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藍字
原創(chuàng)首發(fā) | 藍字計劃
9月5日晚上,一張長圖傳遍公益圈,圖里的主角手把手教人怎么在今年99公益日里薅鵝毛。簡單來說,就是自己準備了錢,化整為零分發(fā)給熱心網友,從騰訊手里套配捐。
想出這招的那位朋友,還實時更新著朋友圈文案:“已籌集994萬,沖刺1000萬……聯系我報銷,又做公益又報銷”。
很可惜,小動作被抓了現行,相關項目募捐凍結、款項封存。
子彈還在飛,但靶子幾十年來從沒變過——蓋在公益行業(yè)上的黑箱子。
套捐的本質,是濫用公共信任,這一點,從國內現代公益體系搭建之初,就始終伴隨著這個行業(yè)生長。
1981年,中國首個公益基金會中國兒童少年基金會成立,到1988年,國務院出臺《基金會管理辦法》,規(guī)定公益基金會的登記管理細則,正式承認公益基金會的合法性。這年末尾,春晚的舞臺上韋唯柔情款款,一首《愛的奉獻》,唱哭臺下的觀眾,唱響了中國公益事業(yè)的集結號。
公益基金會及各類相關組織開始井噴,20年時間,冒出來2000多個公益基金,從扶貧到動物保護,無所不包。
企業(yè)家、明星、官員,人人都趕著獻出一點愛,無數匯聚而來的愛,由于缺乏監(jiān)管措施,被一股腦裝進密不透風的黑箱子里。
黑箱子第一次被揭開,是1998年。
那年,赤道東太平洋附近水溫異常升高,在中國北方和長江一帶,形成了兩個大型降雨區(qū),隨后西太平洋副熱帶高壓突然南退,烏拉爾山、貝加爾湖和鄂霍茨克海三個地區(qū)出現阻塞高壓形勢,西伯利亞冷空氣南下。
超乎所有人預料的暴雨,突然降臨。長江上游出現八次連環(huán)不斷的洪峰,西江、閩江、松花江、嫩江,集體出現大水。
截止到1998年截至8月22日,全國有29個省(區(qū)、市)遭受不同程度洪澇災害,受災面積3.18億畝,成災面積1.96億畝,受災人口2.23億人,死亡3004人,媒體的記敘是:“發(fā)生范圍、影響程度和造成的損失,均為建國以來最嚴重的”。
國難當前,有人卻在其中發(fā)了財。
洪災期間,不少企業(yè)宣布要慷慨解囊,為了鼓勵和宣傳這些企業(yè)的慈善行為,媒體們通過義演、晚會等形式對捐助單位進行宣傳和表彰,算是對善行的回饋。
等到救災結束,回過頭查賬,才發(fā)現6億元的募捐款項,有一半沒有到位——很多企業(yè)根本沒有捐贈的意圖或實力,只是蹭個熱度,打打名氣。
這是有據可查,國內最早的詐捐案,然而,沒有任何企業(yè)或個人為這場鬧劇付出過代價。
歸根結底,資金流動不透明,給了借公益沽名釣譽的人機會。同樣的戲碼屢屢上演,2008年雪災,湖北省收到1.06億元承諾捐款,但實際到賬僅7383萬元,湖北省民政廳能做的只有把開“空頭支票”的企業(yè)公布出來,用社會壓力催著對方給錢。
企業(yè)們接二連三的賴公益賬,倒逼出了《救災捐贈管理辦法》:對不能按時履約的,應當及時向救災捐贈受贈人說明情況,簽訂補充履約協議。救災捐贈受贈人有權依法向協議捐贈人追要捐贈款物,并通過適當方式向社會公告說明。
法規(guī)出臺才十幾天,汶川遭遇大地震,“公益人”們又故態(tài)復萌。
2010年,章子怡、成龍、余秋雨等名人先后被指在汶川大地震中存在詐捐,民政部下屬機構隨后進行了一份抽樣調查,發(fā)現在經歷汶川地震、南方雪災等多次捐贈井噴后,中國公益組織的透明度并未提高——約有75%的慈善組織“完全不披露或僅少量披露信息”。
這份調查里,還有一個數據更有意思:近九成受訪者表示從未接受過慈善機構的信息反饋,超過九成公眾對慈善信息公開程度不夠滿意。
那年,中國的社會捐贈款項總額接近700億,依然被放在黑箱子里,撬開箱子,是中國公益事業(yè)面前最大的難關,這關不過不行。
攔路虎很多。
實際上,早在2005年9月,民政部就曾正式向全國人大和國務院提出起草慈善事業(yè)促進法的立法建議,2009年,民政部向國務院法制辦提交立法草案,慈善法就此進入立法程序。
但這部法律卻遲遲難以落地,除了對慈善、公益等概念的定義分歧,還有部分阻力來自認知層面:好人好事,怎么可以用法律去嚴格要求?
樸素的善良,受到了經濟社會的挑戰(zhàn)。
2011年,一個叫郭美美的女人火了,除了“住大別墅,開瑪莎拉蒂”的奢靡生活,更激起網友們熱烈討論的,是她的身份——中國紅十字會商業(yè)總經理。
山呼海嘯的質疑,朝紅十字會涌去,2011年8月,中國各地紅十字會收到的慈善捐款銳減,其他慈善機構也被牽連。
據那時新周刊的一項調查顯示,82%的網友表示不會再給中國紅十字會捐款,15%的網友表示查清了賬本把每筆去向公布之后再說,只有2%的網友表示會繼續(xù)捐款。
實際上,所謂的商業(yè)紅十字會本身沒有任何慈善募款,總會也不撥任何經費,只是掛了紅會的名,吸引企業(yè)贊助半商業(yè)、半公益性質的合作案,賣賣保險和廣告。事發(fā)之后,商紅會宣布暫停商紅會一切活動,北京警方也確認郭美美與中國紅十字總會無直接關聯。
可惜,信任的崩塌難以逆轉。郭美美事件后,新上任的中國紅十字會副會長趙白鴿面對爛攤子,只能感慨一句:“三天毀掉一百年。”
以這場炫富鬧劇為引子,牽出公益領域的一團亂麻,快刀隨后狠狠劈下。
2012年的3·15晚會,“中華學生愛眼工程”被扒下了底褲,這個子虛烏有的“公益項目”,宣稱要用十年時間使全國學生近視發(fā)病率下降30%,還說已經在全國上百個縣捐贈3000萬元物資,而他們實際發(fā)放的物資,就是一張張標著價格的“愛心捐贈卡”。
“受捐”的孩子可以到指定愛眼工程工作站兌換一副特供的鏡片,鏡片標價360,抵扣掉“愛心捐贈卡”的260,只需要100元。但有了鏡片,總還得配個鏡架,店里那些所謂“一勞永逸解決近視”的眼鏡,動輒一兩千元起步。
靠這個路數,“做公益”的劉金順,和他生產鏡片、鏡架的老婆,夫唱婦隨把眼鏡生意做成了詐騙,還帶著加盟店主們一起發(fā)財——原本加盟店一年只有五六十萬流水,自從劉金順開始他的“公益”事業(yè),收入直接翻了十倍。
至于那些被騙了錢的家庭,根據媒體報道,孩子們的近視不但沒有好轉,反而還都加重了,最輕的加重100多度,最重的加重300多度。
事件曝光后,“中華學生愛眼工程”和相關企業(yè)被全面查封,劉金順連夜丟下老婆跑路,公益行業(yè)的大整改全面開啟。
無數騙局被刨根問底,不少曾經被捧上高臺的“公益領軍人物”倒塌,比如要建設“世界敬老村”的“中國著名慈善家”張?zhí)铮直热缲澞駱湔鸷筘毨和季杩畹摹肮孢_人”湛藍。
病灶剜去,怎么提高公益事業(yè)的免疫力,又是一個更難的議題。
公益的本質,是基于公共信任的基礎上,讓社會內存在的善意,變成實實在在的行動。
在這個過程當中,公共信任是一切的基石,而反復出現的負面新聞,無疑在動搖整個公益事業(yè)的根本。
捍衛(wèi)社會公共信任,已然刻不容緩。
2013年,推進緩慢的慈善立法工作迎來轉機——慈善法被列入十二屆全國人大常委會立法規(guī)劃第一類項目,并最終確定由全國人大內司委牽頭起草。
隨后一年多的時間,全國人大內司委先后召開十幾次各種類型的立法座談會,總結出5部慈善法民間建議稿。2015年年初,慈善法草案征求意見稿形成,這部難產十年的法律,終于走到臨門一腳。
但要解決公益行業(yè)的積弊,只靠制度武器還不夠。
善于包裝宣傳的騙子,打著公益的旗號大肆斂財,而那些有切實需要,卻不懂得如何向公眾發(fā)聲的個人和公益組織,卻長期面臨著無處求援的困境。
求助者和捐款人之間,有一道信息不流通的天塹。
越過天塹的努力,一直在進行。早在1995年,中國就實現了首次互聯網互助,那年3月,清華女生朱令被投毒,人們在國際互聯網傳播病情描述,進行全球醫(yī)學專家遠程會診,確診認定為鉈中毒,為搶救贏得了時間。
這之后,零星的網絡互助時有出現,但直到2007年,國內才出現首個真正意義上的網絡公益平臺,騰訊公益。
最初的騰訊公益平臺,更接近于一個公益圈子的社區(qū),雖然包括了募資、義賣、資訊傳播、社區(qū)等模塊,也和中國青基會、中國兒基會、中國扶貧基金會等10余家知名公益組織建立起戰(zhàn)略合作伙伴關系,但社會影響太小,募捐能力也有限。
轉變發(fā)生在《慈善法》即將出臺的同一年,那年9月9日,騰訊宣布拿出9999萬元,限期三天進行配捐,全面掀起網絡公益的熱潮。
205萬人次參與,用戶捐贈額1.279億元,讓99公益日成為“國內首個全民公益日”——騰訊旗下QQ、微信,正是公益募捐所需要的熟人社交環(huán)境,更重要的是,在騰訊公益平臺上發(fā)布的項目,都有嚴格的資金使用、項目執(zhí)行等披露要求。
但對于這種公益模式,反對聲也從沒停過,最常見的一種聲音是,認為99公益日過于強調籌款,機構與捐贈人為“搶錢”一哄而上,非但對社會組織培育自身必備能力起不到促進作用,更傷害了公益的初心。
那時,公益時報把99公益日稱作“運動式”捐款。幾年過去,這個提法早已無人在意,公益組織們爭先恐后參與進這場一年一度的“公益盛宴”里,畢竟,不管多好的初心,要做事都必須有錢。
騰訊公益平臺借99公益日破圈之后,大量互聯網公益項目遍地開花,輕松籌、水滴籌等募捐平臺開始盛行,這種高效直接的公益方式順利越過信息天塹,開始改寫“公益”的運行邏輯。
隨著《慈善法》正式出臺落地,以及互聯網公益模式的全面普及,籠罩在中國公益上方的黑箱子,被突破了。
黑箱子掀開以后,中國的公益事業(yè),終于越來越接近它本該呈現的樣貌:
信任、干凈、真實。
時間回到上世紀90年代,中國公益萌發(fā)之初,由于公眾缺乏對公益組織的信任,項目開展得十分艱難。
中國青少年發(fā)展基金會創(chuàng)始成員顧曉今回憶,1989年成立的青基會,是國內最早嘗試通過民間力量籌資的機構,開創(chuàng)了國內公開募捐先河。
那時募捐的方式很原始,青基會的工作人員買了本《郵政編碼大全(工業(yè)企業(yè)卷)》,一個個發(fā)信。七八個人,發(fā)出去13萬封募捐信,錢雖然募到了,但效率太低,而且一封信兩毛的成本也不少。
最讓顧曉今哭笑不得的是,有的收到信的人還到公安局舉報,“懷疑這是不是一個騙局”。
這個被當作“騙局”的項目,就是改變了無數孩子人生的希望工程。
1991年,中國青年報攝影記者解海龍前往地處大別山區(qū)的安徽省金寨縣桃?guī)X鄉(xiāng)張灣村,拍攝系列照片“我要讀書”,在他的鏡頭下,一個小女孩手握著筆,齊肩短發(fā),一雙大眼睛看著鏡頭,解海龍說,那雙眼睛“有一種直抵人心的感染力”。
這張照片,成為了希望工程的代表。在同年5月25日人民日報7版刊登了“希望工程——為救助貧困地區(qū)失學少年募捐”的廣告,配圖正是這個叫蘇明娟的小姑娘。
廣告發(fā)出后,青基會終于打開了局面,在沒有先例可循的情況下,幾個以公益為事業(yè)的年輕人摸著石頭過河,發(fā)明出很多做公益的新辦法,比如后來被廣泛借鑒的“1(家)+1助學行動”,就創(chuàng)造了一對一結對資助的新模式。
2007年,騰訊公益平臺成立后,青基會也成了最早接入的機構之一。
在互聯網的推動下,募款、公布項目進展,前所未有的便捷、可信——騰訊公益平臺制定出國內首個公益機構財務透明披露標準和機制,加強信息披露方面的要求,對上平臺的項目、組織進行嚴格的合規(guī)檢查。
對于公眾而言,這一點尤為重要。今年7月,中國青年報社社會調查中心做了一份問卷調查,2029名受訪者中,有90.6%的受訪者參與過網絡平臺上的公益活動,參與過網絡公益的受訪者里,又有68.3%最關心錢款物資的使用去向。
有專門的審查機制,在捐贈后,平臺方可以做到定期向參與募捐者發(fā)布項目進展、資金使用情況,最大限度做到公開透明。
良好的公益環(huán)境,讓更多愛心暢通無阻地匯聚了起來,早在2019年,國內社會捐贈總額就已經超過1000億。
這些善款中,就有當初那個大眼睛女孩的一份。
2021年9月,騰訊公益回響計劃找到了蘇明娟,30年前報紙上的小姑娘,已經成了工商銀行安徽省分行的職員,在被來自全國各地的愛心改變命運后,她也開始改變別人的命運。
早在走出大山讀大學的時候,蘇明娟就開始靠自己勤工儉學,把每學期定額發(fā)給她的900元生活補貼轉給其他貧困生。畢業(yè)工作后,也一直堅持每年向希望工程捐款救助大學貧困新生,從未間斷。
不止蘇明娟,胡善輝、席秋蘭、楊懷保...在這次探訪里,那些昔日曾經被希望工程幫助過的孩子們,都展開了和過去截然不同的人生,在各自的崗位上發(fā)光發(fā)熱,也力所能及幫助著更多的人。
回響計劃,對很多人而言,是解決信息確認的問題。但騰訊公益,則在這個過程中發(fā)現了更多的可能性——除了通過制度對財務信息進行監(jiān)督,對公益受助者、項目現場進行探訪,則讓公益項目的效果、公眾對公益模式的了解和探討,以及公益項目之間更高效的資源協調成為可能。
7月17日開始的連續(xù)降雨,讓河南部分地區(qū)遭受嚴重洪水侵襲,騰訊公益慈善基金會隨即聯合廈門市曙光救援隊,召集全國11支隊伍趕赴河南鄭州,就地展開救援。
曙光救援隊隊長王剛還記得,當時總共380名民間救援隊人員,晝夜不休協助超過1300余名受困群眾完成轉移,在救援轉移完成后,騰訊公益基金援助的物資就位,救援隊立刻又投入了當地的防疫工作當中。
這場緊張的救援閃擊戰(zhàn),都被鏡頭記錄了下來,通過回響計劃,民間救援力量做出過的卓越貢獻,直觀呈現在公眾面前,被看見,也被記住。
通過這種探訪的形式,公益項目的效果被直接展現出來,接受大眾監(jiān)督,這是一個前所未有的巨大突破。另外,公眾也可以在了解公益項目的運轉方式后,加入對公益模式的探討之中。
深圳南山區(qū),首個公辦養(yǎng)老護理院里,正醞釀著一場關于社會化養(yǎng)老的隱秘變革。2018年,騰訊內部掀起了一場公益熱潮,除了騰訊公益基金會向這間護理院捐出3000萬元的財物外,大量騰訊內部的計算機工程師也被鼓勵,參與進技術輔助養(yǎng)老的嘗試當中。
在這間養(yǎng)老院,每個床位前都有基于平板電腦開發(fā)出的健康檢測系統(tǒng),可以實時讓護理人員了解老人的身體情況。另外,針對高齡老人骨骼脆弱、不能滑跌的痛點,工程師們通過攝像頭、運動捕捉等技術,在護理院內架設了防跌倒系統(tǒng),用技術實現風險防范。
今年9月,來自北京的KOL“時尚奶奶”們通過網絡連線,考察了這間護理院的運行情況,引起網絡針對科技養(yǎng)老的熱烈探討。與此同時,通過這個案例,企業(yè)如何在捐獻資金、技術的基礎上,實現公益項目的良性循環(huán),也得到了充分的討論。
而遠在深圳一千多公里外,另外一支探訪團隊,則把冷門公益項目“老兵回家”推到了臺前。
懷化市辰溪縣,密密麻麻的松樹林下,埋葬著數百名在抗日戰(zhàn)爭期間犧牲的先烈,這些抗戰(zhàn)英魂被遺忘于黃土之中,骸骨或被樹根纏繞,或被白蟻蛀蝕,而昔日立下的烈士墓碑,早已不知所蹤。
如今,來自全國各地的志愿者們來到這片肅靜的松林之中,為抗日先烈收撿骸骨,送英魂歸鄉(xiāng)。
昔日無人問津的冷門項目,獲得了巨大的關注,過去籌措困難的資金、志愿者等資源,快速匯聚起來。
實際上,類似“老兵回家”這樣的冷門項目,長期以來不受關注,更遑論得到公益資源傾斜。比如罕見病肺動脈高壓,也是去年通過回響計劃,才獲得鐘南山院士注意,從而成功進入醫(yī)保體系。
換句話說,通過回響計劃,騰訊公益找到了一種協調公益資源、引導公眾關注冷門公益項目的有效方式。
跨越30年的時空,中國公益的初心和成果,在屏幕上鋪陳開。從2018年開始,延續(xù)至今的回響計劃,通過微信視頻號和直播等最直觀的方式,展現著公益對這個社會的改變。
40年的不斷發(fā)展后,中國公益事業(yè),已然兌現了那句最初的承諾:
人人為我,我為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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