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愛聽好話是人的天性,不管愛不愛聽,想不想說,在交際中營造出一種積極傾聽、引為知音的氛圍,通過細節(jié)搔到對方的癢處,是建立良好的人際關(guān)系——特別是上下級之間的人際關(guān)系——一大良方。
曾仕強教授也曾言:良好的人際關(guān)系不是靠拍馬屁,而是靠制造濃厚的“馬屁味道”。
當然“拍馬屁”也需要掌握相應(yīng)的方式方法,掌握了節(jié)奏、拍得恰如其分,可以如同嚴嵩、和珅一般,入得老大的法眼,從此平步青云;若是手法不熟,很容易拍到馬腿上,從此被打入另冊,甚至被秋后算賬,畢竟馬可不是一種溫順的生物,讓其不爽了可是會尥蹶子的。
本文的主人公,大明代藩親王代惠王朱成錬,就是拍馬屁拍在馬蹄上的典型。
視國政如無物的親王
朱成錬,生于正統(tǒng)元年(1436年),是代藩第二代親王(不算追封的代戾王朱遜煓)代隱王朱仕壥的嫡長子,首封代王代簡王朱桂的曾孫,生母為朱仕壥原配楊氏,景泰元年(1450年)晉封為代世子。
天順七年(1463年)八月,朱仕壥薨逝,享年51歲,訃聞,朝廷依慣例“上輟視朝三日”、“遣官致祭”、“命有司營葬”,并賜謚曰隱。不久明英宗駕崩,因新舊政權(quán)更迭等原因,朱成錬直到成化二年(1466年)才得以襲封。
朱成錬的幾代先祖都是奇葩。
曾祖代藩始封君代簡王朱桂也是個無法無天的主,連皇帝的旨意都敢抗旨不尊。他干得最出格的一件事是:因?qū)櫺倚℃焓?,將原配、代王妃徐氏及世子朱遜煓驅(qū)逐出府,任其自生自滅,“寵妾滅妻”到如此也是千古少見。要不是代王妃徐氏是中山王徐達之女,當朝皇帝明成祖朱棣的小姨子,“寵妾滅妻”很可能會成為現(xiàn)實。
祖父追封代王朱遜煓性子暴烈如火,為了母親王妃徐氏,與父親徹底鬧翻,不顧“父為子綱”的人倫,及宗室非奉召不得離開封地的祖制,私自赴京向四伯狀告父親。為此落得個“狠傲荒淫,違越禮法,不順其父”的評價,死后被賜謚曰“悼戾”。
生父代隱王朱仕壥,因自小被祖父代簡王朱桂另眼看待,受盡庶祖母徐氏的欺凌虐待,導(dǎo)致心理扭曲。一方面對外性子懦弱屈服于強權(quán),以堂堂親王之尊竟然對守城武將屈膝下跪。另一方面對親族冷酷無情,天順年間以大同城中地方狹窄居住不便為由,違反諸藩聚城而居的祖制,通過朝廷將在世六位叔叔統(tǒng)統(tǒng)趕出大同不說,還想將年長的兩個兒子也別城而居,為此遭到明英宗的訓(xùn)斥。
朱成錬的品行堪比代簡王朱桂和乃祖代戾王朱遜煓,視禮制、國法為無物,為了一己之私,哪怕敗壞國政都在所不惜。
1、擅離藩地
明太祖朱元璋雖然基于鞏固皇權(quán)的現(xiàn)實考量恢復(fù)了分封制,可也吸取了歷代藩王叛亂的教訓(xùn),對藩王的權(quán)力做出了種種限制,比如不得干預(yù)地方,無皇帝詔令不得擅離藩地。洪武二十二年(1389年)年底,周王朱橚因擅離封地開封,私下前往鳳陽會見老岳父馮勝,惹來老爹朱元璋的無限怒火,一度被發(fā)配云南,在長兄朱標的求情下,才改判幽居京師。
靖難之后,由于明成祖朱棣的帝位就是由藩王逆襲而來,故此對藩王的限制越發(fā)嚴苛,在削藩的同時,還大范圍限制宗室的人身自由權(quán)。洪武時期,藩王們雖然不可以擅離藩地,但在藩國內(nèi)部行動還是比較自由的,《皇明祖訓(xùn)》規(guī)定“凡王出獵演武,只在十月為始,至三月終止”??山?jīng)過明成祖祖孫三代孜孜不倦地削藩,宗室的活動空間僅限于王府所在的城池內(nèi)部,該城的城墻囊括范圍有多大,他們的自由活動空間就有多大,至于其他別說是出城“出獵演武”了,連出城送個葬、掃個墓都需要提前向朝廷報備,并有時間限制。
朱成錬卻將這一禁令視為無物,屢屢違反。
成化元年(1465年)四月二十一日,代隱王朱仕壥出殯,身為喪主的世子朱成錬,會同堂叔廣靈王朱仕(土+茲),及弟弟慱野王朱成鐭、和川王朱成鏝出城送葬。此行不僅沒有按慣例事先派人奏請,還借故在城外逗留良久方還。
為此本就負有監(jiān)視代藩職責的大同方面有關(guān)官員(當為大同巡撫、鎮(zhèn)守太監(jiān)等),據(jù)實上奏朝廷,請求朝廷做出處置。五月,明憲宗朱見深降旨訓(xùn)斥。
“戊申,敕代世子成煉曰:得大同守臣奏,四月二十一日,世子偕廣靈王、慱野王、和川王送喪出城,良久方還。祖宗故事,世子、郡王出城,必先差人奏請。今乃輙自出城故,違朝命。朕念親親,姑置不究。敕至,世子與諸郡王宜深自省改,今后務(wù)要循理守法,毋蹈前愆,以全令名。”(《明憲宗實錄》)
朱成錬直到次年才得以襲封,很可能與此有關(guān)。然而他并沒有吸取教訓(xùn)。
成化九年(1473年)四月,朱成錬在不會知朝廷的情況下,再次會同靈王朱仕(土+茲)、和川王朱成鏝,及侄子定安悼隱王長子朱聰潏,一連數(shù)日出城,前往真武廟敬香。
真武廟位于大同城西南方不遠處,一天之內(nèi)辦完事綽綽有余,朱成錬竟連日前往,可見敬香只不過是借口,出城游玩才是真的。
順便提一句,定安悼隱王長子朱聰潏,是朱成錬胞弟、代隱王朱仕壥的嫡次子定安王朱成鏻的嫡長子,成化七年(1471年)二月,因為其父居喪時無禮,被處以停封,遷守祖墳的懲戒,直到成化十三年(1477年)七月才被開釋。也就是說此時他尚且是戴罪之身。
攜戴罪宗室擅離藩地外出嬉戲,可謂是數(shù)罪并舉。出來玩遲早要還的,當?shù)厥爻紝Υ俗匀徊粫o動于衷,一封奏疏就將此事上達了天聽。
明憲宗再次降敕訓(xùn)斥。有意思的是,因朱成錬等是宗室,所以被輕輕放過,反而是王府的屬官們代為了受過,以“以王府官不諫止”的名義“命逮治之”。
2、驅(qū)逐巡撫
朱成錬雖然沒受到處罰,可王府屬官被處罰,自認被落了面子,故而隨即就對當?shù)厥爻颊归_了報復(fù)。能夠上達天聽的,或為高官要員,或為當?shù)劓?zhèn)守太監(jiān),因此就大同而言,所謂當?shù)厥爻贾荒苁谴笸矒崤c大同鎮(zhèn)守太監(jiān)。
從朱成錬報復(fù)行為來看,將其擅離藩地之事捅到明憲宗案前的,應(yīng)當是大同巡撫單獨所為,或大同巡撫與大同鎮(zhèn)守太監(jiān)共同所為。當然由于大同鎮(zhèn)守太監(jiān)出自宮中,在明憲宗面前大小也是個紅人,地位特殊,就算他參與了此事,朱成錬也不敢進行報復(fù),于是乎將目標對準了大同巡撫。
大同自大明王朝開國起,就是進攻與抵御蒙古人的邊防重地,首封代王朱桂就是由豫王改封代王,來此就藩充當塞王的。靖難之后因削藩塞王的風光不再,可大同依然是大明九邊重地,為此朝廷在此設(shè)立大同鎮(zhèn),與東面的宣府鎮(zhèn)共同組成拱衛(wèi)京師北京的西北大門,在九邊之中重要性名列前茅,土木堡之變前也先統(tǒng)領(lǐng)的瓦剌大軍就是由此扣邊,敲開進攻北京的大門。
隨著文官集團地位的抬升,朝廷開始在軍事重地設(shè)立巡撫治理地方。正統(tǒng)元年(1436年),在大同、宣府兩鎮(zhèn)始設(shè)宣大巡撫,此后大同、宣府兩地的巡撫分和不定,或合設(shè)宣大巡撫,或分設(shè)大同巡撫、宣府巡撫。
成化九年,大同、宣府兩地的巡撫屬于分設(shè),時任大同巡撫為殷謙。他于成化八年五月,以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身份兼任大同巡撫。是故,他就是上奏朱成錬不法事的守臣。
為此回過神來的朱成錬,不顧自己名義上是大同鎮(zhèn)最高軍事長官,守土有責的事實,一意要把肩負著守衛(wèi)大同責任,卻得罪了自己的大同巡撫殷謙給搞下去。為此哪怕壞了國防重事也在所不惜。
他向朝廷奏報殷謙的諸多不法之事,主要有一下三條:一是朝廷派出天使冊封代藩郡王時,殷謙沒有隨侍在側(cè)行禮,此乃目無王法;二是殷謙離城出視邊墻時,沒有向他這個名義上的大同鎮(zhèn)最高軍事長官辭行,此乃恃寵而驕;三是役使銀匠為自己服務(wù)后,不給傭錢,此乃知法犯法。
以當時的政治環(huán)境,這三條雖然有罪,但都是小過,加上殷謙也是能臣,通常情況下朝廷在罰酒三杯后,就輕輕放過了??捎捎谑律娣?,為了顧全皇室臉面,只能委屈殷謙給他挪個窩了。
當然朝廷也知道殷謙有些冤,且邊塞也離不開此等能臣,遂將北京北大門的兩大巡撫進行了身份互換,殷謙轉(zhuǎn)任宣府巡撫,原宣府巡撫、都察院右僉都御史鄭寧,改任大同巡撫。如此一方面安撫了代王朱成錬,另一方面也讓倆人脫離接觸,以防鬧出更大的動靜,影響京師防御。
“改命右副都御史殷謙巡撫宣府,右僉都御史鄭寧巡撫大同。初代王奏謙當朝使冊封郡王不隨侍行禮,出視邊墻不辭而行,幵役銀匠而不給傭錢,諸不法事。命戶科給事中杜嶠等往勘劾,奏謙當逮問。有旨宥之而敕,謙與寧兩易巡撫?!?/strong>(《明憲宗實錄》)
3、誣告總兵
土木堡之變后,文官集團逐漸壓倒勛貴集團,大同巡撫的地位日益抬升,獲得“贊理軍務(wù)”的職權(quán),成為大同總兵的頂頭上司。然而明代中期,大同巡撫在很多時候,并不能完全駕馭得住身為大同鎮(zhèn)最高軍事長官的大同總兵,甚至大同總兵強勢時還會不鳥大同巡撫。
天順年間,及成化中早期的大同總兵為彰武伯楊信。他是京城保衛(wèi)戰(zhàn)重要功臣、識破也先的“叫門天子”詭計的名將昌平侯楊洪之侄。因于天順二年(1458年),在青陽溝之戰(zhàn)中大破瓦剌,而以功晉封彰武伯。在大同總兵任上也多有戰(zhàn)績,也算是一代名將。
可就是這么一個事關(guān)大同防衛(wèi)的國之干城,為了一己之私,朱成錬也想盡辦法地要將他搞掉才肯罷休。為此,他屢屢上疏參奏楊信貪惰等不法之事多達十數(shù)件。
明憲宗對此非常重視,派出由肩負軍事監(jiān)察的兵科給事中翟瑛、主管刑罰的刑部員外郎游佐、御用特務(wù)錦衣衛(wèi)百戶宋鑒,組成的聯(lián)合調(diào)查組,前往大同詳細復(fù)核此事。整個調(diào)查組由代表主管部門的兵部、代表三法司的刑部、代表皇帝的錦衣衛(wèi)組成,規(guī)格不可為不高,專業(yè)性上也無可挑剔。
然而,朱成錬對楊信的各項指責基本屬于誣告,調(diào)查組也應(yīng)當是在秉公行事,故而結(jié)果對他極其不利。是以趁著調(diào)查組尚未將結(jié)果上奏,朱成錬再次上疏朝廷,更為詳盡地描述了楊信所謂的“不法之事”,并奏稱翟瑛等人抵達大同后沉迷于圍棋賦詩,對本職工作虛應(yīng)其事。意圖借此把調(diào)查組諸人拖下水,將水攪渾。
明憲宗得奏,內(nèi)心還是偏向自己的本家,于是命錦衣衛(wèi)指揮趙璟親自前去復(fù)核。
調(diào)查組完成任務(wù)回京時,已知曉朱成錬所奏,可本著公心,依然據(jù)實上奏,且自請罪,獲得明憲宗的寬恕。
隨即,趙璟帶回來了最終調(diào)查報告,言稱朱成錬所奏多為誣告,為由“浸漁糧”、“芻出疆耕牧致寇”、“放軍納賄”三事確有其事,而翟瑛等人的報告過于簡略,有袒護楊信之嫌。
為此,明憲宗綜合各方面的意見作出判決:以邊疆急需用人,赦免楊信之罪,但停其俸祿二年;代王府左右長史,不能匡正朱成錬,停俸三月;翟瑛等人停俸半年。
“至是,璟還言信罪惟浸漁糧,芻出疆耕牧致寇,及放軍納賄之事,王所奏多誣,而瑛等所按頗略。都察院言信及瑛等皆當究治,王宜降敕切責,左右長史不能匡正,亦當并治。上皆是之,但以邊方用人之際,特宥信罪,仍停其祿二年,左右長史停俸三月,瑛等亦停俸半年。” (《明憲宗實錄》)
這個處罰可謂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甚至挑起事端的朱成錬壓根皮都沒有被傷到。
一記拍在馬蹄上的馬屁
朱成錬之所以敢如此肆意妄為,是因為他清楚,自己身為藩王能決定自己命運的,只有坐在紫禁城中龍椅上的那位,沒有他點頭,誰都不能把自己怎么樣。是故在大同作死的同時,也會拍皇帝的馬屁,比如明憲宗在位期間,管好代藩宗室事務(wù),不給皇帝添麻煩。
成化二十三年(1487年)八月二十二,明憲宗駕崩。九月初六,皇太子朱佑樘即皇帝位,十一日賞賜諸藩王白金、文綺、鈔錠等物。身為遠房叔祖的朱成錬獲賜白金三百兩,纻絲羅十五表,里紗十五疋,錦三疋,鈔二萬貫。
十月十九,即位剛滿一月的明孝宗去信制止了兩位親王赴京的請求。
德王朱見潾赴京的理由是給皇兄、大行皇帝朱見深奔喪。雖然明太祖在《皇明祖訓(xùn)》中規(guī)定了“凡朝廷新天子正位,諸王遣使奉表稱賀,謹守邊藩,三年不朝”,以防止借此機會在京城謀反, 但朱見潾這番基于兄弟之情的理由還算說得過去。
可朱成錬的理由就奇葩了,竟然表示想要詣闕恭賀明孝宗登基之喜。且不說此舉是對《皇明祖訓(xùn)》的明知故犯,只說此時明憲宗尸骨都還未寒,即便明孝宗內(nèi)心對喜提皇位開心不已,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欣然接受他的恭賀。
“乙酉……德王見潾奏欲奔大行皇帝喪,代王成煉奏欲詣闕賀登極。各貽書止之?!?/strong> (《明憲宗實錄》)
明孝宗不管是在歷史上,還是在當下都是公認的明君。即便是對明朝皇帝帶有偏見,認為明朝盛產(chǎn)奇葩皇帝,動輒給大明諸帝取下諸如蟋蟀天子朱瞻基、吃喝玩樂正德帝、宅男天子嘉靖帝、曠工皇帝萬歷帝、木匠皇帝朱由校等外號的人,在面對他時,也會口下留德。 “他是一個好皇帝,也是一個好人”,當年明月在《明朝那些事兒》中,給予了他以明朝皇帝最高的評價。
然而明孝宗再怎么圣明,終究是人,而不是神,再說即便是神也會因自己的喜惡而犯錯,何況是一介凡人。是故他也逃不脫這一規(guī)律。朱成錬赴京賀新君登基的行動雖然被拒,可終究在明孝宗心中留下了一個深刻的印象。
轉(zhuǎn)過年來的弘治元年,朱成錬借機向?qū)m中敬獻了一頭海東青,被明孝宗欣然接受。
海東青,又名矛隼、鶻鷹、海青,是一種獵鷹,主要分布在北極以及北美洲、亞洲的廣大地區(qū)。中國境內(nèi)產(chǎn)于黑龍江、吉林等地,《本草綱目·禽部》記載:“雕出遼東,最俊者謂之海東青” ,是古代狩獵中的重要幫手,能襲天鵝、搏雞兔。遼代四季捺缽制中的春捺缽有一項名為“頭鵝宴”的活動,每年春天遼代皇帝將行帳移駐鴨子河(今松花江)畔時,會放出海東青捕天鵝,捕到第一只天鵝后會擺宴慶賀,名曰“頭鵝宴”。
在明代,海東青也屬于一種難得一見的珍惜禽類。
明孝宗自即位以來匡正成化末年的亂局,“納諫如流,求賢若渴,留神政務(wù),注意經(jīng)史”,以至于天下之人“曉然皆知圣心勤政務(wù)學(xué),絕無玩好之事”。
弘治初年的內(nèi)閣首輔為北直隸博野(今河北博野)人劉吉,他歷經(jīng)正統(tǒng)、景泰、天順、成化弘治五朝,于成化十四年成為內(nèi)閣大學(xué)士。在成化年間因尸位素餐,與萬安、劉珝被戲稱為“紙糊三閣老”,人送外號“劉棉花”。就是這么一個人,在成化二十三年十月被明孝宗任命為內(nèi)閣首輔后,卻一掃前況,變得敢于任事,在首輔任上頗有建樹。這也體現(xiàn)了明孝宗用人的水平。
針對代王朱成錬進獻海東青一事,劉吉就進行了犯顏直諫。
明孝宗收受、馴養(yǎng)海東青,在常人看來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小事,畢竟皇帝也是人,誰還沒個愛好,只要能公私分明不耽誤國事就好??稍谑看蠓螂A層看來,皇帝無私事。比如奠定了明朝“仁宣之治”盛世的優(yōu)秀政治家明宣宗朱瞻基,就因為愛玩蟋蟀的這個日常愛好,腦袋上頂了一個污名:蟋蟀天子。明末士人沈德符在其《萬歷野獲編》里,就繪聲繪色講述了明宣宗強征蟋蟀的“惡政”。蒲松齡在《聊齋志異》中,更是以一篇《促織》,對明宣宗的這一愛好大加嘲諷。
故而士大夫們對皇帝的一些個人愛好,會秉持著“不以惡小而為之”的態(tài)度防患于未來,堅決將其當做不良愛好打掉。
弘治元年十月十八夜,發(fā)生了“是日曉刻,月犯天樽西星,辰刻日暈色青赤又生,左右珥色赤黃,良久散”的天象。
當月二十日,內(nèi)閣首輔劉吉領(lǐng)銜,率領(lǐng)朝臣借助天人感應(yīng)之說,對代王朱成錬進獻海東青一事進行進諫,稱:海東青“無益于國,有損于人”,而代王身為朝廷懿親竟然“不體皇上憂勤之至意,乃以海青來獻,其為圣德之累,誠非小事”,皇上圣明遠超漢文帝自然不會受此“非理之獻”,何況“今年自冬以來京師久陰不雨,川廣等處旱災(zāi)民饑,皇上勞心焦思,又嘗訓(xùn)戒百官同加修省”,請求明孝宗退還海東青,并收回賞賜之物。
“今茲海青雖稱至微,代王獻諂而奉,皇上不察而受之,又賜以銀兩,表里誠恐天下之人從此窺見圣意所在,莫不爭投所好,以希寵利。臣等緘默不言,死罪莫贖,伏望皇上斷自宸衷,卻還所進海青,收回賞賜之物,以書報代王曰朕不受獻也。如此不惟可以絕天下窺伺之心,抑又可以貽后世稱頌之美。則皇上盛德,真可以比隆夏禹周武王,彼漢文帝又不足言矣。”(《明孝宗實錄》)
明孝宗最終接受了諫言,照章辦理,并去信稱“今特歸還所獻海青,專書以報,或有忠言讜論,時致裨益,是所望也”。
可以說在劉吉等朝臣的干預(yù)下,朱成錬本來十拿九穩(wěn)的一記馬屁,竟然意外地失手滑落到了馬腿上,可謂是時也命也!
弘治二年六月,朱成錬薨逝,在位24年,享年54歲,朝廷賜謚曰惠,并“輟朝三日,遣官諭祭,命有司治喪葬”。
阿越說
從朱成錬這一記拍在馬腿上的馬屁可以看出,雖有“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之說,但馬屁也不是萬能的。常言道“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馬屁拍多了遲早有拍到馬蹄上的一天,到了那個時候,沒有多少實績打底,基本靠溜須拍馬獲得相應(yīng)社會地位之人,輕則被棄之如履,重則身家性命不保,更有甚者還會遺臭萬年。自太史公在《史記》中創(chuàng)設(shè)《佞幸列傳》后,靠溜須拍馬上位才不配位者,便是歷代《佞幸傳》、《奸臣傳》的??汀?/p>
即便是在講究快節(jié)奏,酒香也怕巷子深,需要積極展現(xiàn)自我、推銷自我的當下,在制造適當?shù)摹榜R屁味道”維系好人際關(guān)系的同時,也需要在工作中用實績?nèi)フ宫F(xiàn)自我,如此才能在機會來臨的時候?qū)⑵渥プ。⒆€(wěn)位子,實現(xiàn)自己的人生價值,而不至于一有風吹草動就搖搖欲墜。
所以一味的溜須拍馬要不得,只有懂得營造氛圍配上可以打底的工作實績打底,才能無懼風雨的一往無前,亙古以來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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