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隨著電影版《第一爐香》的上映，圍繞著電影中幾位主演塑造的角色是否符合張愛玲原著中人物形象的問題，在各大網絡平臺均引起了廣泛討論，“第一爐香 第一爐鋼”的話題更是沖上了微博熱搜榜。看著網友對于馬思純、彭于晏等演員的各種吐槽、嘲諷，令我更加想自己看看原著中的葛微龍和喬琪喬到底是什么樣。或許網友們對原著的理解，和電影主創團隊透過影片傳達出來的大相徑庭，而這恰恰印證了那句“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電影《第一爐香》海報

我不確定自己究竟看過張愛玲的幾部作品了，印象中也曾為《傾城之戀》、《色戒》一類的故事感動落淚。但我對張愛玲和她的作品，都談不上多么喜歡，卻也并不排斥。因此，在看電影版《第一爐香》之前，我先看了原著，但只看了這一部短篇小說。這是一個關于女性在紙醉金迷的生活中，一步步墮落沉淪的悲劇故事。為了遠離戰爭，與家人一同來到香港的女主人公葛薇龍，決心不隨家人返回上海，而是繼續留在香港讀書。面臨生活費和學費都將沒著落的她，無奈之下只好去投奔因嫁給富商當四姨太，早已與家中鬧翻的姑母梁太太。《第一爐香》作為張愛玲的早期作品，筆下的人物尤其是在女主人公身上，難免會有很多她自己親身經歷的影子。比如，故事中描寫的葛薇龍這個窮親戚到梁太太家后的心理波動，恐怕就是張愛玲在香港讀書時期的親身感受吧？

在我看來，葛薇龍是個悲情人物。連梁太太身邊的小丫頭睨兒，都覺得她夠可憐的，足見她活得多么悲哀！她明知道喬琪喬是個花花公子，與她之間根本沒有愛情可言，卻還是在梁太太的慫恿下與喬琪喬結婚了。這令我不禁懷疑，她是真的那么愛喬琪喬嗎？或許用自己出賣色相掙來的錢，養活著一個能給她帶來一時快樂的小白臉，這樣才能證明她比睨兒、睇睇等人強，才能讓她體會到一點作為有錢人家小姐的優越感。也只有這樣，她才能不走姑母的老路，不用嫁給一個糟老頭浪費青春。更何況喬琪喬也不是葛薇龍最初看上的盧兆麟那種生瓜蛋子，賞個仨瓜倆棗就能讓其甘愿給中年闊太太當小奶狗的男人。梁太太就算想倒貼喬琪喬，他還不愿意呢！至少葛薇龍的姿色，還是能入喬琪喬眼的。

電影《第一爐香》馬思純飾演葛薇龍

坦白講，讀完《第一爐香》的整個故事，我感覺其中描寫喬琪喬的文字并不多。而且，我并未從那些文字中，感受到喬琪喬這個人物的魅力。除了好看的皮囊和善于花言巧語哄騙女人以外，他并沒有什么令我讀來感動的言行。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他懂葛薇龍的付出與不容易，這讓他成為了葛薇龍的知心人。再有就是他在想東西時總喜歡把臉埋在臂彎里，那時他表現出來的小孩神氣，讓他多了一點純真，而這剛好會引起葛薇龍一種近于母性愛的反應。從故事的結局來看，喬琪喬分明就是一個吃軟飯的。但他又有別于一般的小白臉，可謂是做到了“軟飯硬吃”。他曾對葛薇龍說過，“我不能答應你結婚，我也不能答應你愛，我只能答應你快樂。”同時，他也不像傳統小白臉那樣柔弱，畢竟他是一個可以從葛薇龍陽臺爬到對過山崖上，再順利離開的人。

電影《第一爐香》彭于晏飾演喬琪喬

雖然葛薇龍得以如愿把喬琪喬招贅進門，但這并不意味著她就真的征服了那個浪蕩公子。只能說是在贏得喬琪喬的陪伴上，她比梁太太更有年輕的資本，也比睨兒、睇睇等小丫頭們更有相貌、見識、身份上的優勢。可她畢竟還是要靠出賣色相掙錢，她選的這條路完全是吃青春飯。等到她年老色衰時，不僅喬琪喬會拋下她，其他男人也很難再對她有興趣，那時她必定要人財兩失了。她最初也曾和每個戀上浪子的人一樣，幻想能夠用愛溫暖并改變喬琪喬，令其不再繼續消沉，可以靠著聰明和喬家的人脈有一番作為。對于她所付出的，盡管得到了喬琪喬的認可，卻終究無法改變對方。連喬琪喬都說，他們二人權利和義務的分配太不公平。她這段愛情與婚姻，就像點燃一爐香后營造出來的一場快樂夢，要不了多久香就會燃盡，夢也就會醒來。

在我看來，《第一爐香》原著中的故事情節就沒有太多情感層面的撕扯，所以不像張愛玲筆下其它故事那么令人感到刻骨銘心。不過這個故事也獨具特色，道盡了一個春心萌動的少女對愛情的幻想與對上流社會生活的期待，以及面對殘酷的現實生活時只好妥協的無奈。張愛玲通過這個故事，成功塑造了一個被物欲和情欲誘惑，逐漸墮落的典型人物。而這個在紙醉金迷中逐漸沉淪的小女人，卻始終保持著一點自省。或許那只是她骨子里的一種執拗，但正是這點殘存的執念，才令她有底氣說出那句，“我愛你，關你什么事，千怪萬怪，也怪不到你身上去。”

總之，我覺得《第一爐香》這部短篇小說的故事性一般，但很多諸如心理波動的細節描寫都極具文學性，值得細細品讀！而對于正在上映的電影版《第一爐香》，我也依舊很想看，畢竟主創班底還是很強大的。或許影片呈現效果與一部分原著粉的期待不符，但那也是編劇、導演等主創團隊就原著故事進行的一種解讀。大家都不是張愛玲，又怎么知道哪種解讀才是最正確的？抱著開放、包容的心態去欣賞就好了！（作者：李淑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