”……一些從事電競的女選手告訴零態LT(ID:LingTai_LT)。
對職業身份的認同感、外界的質疑、前途的不定,使得有人不斷離開,也有人開始尋找新的生存方式,有人轉型做起游戲主播,有人出道成為一名“藝人”,有人繼續以曲線的方式堅持著她們的電競夢想。
本篇文章是有關中國女子電競的生存圖鑒。
01
被規定好的技術與顏值
事實上,從隊員的選拔規則開始,男女電競隊員的“財富密碼”就開始拉開懸殊。譬如在選拔男隊時只需苛求成績和游戲水平,但女隊在成績之外卻會被要求附上照片和三圍。
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一些俱樂部要么通過互相推薦,要么通過在游戲RANK榜上“大海撈針”,尋找符合戰隊水平要求的女選手。而這種天然的、被規定好的篩選門檻,也讓女子電競在很多人甚至同行眼中被稱為“顏值隊”。
可以說,女子電競選手大多數沒經過專門訓練,即便進入戰隊后受到專業訓練,其實力在短時間內亦難跟男隊匹敵。這變相會導致女子賽事關注度不高,更難拿到贊助,也很難養得起成體系的女子電競戰隊,幾乎是一個惡性循環。女子電競俱樂部的贊助太難找了,畢竟整個女子賽事還處于剛起步階段。“星星之火都談不太上。”
▲英雄聯盟對男女電競選手的不同要求
另一個差異體現在訓練體系建設上。
在新規發布前,男子青訓體系已經比較成熟。但目前整個男子青訓已經停止了。但這對于另一端的女子電競來講幾乎沒有產生太大影響,原因很簡單:當然這背后的原因是復雜的,“相對于擁有一整套成熟的青訓體系和選拔流程的男子電競,在女子電競領域甚至不存在‘青訓體系’這一說”。專業女子電競俱樂部KA的戰隊經理妮妮說。
她們被賦予的期待是,通過好看的外表加上女性職業選手的身份來吸金,嚴格意義上來講,算不上真正的職業選手。
當然,不能忽視這些“顏值隊”也曾有過高光和輝煌時刻。
可以說,在2018年之前,妮妮和她的女子”俱樂部并不缺比賽打。甚至在2016年和2017年,女子電競的比賽還相當多,譬如EWG女子電競運動會、NTF未來人類女神杯、EGC京東妹子杯等賽事相繼舉行,她的KA也在其中拿到了不錯的成績——2018年國際女子賽事上甚至拿到了世界亞軍。但春天持續的時間太短暫了,2018年資本寒冬來襲,自那至今,女子電競領域幾乎沒有舉辦過像樣的比賽。
沒有比賽,意味著出不了成績,出不了成績意味著拿不了贊助,拿不了贊助意味著俱樂部面臨“廢部”(整個俱樂部被廢除)的窘境——這在事實上導致了相當數量女子俱樂部的解散。
在這種局面下,女電競選手們也開始尋找生存之道。
02
為了生存——出道
KA俱樂部的女選手,可以看作女子電競活下來的一個縮影。
他們把此前的“顏值隊”徹底改造,成為了專業的“電競藝人”。這條道路的最終形態,就是KA俱樂部成團出道的“電競女團”——女孩們成為了純粹的簽約藝人,通過接商演、上綜藝、做主播掙錢,月平均收入保底1萬元以上,高時甚至能拿到6~7萬元。
憑借這批“電競藝人”,KA不僅成功逃離“廢部”風險,甚至還靠這筆錢供養著一支專注競技的女子電競團隊。
擁有五年職業電競生涯的女選手張儀,在俱樂部做選手的時候,領著5000元的月薪,女隊訓練,也和男隊一般無二:晚上兩點睡覺,早上十二點起床,訓練賽可能會在2點4點7點,其他時候就可以自己打RANK巔峰賽擴展英雄池,而到了休息時間,就會被收去手機。
▲KA俱樂部的電競藝人們
而在俱樂部解散大潮中,張儀同無數個普通選手一樣,因為沒比賽可打離開了俱樂部——為了生存,成為一名游戲主播。接賬號代練單子、幫人打排位賽上分、加入直播工會。
由于自己在直播行業的資歷很淺,張儀只得選擇起早貪黑——每天都會比那些大主播早些開播幾個小時,多打幾把,以此和他們錯開直播時間。主播的收入,固然比當選手打比賽豐厚得多——相比俱樂部,張儀最多時一個月甚至超過兩萬元。“只能靠自己努力,通過這種方式來維持生活。”
疑惑、迷茫,走出俱樂部,沒有比賽可打的電競女選手們,無奈只能在行業內實現轉型。必須要看到的是,這些“電競女團”和“電競藝人”的存在確實讓俱樂部的專業電競戰隊得以生存和延續,并且在為數不多的女子電競聯賽中取得成績。
不過,這些“電競女團”和“電競藝人”,會不會讓外界對女子電競的誤解更深一層,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03
換一種方式繼續圓夢
今年21歲,來自桂林的王琳,剛到KA俱樂部三個多月,之所以成為一名職業電競選手,王琳稱是因為喜歡打比賽和競技的感覺,和隊友交流配合取得勝利會給自己帶來快樂,對賽事之后的榮譽反而放到了其次。加入KA俱樂部算是她的第一份“實習”。
但相對于天賦異稟的其他玩家,王琳花了很久時間才搞懂英雄聯盟的玩法。“機制太多了。”為了搞懂這個游戲,她甚至自己玩了一個多月的人機對戰。
不過這個分部能夠存在,已經十分難能可貴,因為KA俱樂部應該是國內唯一一家擁有英雄聯盟分部的女子電競戰隊了。就玩家基數來說,英雄聯盟的女玩家基數遠低于王者榮耀。
由于前述的原因,王琳能打的英雄聯盟比賽很少,訓練也比較少,如果有隊伍約比賽的話,她就會打比賽,沒有的話就自己接著練習。
盡管她的父母對她玩電競并不反對,但他們本質上仍然認為,電競選手這個行當是青春飯,堅持不了幾年。“如果以后不能打了,可能會轉型電競運營什么的,但一直會在電競圈。”王琳說。
在電競圈浸淫多年的李琪算是一位天賦型選手,19歲才開始打英雄聯盟的她,兩年內就打上了一區艾歐尼亞的最強王者(玩過這個游戲的都知道這是什么分量),21歲進入KA俱樂部,以英雄聯盟打野選手的身份開始了她的職業生涯。
在這之后,她又轉型單人對戰游戲爐石傳說,不到一年便在相關賽事中進入八強。有天賦傍身,回報顯然也是豐厚的,李琪的收入很快超過了俱樂部的平均值;轉型爐石解說之后,她的收入也完全讓她不用像其他人一樣起早貪黑。行業變革大潮來臨,李琪并沒有像其他選手逃離電競圈,她認為這里承載著她的青春與夢想。
不同于李琪的堅定,王琳有時會陷入自我懷疑,沒有比賽的電競選手,還能否稱得上“電競選手”,沒有職業聯賽打,這個到底還能不能稱上是一份“職業”。“家人經常勸我想想后路,時常推給我一些招聘信息。”
但過后,她依然會繼續之前的選擇。
04
寫在最后
很多人認為女子電競的現狀其原罪是“菜”,不管承不承認,這可以說是電競圈乃至競技游戲圈的公理之一。因為現代競技,幾乎不會,也沒有必要限制性別,如果競技結果出現了性別傾向,那一定和觀賞性,更重要的是與觀賞性背后的商業價值直接相關——即電競賽事轉播費的高低。
早在2016年,美國職業棒球大聯盟旗下的流媒體視頻部門BAM Tech就斥資3億美元買下了英雄聯盟5年的賽事轉播權;今年5月,虎牙直播獲得未來五年英雄聯盟LPL聯賽、LDL聯賽、LPL全明星周末及頒獎典禮的獨家直播權,總金額達到人民幣20.13億元。
而賽事轉播權,只是電競商業價值的冰山一角,僅憑想象,就可以知道這是個多么大的市場,所以比賽“并不那么精彩”的女子電競在商業價值上,就會比男子電競略遜一籌,自然也沒有條件進行一些基礎建設。
但眼下,她們正在用不同的方式,扼住命運咽喉,努力留在電競行業里,在短暫的青春里,繼續追夢。
注:文中除了妮妮均為化名,陀螺電競編輯吳杞人對本文亦有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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